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長夜淡淡地朝著那丫頭看了一眼,便轉過了頭。


    一旁的折袍見狀,連忙輕咳了一聲,擋在自家主子的麵前。


    “這位姑娘是?”


    那丫頭收迴自己偷看的目光,低聲道:“聽聞今日家中來了客人,我家小姐心中很是高興,特地讓奴婢過來請貴客去吃一頓飯,不知欽差大人可否賞臉?”


    折袍一愣,這去知府的小姐請他們家少爺吃飯,似乎是有些不大妥當吧,畢竟孤男寡女的,而且他們家少爺也已經有少夫人了。


    這麽想著折袍變想要開口拒絕,誰知那丫頭又飛快地開口道:“這也是我們家老爺的一番心意,還望公子莫要推拒。”


    說這一雙明亮的眼睛,期待地看著站在折袍身後的姬長夜,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折袍摸了摸鼻子,默默的退到了自家姬長夜的身後。


    看來人家這是鐵了心的,要把少爺叫過去。


    姬長夜抬頭看了那丫頭一眼,隻一眼,便讓那丫頭臉紅心跳地低下了頭。


    心中默默盤算著這位從京城來的大官,長的真是好看,若是老爺和小姐的計劃能夠成功,日後小姐若是成了這人的夫人,那麽自己日後是否也能夠成為這人的通房丫頭?


    想到這裏,那丫頭一張臉皮頓時就更紅了。


    姬長夜自然也是發現了,那丫頭的異樣,眸中劃過了一抹厭惡,想著江建業方才的態度,姬長夜眯了眯眼眸,一向冷漠的唇角漾起了一抹溫和的弧度。


    “既然如此,那就勞煩姑娘帶路了。”


    如此客氣有禮的話,當時聽著那丫頭心中蕩漾不已,低著頭道了一聲不敢,帶著姬長夜朝朝後院走去。


    當時跟在姬長夜身後的折袍驚訝地瞪大了眼眸,主子居然真的答應了!


    江建業作為一縣知府,府裏的園子雖並不奢華,不過麵積卻是極大。


    姬長夜不渣痕跡的打量著四周的環境,跟著那丫頭走過了長廊又越過了一處圓拱門,這才聽到那丫頭恭敬中帶著些許喜色的聲音,“公子,就是這裏了。”


    姬長夜抬頭看去,隻見布置清雅的園子裏麵,坐著一男一女,那男子正是方才在大廳裏麵一臉戰戰兢兢的江建業。


    跟在他身邊的是一個穿著淡紫色衣裙的女子,那女子和江建業有五分相似,麵上帶著溫婉的笑容,讓姬長夜眼前有一陣恍惚。


    平日在家中,桑兒笑起來的時候也是這般溫和柔婉,想著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暖色。


    一旁的江建業看到姬長夜過來了,便帶著自己的女兒上前行禮,發現姬長夜目光定定地看著自家女兒,眼中還露出了些許歡喜之色,一張臉上的笑容,頓時便更加燦爛了。


    “微臣見過大人。”


    “民女見過大人。”


    父女二人同時行禮,姬長夜迴過神來,朝著那二人揮了揮手。


    “這是江大人的家中,本官也不過是暫住一段時日,江大人切莫如此客氣,這般倒是顯得本官有些喧賓奪主了。”


    姬長夜如此溫和親切的態度,倒是讓江建業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位大人如今的態度,可和方才在大廳裏麵的態度有些不同。


    想著自己的目底,江建業心中又是一鬆,麵上依舊帶著正直憨厚的笑容跟在姬長夜身後。


    “大人這話真是折煞下官了,寒舍能得大人光臨簡直蓬蓽生輝。大人請。”


    姬長夜也不客氣,順著江建業指的方向坐在了主位上,一雙清寒的眸子掃了一眼站在自己眼前的兩個人,嘴角掛著笑容,眼中確實沒有一絲暖意。


    “不吃江大人特地派丫頭將本官叫過來,到底所謂何事?”


    江建業也聽到姬長夜這麽說,麵上的神色似乎是有些羞愧和猶豫,等待著姬長夜開口詢問。


    卻未料到姬長夜隻是那麽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根本就沒有開口的意思,江建業額頭上不由得滴下了一滴冷汗。


    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女兒,又想到方才姬長夜麵上的神色,狠了狠心,將身邊的女兒向前推了一步。


    “啟稟大人,這是小女如雪,從小也熟知琴棋書畫。方才下官說要派個人去伺候大人,大人不同意,想必是嫌府中奴婢粗糙。”


    江建業的話還沒說,姬長夜便戲謔著開口道:“所以江大人此刻把自己的女兒帶過來,是打算讓他來伺候本官嗎?”


