殿上眾臣的目光全都悄然聚集在了雲淩天身上,也有不少人將目光投向了雲浩天,這其中的明爭暗鬥自不必說。


    雲浩天卻絲毫不計較,心下除了不屑,並無太大的情緒起伏,越發顯得雲淩天小人得誌,無利不爭起來。


    “好!想不到皇兒最近竟有此大誌,今晨才有幾位老臣的聯名折子送進來,要選你來處理建淳之案。”


    雲世坤說著,頓了頓,眸子裏滿是笑意,想起來雲淩天獻給自己的藥,隻覺他既貼心又辦事牢靠。


    如此想著,雲世坤心裏早就忘了建淳之案是何等重要了,隻是笑道:“皇兒素來是個體貼入微的,想來對待百姓亦如這般,又特特地細致了解了此案。既如此,建淳的案子就交由你全權去辦吧!”


    語罷,雲世坤掃了一眼殿下眾臣,略揚高了聲音,語氣卻並不是詢問,反倒有一種不容拒絕之感,“眾卿可有異議?”


    片刻寂靜,站在雲淩天那邊的大臣率先開了口,高舉了笏板,聲音很是激動,“皇上聖明!”


    那幾個追隨雲淩天的老臣見勢,也一齊做出了動作,其餘朝臣就算心中不滿人選,但此事皇上既已有了決斷,朝中閣老又支持,他們哪裏還敢說些什麽。


    故一時之間,朝堂上迴蕩著齊齊的聲音,伴隨著眾臣下拜時的衣物摩挲聲,“皇上聖明——”


    雲淩天跟著眾人一同拜了下去,眼裏卻是掩飾不住的熱情與得意,微微側過頭瞥了一眼斜後方站著的雲浩天,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


    建淳的案子有了安排,各部又零零散散報了幾件要緊的政事,早朝也並無其餘重大之事,沒一會兒也就散了。


    隨著一聲“退朝”,待皇上走後,眾臣方才各自起了身。


    因著今日朝上的事是個有爭議的,故朝臣們三三兩兩地走在一起,也有短暫聚在殿外低頭說話的,無不在低聲議論著建淳的案子。


    雲浩天正朝前走著,忽的感覺被人輕拍了一下肩膀,迴頭一看正是姬長夜,“姬大人,可是有事找我?”


    雲浩天心內的失落與不甘雖未明顯地表現出來,可但凡是與他相熟的,這會子都能看出情緒來,姬長夜也不例外,“建淳的案子……”


    誰料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自身後而來,頗高的聲音打斷,“不勞姬大人掛心,父皇將此案全權交予了本宮,本宮自不會負了父皇和百姓的期望。”


    雲淩天一邊朗聲說著,一邊與兩三個朝臣一同朝他二人走來,眼角眉梢無不帶著洋洋得意與炫耀之情,“想來三弟也掛心著此案,隻是三弟到底青澀,不夠老成,還需多曆練曆練,否則這樣的大案,父皇自然是不會放心交到你手上的。”


    這話中之意已無比清晰了,雲浩天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卻也說不出話來。


    姬長夜欲上前與他言論,卻被雲浩天扯了袖子攔下,隻好作罷,麵上神情也不怎麽好。


    似乎是沒有看見姬長夜的臉色一般,見雲浩天不說話,雲淩天越發得意起來,眉頭一挑,頗為戲謔道:“哎呀呀,聽說三弟最近可是抱得美人歸,難怪無心家國大事,怕不是醉倒在溫柔鄉裏,欲出也難了!”


    此話一出,他身後的大臣忍俊不禁起來,路過有意看熱鬧的大臣也紛紛抬手捂住了嘴,不讓自己笑出聲,以免失儀。


    此刻雲浩天的麵色已經差到了極點,見他提及周兮月,姬長夜想到葉桑,卻是再也忍不住了,厲聲道:“太子言語放尊重些!周小姐到底是世家小姐,也是我將軍府少夫人的閨中好友,更是三皇子的準正妃,容不得旁人這般隨意議論。”


    被姬長夜強大的氣場壓住,雲淩天整個人一下子就矮了一截,他卻是怎麽也不敢與姬長夜強嘴的。


    雲淩天心下不耐煩,斜睨了一眼雲浩天,撇了撇嘴角,“本宮府中還有些事務要處理,先行一步了。”


    才一轉身,就聽到身後傳來的姬長夜頗具嘲諷意味的聲音,“恭送太子。”


    雲淩天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想要發作卻被身邊幾個大臣的眼神無聲勸說著,畢竟這將軍府可是不能隨意得罪的。


    饒是他這當朝太子,也不能動其分毫。


    想到此處,雲淩天憤憤甩袖,冷哼一聲,便帶著人大步朝宮外的方向去了。


    望著人漸行漸遠的身影,雲浩天不由得深歎了一口氣,側過身朝著姬長夜說著:“今日要多謝姬大人了,否則他這性子,指不定要如何。”


