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姬胡姬,又是胡姬!她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勾得皇上將她藏起來,見天的隻叫她作陪。”


    葉有容說著,一拂袖將桌上的一套杯具都掃到了地上,嚇得那迴話的宮女一個哆嗦。


    “聽說因著這個狐媚子,皇上連早朝都不放在心上了,真是禍水!”想起前朝的事情,葉有容就更氣不打一處來,站起身來冷哼一聲,立時便打定了主意要去養心殿。


    見她挪步,宮女一下子慌了神,忙上前急急問道:“娘娘,您這是去哪?”


    “養心殿。”


    冷冷地撂下一句話,葉有容便徑自出了殿外,也並不聽身後宮女的勸阻。


    “娘娘,娘娘不可啊!”


    雖葉有容對下素來刻薄,可這宮女竟卻衷心。她覺得此時主子是去不得養心殿的,隻得跟在葉有容身後連聲勸著。


    可葉有容現下正在氣頭上,腦子裏一團亂,平日裏的謹慎小心這會子一氣兒全沒了,哪裏又聽得進去這些,出了殿外就要往宮門外去。


    方出了宮門,就被一個小太監撞到在地,對方好似是刻意撞上來的一般,頓時就叫她來了氣,“不長眼的狗奴才,竟敢衝撞本宮!”


    小太監也不害怕,隻是躬身賠著不是,又湊近了些,從袖中拿了一個荷包來,悄悄地塞到了葉有容手上,低低道了一聲:“許小姐吩咐的,不得已衝撞了娘娘,還望您莫怪。”


    葉有容輕輕捏了捏荷包,感受著裏頭的物件,倒像是一些宣紙。


    忙四下看了看,眉頭一皺,見沒有什麽人,才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說道:“知道了,我這兒倒沒什麽人,以後有事直接進殿來稟就是。”


    “是。”


    小太監應下,行了一禮便不急不緩地走了,長長的宮道上隻有他一個人的身影。


    待他走後,葉有容側過臉看了看身邊的宮女,那宮女倒也機靈,會意忙垂了眸子,恭敬道:“娘娘放心,奴婢既在您宮裏,自是要忠心耿耿跟著您的。”


    這宮女名叫梔兒,原是後來才到了她這裏的,平日也未曾注意,這幾日才叫了她到跟前伺候。


    見狀,葉有容方才微微頷首,帶著她複又迴了殿內,摒退了其餘宮女太監,關上了門,殿內隻剩下了她與梔兒兩個。


    葉有容拿出荷包,卻見這荷包竟係了個死結,命梔兒拿了剪子來,這才拆開。


    裏麵有一封信,葉有容心下一頓,再細看信上內容,頓時便是一怔:若欲承寵,今日酉時聖歎樓相見。


    許碧清這話是什麽意思?


    葉有容不以為意,將信箋揉作一團,可一抬頭對上了梔兒的眼睛,頓時又一個激靈一樣,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皺巴巴的信,動了幾分心思。


    畢竟這許碧清先前也是極得皇上青睞的人,又與後宮數位交好,想來也是個有能力的。


    如此想著,葉有容當下便下定了決心,拿了蠟燭將信燒作了灰,命梔兒收拾了勿叫人見,便開始準備籌劃酉時出宮。


    及至酉初時分,葉有容換上了宮女的衣裳,設法與梔兒一道順利出了宮。


    到了聖歎樓外,葉有容卻是頓住了腳步,看著這座酒樓,想起來許碧清正在裏頭等著自己,忽然心中又冒出來幾分忐忑來。


    一旁的梔兒見她愣住,不免開口問詢,“主子,怎麽了?”


    葉有容望著聖歎樓出了神,聽見梔兒的聲音,這才迴過了神來,頓了一下,語氣淡淡的,“沒什麽,走吧。”


    葉有容步履極緩慢的到了二樓,四下望了望,見一處雅間兒門敞開著,走到跟前往裏一瞧,不是別人,正是許碧清。


    見人來了,一旁的丫頭請了葉有容進來,遂將門關上,響起一陣銀鈴聲。


    “碧清見過娘娘。”許碧清起身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麵上帶著友善的笑容。


    葉有容也不先開口,點了點頭便於一旁軟幾上落座,目視著眼前人起身坐下。


    瞧著葉有容這般,許碧清收頜一笑,徐徐說了開來,“早就聽說北蠻進貢的那名神秘美人將咱們聖上迷得連朝政也不理,後宮各處娘娘無不是恨極了她,隻是誰也不曾看過她一眼,此事在京中傳得可當真是神乎其神。”


    說了這麽好些,許碧清也不說今日叫她前來的事情,葉有容尋思著現下已經酉時四刻,若是再磨蹭,過了酉時宮門落了鎖可就迴不去了。


    思及如此,葉有容也不等她繼續說下去,開門見山道:“信本宮已經看過了,你有話不妨直說。”


    見她如此召集,許碧清心下暗笑,麵上卻是神色如常,卻也不說話,隻是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水,似乎有意磨著她一般。


