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了那日的事情之後,雲浩天沉吟片刻,這才抬眸道:“讓人去查一查這株梅的來曆吧。”


    姬長夜也是這個意思,吩咐下去之後,兩人再談了一陣,雲浩天都升起了一陣疲意,姬長夜和葉桑這才退了出去。


    退出去之後,葉桑二人還又談了一陣,等到天色晚了些,葉桑才對姬長夜道:“今日我便先迴將軍府吧,消失太久總會惹人懷疑,往後每一日我都來一趟這裏。”


    雖然在將軍府身處淮南苑無人打擾,但天底下總沒有不透風的牆,消失太久還是會惹人懷疑。


    姬長夜點頭答應下來,隨後唇角一勾,鼻梁在葉桑的鼻梁上,親了親她,這才放人離開。


    葉桑離開時腳步有些匆忙,清明的目光都略略顯得有些迷亂,耳尖還有些紅紅的。


    這些日子來大家心裏都壓著事兒,有些壓力,因此也有一陣子沒做過如此親密的動作了,一時之間,葉桑臉都微紅了些。


    葉桑迴去之後,角梅圍著她轉了一陣兒,和她說了會兒話。


    葉桑對著角梅也閉口不提此行究竟是去做了什麽,角梅便也不多問。


    葉桑這幾日也的確每日都會去一趟景雲客棧,每次都隻和柏琴一起去。


    柏琴是姬長夜很信任的一個人,在金風細雨樓裏地位也很高,算是姬長夜的左膀右臂了,更多時候是在金風細雨樓管理大小事務,對外的身份,卻和姬昶一樣,並列為將軍府的管家。


    三日過去,雲浩天的傷勢未日漸好轉,現在已能像平常人一樣或站或坐,與姬長夜一塊兒談笑風生,半點兒也看不出這是一個受了重傷的人。


    葉桑仍像前三天一樣,準時出現在了景雲客棧,卻見雲浩天整理好了衣裳。


    與前幾日穿得隨意的衣裳的不同,今日他穿了一身暗紫色衣裳,外罩同色大氅,繡製繁複的花紋在衣擺綻開,頭發也用技藝精美的發冠挽了起來。


    今日他看起來比前幾日認真嚴肅些,見葉桑過來,他笑了笑道:“本想讓人去說,今日不必勞煩葉小姐過來了,豈料葉小姐還是來得如此之快。”


    葉桑略略挑眉,並不意外,雲浩天本來就是要離開景雲客棧的,早遲不過是依太子迴來的時間定,她問道:“太子殿下迴來了?”


    與雲浩天相處幾日,其中又有姬長夜這層關係在,二人也日漸熟稔起來,因此,葉桑也沒有最開始那般客氣了。


    有時雲浩天還開她和姬長夜的玩笑,最開始是姬長夜麵不改色地接了話頭,後來葉桑也能談笑自若。


    雲浩天聞言,笑著點了點頭,葉桑向來是個聰明的姑娘,一點即透,知道這個也並不意外。


    葉桑“嗯”了一聲,走過去,最後一次為他把脈,隨後擰眉,雲浩天傷勢雖然恢複得極快,但他之前受的傷也極重,現在雖能勉力行走自如,終究不是真正的傷愈。


    但葉桑知道,這件事提也不必提,因此,她隻道:“殿下傷勢初有進展,還望多愛惜自己的身體。”


    聞言,雲浩天展顏,略略頷首,算是答應下來了,隨後推開廂房門,葉桑轉頭一看,外麵已多了一個白衣人。


    那人一身白衣勁裝,劍眉星目,臉上輪廓冷硬,見雲浩天出來,立即拱手道:“殿下。”看起來格外幹脆利落。


    雲浩天收斂了笑意,淡淡點了頭,轉而與那人一塊兒離開了。


    葉桑站在門口看了一陣,也就離開迴了將軍府。


    這邊,雲浩天卻是隱藏了行蹤,悄然離開了景雲客棧後,不聲不響地就到了京城城郊外。


    外麵依舊大雪紛飛,厚厚的新雪蓋住了前幾日的舊血,與素日的京城看起來絲毫未變,可,雲浩天緊了緊掌心,他知道,什麽都變了。


    手下不知從哪兒牽了匹馬來,雲浩天翻身越上了馬身,暗紫色的衣擺處,瑰麗的花紋飄然一越。


    這一個往日無比簡單的動作卻是立即牽動了他的傷勢,雲浩天抬起臉的動作僵了一瞬,隨即十分自然地抬起臉來,麵上毫無異色。


    白衣勁裝在前邊兒為他牽馬,馬慢悠悠地走著,走了大概一刻鍾,兩人這才看見在前方等待的部眾。


    他們已經在這裏等了一陣兒了,看見雲浩天的時候,立即鬆了口氣,紛紛行禮道:“參加殿下。”


    雲浩天略略頷首,示意眾人起來。


    其中一人立即上前來,不忘壓製自己的情緒,卻依舊隱隱有些激動,“殿下總算平安歸來。”


    知道自己突然失去蹤跡讓眾人擔心,雲浩天的麵上冷意也都散去,安撫道:“放心,現在沒事了,這段時間沒出什麽事兒吧?”