    江建業一愣,似乎是沒想到姬長夜會如此直白的把這些話說出來,一張憨厚正直的臉上滿是尷尬。


    站在一旁的江如雪低著頭,清秀可人的小臉上滿滿的都是羞臊之意。


    眼瞅著自家主子一句話就說的眼前的父女兩人渾身不自在,站在姬長夜身後的折袍,有些不厚道地悶笑了一聲。


    這笑聲傳到江建業父耳中,更是令她們二人羞臊得頭都要抬不起來了。


    姬長夜卻好像沒看到他們二人的尷尬一般,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隨和的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冷意,“方才我便已經說過了,不需要這些有的沒的。況且本官已經是個有家室的人了,江大人可以將這些心思都歇一歇了。若無別的事,那麽本官便先迴去休息了。”


    姬長夜說完之後起身便要走,這讓跪在地上的江建業慌忙地抬起頭,“大人,下官錯了,是下官糊塗,沒能領略清楚大人的意思,還望大人恕罪。”


    姬長夜撇了撇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有些不耐,“我何時說過要怪罪於你?”


    江建業正在求饒的話一頓,姬長夜冷哼了一聲,便帶著折袍走了出去。


    這般情況當真是打了江建業一個措手不及。確定姬長夜走了之後,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地江如雪連忙走過去,將自家父親從地上扶了起來。


    “父親快起來,這地板寒涼,可經不得久跪。”


    江建業站了起來,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滿臉心疼的女兒,有些愧疚地道:“如雪,為父這麽做,也是沒辦法。”


    他隻是一個小縣城裏麵的知府,賑災的銀兩都是上麵的那些大人們貪汙的,可是他卻要貼那些大人們兜著。


    如今皇上親自派人來查,他也實在是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隻好賣女求榮,換得一時安穩。


    聽著自己父親的話,江如雪麵上的擔憂之色微微一頓,轉瞬即逝。


    “父親說的這是哪裏話,父親生養了女兒,一些事情本就該是女兒為父親做的,父親不必覺得自責。”


    女兒這般通情達理,讓江建業臉上的愧疚之色更甚。


    伸手拍了拍自己女兒的手,江建業道:“如雪你放心,這位大人可是京城裏麵來的天之驕子,身份比之那些皇子們也是不遑多讓,而且還有戰功在身。若是能跟了他,那日後爹爹見到你,怕是也要行禮。”


    江如雪心中一震,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家父親,“爹爹說的可是真的?”


    江建業伸手刮了刮女兒的鼻子,“你這鬼丫頭,爹爹什麽時候騙過你?”


    本心中還有些不願意的江如雪聽到自家父親這麽說,心思立馬活絡了起來。


    她方才雖然站在父親身邊沒有抬頭,可是在行李之時也悄悄抬頭打量了一眼那位大人的容顏。


    那般容貌,當真是他見過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人,芝蘭玉樹,宛如神邸。


    就單單是憑著這一張臉,跟著這人就不虧。


    如今又知道了姬長夜的身份,江如雪一張俏麗的臉頰微微泛紅。


    說是真的能夠跟在這位大人身邊,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江建業看到女兒的神色,麵上也劃過了一抹滿意之色。


    “話雖是這麽說,不過方才你也看到了,這位大人看起來可是個不近女色的主,想要成為他的人,恐怕要多費點功夫。”


    聽著自家父親話中的提醒,江如雪紅著一張臉道:“爹爹放心,女兒知道該怎麽做。”


    而這邊,姬長夜帶著折袍迴到了住處,屋子裏麵已然擺著燒好的熱水。


    折袍退了出去,恭敬地站在門口,約莫一炷香時辰之後,屋子裏頭這才傳來了姬長夜的召喚聲,“進來。”


    折袍抱著手中的長劍走了進去,將江建業父女方才所說的話一字不漏地告訴了姬長夜。


    許是因為剛剛沐浴過的原因,姬長夜一席墨發還滴著水,聽到折袍的話,嘴角邊勾起了一抹冷笑。


    “果然知人知麵不知心。”這江建業麵上看著是個憨厚老實之人,私底下卻能將賣女求榮說得如此道貌岸然。


    折袍十分讚同地點了點頭,“不過少爺,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


    姬長夜翻看著手中的賬冊,微微垂下的眸子中劃過了一抹幽光,“你去派個人監視著穆清流,順便找機會和他好好提一提賬本的事情。”


    折袍眼眸一亮,恭敬地應了一聲,立馬下去辦了。


    書房裏麵,姬長夜將手中的賬冊一把和上,修長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擦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幽深的眸中一片冷意。


    與此同時,江府後院的如雪閣中。


    一襲粉色襦裙的江如雪坐在梳妝台前,讓丫頭仔細地為自己梳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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