    片刻過後,一抬眸對上了葉有容的目光,許碧清眸子深了深,聲音也比方才沉了許多,“娘娘果然性子爽快,那碧清也就不兜圈子了。”


    說著,許碧清從袖中拿出了一個極小的白瓷瓶來,遞到了對方手上,挑了挑眉頭。


    “這是什麽?”葉有容疑惑道。


    許碧清也不迴答,隻是看了看她身邊宮女打扮的人,見葉有容點頭示意無礙,這才放心地開了口,“裏頭是一顆水丸,隻要皇上吃下去,必定會寵幸你,到時你自然也可重獲恩寵。”


    聞人言入耳,葉有容與梔兒均是心下一驚,且不說那可是設計給皇上吃下,更何況如此手段若是被發現定是誅九族之罪……


    看出葉有容的猶豫和思量,許碧清撥了撥茶蓋,氤氳的霧氣迷蒙了她的雙眼,雲淡風輕地又開了口,“你且放心,這藥並無什麽味道,乳白色的小小一顆罷了,摻在糕點裏親自送去,任是整個昊國也無人能發覺此物。”


    說完這話,許碧清擱下茶盞,往後靠了靠,微微揚了揚下頜,目光之中滿是自信。


    若說方才還在猶豫,現下看著眼前人這般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樣,葉有容立時便將所有的懷疑和恐懼打消了,“若果真依你所言,到時本宮自然不會忘了你。”


    語罷,見許碧清不再說什麽,便起身朝外走,“時辰將晚,本宮先迴去了。”


    “恭送娘娘。”


    ……


    出了聖歎樓,葉有容便帶著梔兒急急忙忙地往皇宮趕,堪堪在宮門將要落鎖之際迴了宮中,還招了宮門口的侍衛幾句責問。


    不過於她而言,這些都算不得什麽,葉有容捏緊了手中的小瓷瓶,眸中滿是火熱的期望之情。


    為了再度得寵,她做什麽也都心甘情願!


    迴了自己宮中,已是戌時了,夜幕降臨,整個宮中十分寂靜,廊下不時傳來幾聲蛐蛐的叫聲。


    “娘娘,喝些稀粥吧,今兒一天您可都未進飲食了。”人未至,聲先到。


    梔兒端著一碗粥到了桌前,輕輕擱下,眼中頗有些憂慮,卻見葉有容還在盯著桌麵發怔,喚道:“娘娘?”


    思緒被人拉了迴來,葉有容連看都沒看桌上的那碗稀粥,隻是問道:“點心可做好了?”


    梔兒點點頭,朝著門口的一個小宮女使了個眼色。


    不多時,那小宮女便提了一個雙層的沉香木食盒來,朝著葉有容福了福身子,“娘娘,因怕糕點涼了,奴婢就放在了底下那層裏。”


    “本宮給皇上送去,你們不必跟來。”葉有容滿意地點了點頭,眸光一轉,抬手提了食盒便往外走去。


    此處距養心殿本沒有多遠的距離,可這會子葉有容走在宮道上,卻覺得腳下的路格外漫長,麵上也是泛起了一些煞白。


    此等手段,若被發現,她定是活不成的,饒是許碧清說得再信誓旦旦,可叫她又怎能不怕?


    一邊往前走,一邊思索著,沒一會兒便到了養心殿外頭不遠處。


    葉有容頓住了腳步,四下望了望,今夜養心殿外頭竟沒有一個侍衛,想來是自己正逢上了兩批侍衛交班的時候,倒也正好。


    暗暗攥緊了手中的帕子,葉有容深唿吸了幾下,下定了決心之後,抬腳邁入了宮門內,並未聽見什麽聲音。


    快走幾步到了養心殿外頭,殿門大開著,方要進去,卻聽見裏頭傳來了女子的聲音,“皇上說這作甚,奴喜歡皇上還來不及呢,又怎會……”


    後麵的話葉有容並未聽清楚,隻是疑惑也未聽說皇上今晚召了哪個妃子侍寢,自己該不會是撞見了那位北蠻來的神秘美人?


    心下疑惑著,葉有容往前走了一步,將頭探了過去,看向雲世坤懷中的女子,頓時便嚇了一跳。


    溫錦繡!竟然是溫錦繡!!


    她小的時候就曾見過溫錦繡幾次,因著父親的關係,對她印象頗深,未曾想這麽多年過去了,眼前的這個人竟然還是幾乎沒有什麽變化。


    殿內的人頓時便察覺到了外頭有人,溫錦繡當下便警覺了起來,“嗖”的一下站起身便朝外走。


    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了,葉有容心嘭嘭直跳,也顧不得什麽,扔下食盒便沒命地往外跑。


    溫錦繡雖步子極快,可到了殿門口往外一看,哪裏還有人影,地上散落著食盒和摔得稀碎的糕點,還有一隻金鑲玉的簪子。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溫錦繡眉頭快要蹙成了一團,撿起了地上的簪子,聲音十分低沉,“皇上……”


    “你放心,朕一定會將人抓到,必不會叫你暴露於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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