    瞧著雲浩天這也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姬長夜卻並有什麽懷疑,隻是雙手負在身後,一邊與他並肩往前走著,一邊意味深長地說道:“朝中這起子人向來如此,你不必往心裏去。”


    聽著身邊人的安慰,雲浩天也隻是點點頭,心中有著自己的盤算,這雲淩天最近勢頭正盛,他原也不願意與他在這個時候爭個高低。


    另一邊,蘭枝坊內。


    許碧清方才笑吟吟地送走了戶部一位官員的妻女,在門口四下看了看,一打眼就瞧見為自己打探消息的小廝迴來了。


    轉過身迴坊內,幾乎是一瞬間,臉上的笑容便盡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絲毫不帶溫度的表情,落座後端了茶盞,語氣淡淡,“近幾日又有什麽動靜,我在街上倒是聽了些話來,說馮家小姐?”


    小廝轉身關了門,灰溜溜地上前,哈著腰稟道:“確有此事,少夫人說是找到了能治馮家姑娘病的法子,前些日子才將人接過府裏醫治呢!”


    許碧清最近都在勞心朝中局勢,對此事隻是有所耳聞,這會子聽了這話,一下子就有了興趣,“馮家姑娘?”


    見她疑惑,想起她原並不在京城,對這些事情也是一無所知,小廝便有了些知道事兒的得意神色,眼尾上挑道:“小姐不知道,這北衡將軍府的女兒馮瑤,長相五大三粗的,卻說是得了什麽疑難病,這麽多年了也沒人能給看好。”


    頓了頓,複又繼續說道:“如今呀,她竟有那膽子那把握,直接將人接到了府裏,這滿京城人的眼睛可都盯著看呢!”


    “竟有此事?”


    許碧清心下隻覺驚奇,還未反應過來其他,站起身便欲往外走,身後小廝忙問道:“小姐,您去哪?”


    “自是去看望看望這位馮小姐。”許碧清勾了勾唇,眼底劃過一絲深不可測。


    她素來知道將軍府看不上自己,但是馮瑤這號人,許碧清還是多少有些興趣的,何況這樣的異事,她倒也想看看到底有什麽奇異。


    正想著,不料身後人發出了反對的聲音,“不可啊,不可!”


    還未等她細問,小廝便快步上前站到了她身後,忙不迭地開了口,“那馮小姐是在閉關治病,連馮家人也隻能打發人去問個消息,再進不去的。”


    聞聽此言,許碧清神情一滯,隻好作罷,“如此……那便罷了。”


    說著,迴過身又坐到了椅子上,拿了一盒近些日子新調的胭脂膏子,輕擰開蓋,看著胭脂顏色,思索著事情。


    兀的想起來前些日子清化府的瘟疫,許碧清忙抬眸看向小廝,整個人也沒了方才的輕愜感,“清化府的事,你可查清楚了?”


    小廝探著身子上前,因此事重大,故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稟報著:“迴小姐,具已查清,那些東西,均出自少夫人之手。據說,據說還有那疫苗還是什麽……”


    話音未落,聽到“疫苗”這兩個字,許碧清瞳孔猛地一收縮,眼睛睜得老大,語氣之中滿是驚詫,“你說什麽?疫苗?!”


    “派去的人隻聽見了這一迴,隻是派發出去給百姓的,是什麽預防的湯藥,據說是全做疫苗之效。”


    疫苗?!


    聽著這一番迴答,許碧清頓時便有些說不出話來,腦子裏亂糟糟的,全都充斥著“疫苗”二字。


    過了將近一盞茶的時間,許碧清方才緩過神來,小廝還要說話,被她揮了揮手製止,自己則怔怔地望著桌麵,思考良多。


    迴想起過往的一樁樁一件件,以前她雖然覺得葉桑有些與眾不同,卻總是說不上來,如今這些線索連起來,竟全都指向了一條……


    那就是——她與自己同為現代人!


    許碧清不可抑製地深了深眸子,一旁的小廝見她這般,不免擔心,忍不住開了口喚著:“小姐?”


    被這麽一喚,許碧清稍稍迴了些神,卻是側過臉瞪大了眼睛看著他,語速較方才慢了許多,“快去,下了帖子請將軍府少夫人聖歎樓相見。”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知道小廝疑惑,末了又補了一句,“就說,就說有要事。”


    望著自家主子這般焦急,小廝心下雖不解,卻也不敢多問什麽,連聲應著,忙躬身退下去準備了,“是,是。”


    待小廝走後,蘭枝坊的門大開著,外頭的婢女也走了進來,並不知裏頭方才發生了什麽,奉了茶過去,“小姐,晚些酉時錢學士的幺女要來,您看那幾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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