    後者強按下了心中的激動,卻有些猶豫地看雲浩天。


    雲浩天卻並不打算走,太子今日迴來,他自然是要在這裏等著的。


    眸光泛出幾分冷意,又迅速消失,他略略點頭,示意他繼續講下去。


    後者這才正色稟報這段時間的事,也沒什麽比較特別的事,也就是宮中要選秀,無非就是太子那邊的人搞的鬼。


    這件事之前姬長夜已經給他講過了,因此雲浩天也並不意外。


    後者道:“殿下不在,屬下鬥膽,也挑選了一人,打算送進宮裏。”


    聞言,雲浩天讚賞地點了點頭,難得地誇道:“你做得很好。”


    這渾水嘛,既然已經是渾水了,何不讓它更渾一點呢?


    得到誇獎,那人也笑了笑,正要再講話,雲浩天卻突然抬手製止了他。


    後者微愣,順著雲浩天的目光看過去,隻見一身著明黃盔甲的人騎著一匹馬,飛快地朝這邊逼近。


    這天底下,除了皇上,還有誰敢穿明黃色的衣袍?答案自然是唿之欲出。


    除了雲浩天,眾人皆往後退了幾步,待明黃盔甲上前來,馬的速度也漸慢下來,停在了雲浩天身前,眾人這才紛紛做禮道:“見過太子殿下。”


    天底下除了皇上皇後還有太子,沒有任何人有身著明黃衣裳的權利。


    自先皇後逝世後,這天下也少了一個人可以擁有這樣的權利。


    雲浩天依舊坐在馬上,白衣勁裝者也退下去做禮,沒人牽住馬兒,馬兒在原地亂走動了幾步。


    雲浩天唇角一勾,伸手,懶散地抓住了韁繩,口中嘖嘖兩聲,手上也隨意地坐了個禮:“太子哥哥。”


    口中喊得隨意,卻格外慢條斯理,目光懶散,仔細觀察,卻能觀察到暗藏其中的滔天殺意。


    對比起他,後者明顯十分不懂得掩藏情緒了,自看見雲浩天後臉色便十分得臭,此時見他做禮,臉色頓時更臭,卻還是不得不一擺手道:“不必多禮。”


    雲浩天便空出了一隻手抓著韁繩,見太子架馬要走,他懶散地笑了笑,速度卻是絲毫不慢,一抓韁繩,馬兒便服服帖帖地聽他指揮,牢牢跟在太子身旁。


    兩方跟著的部眾也連忙跟了上去。


    距離城門還有一段距離,馬兒踩在輕飄飄卻又厚重的雪上,落地無聲。


    見雲浩天緊跟在自己身邊,太子一時更是氣苦,皮笑肉不笑地:“聽說三弟迴來時遇上了一場追殺,可真是兇險非常,難得三弟還躲過了,隻是聽說你的部下,無一生還。”


    是巴不得他躲不過吧,雲浩天睨他一眼,聽到後半句的時候,唇角勾起的笑容怪怪的,眼中殺意幾欲要破土而出。


    片刻,他收起了那幾欲破土而出的殺意,眼中倏爾多了幾分戲弄,長歎一聲道:“可惜了,我命大,部下也都從始至終護著我,讓對方的人馬也死傷慘重,那背後之人,再派千把個人來殺我,也注定是要失望的。”


    “……三弟是為皇室血脈,生來有福,這是自然。”後者在雲浩天戲弄的目光之下依舊皮笑肉不笑。


    表麵笑嘻嘻,太子都要氣炸了,在心裏罵了雲浩天千百遍也不足以解氣。


    此次他是做了死局,花費了無數人力,勢必要將雲浩天的命留在西北,但一路追殺,傷亡慘重得讓他心痛無比,可傷亡越慘重,他越無法平息殺了雲浩天的心。


    就像是一個癡迷賭博的賭徒,每次都說最後一把最後一把,最後還是因為前麵投出去的資本,想著翻盤,卻最終也沒能成功翻盤,太子的人直到追殺到了到了這京城郊外,眼見就要成功,卻終究還是功虧一簣。


    太子氣苦,恨不得當場就將劍架在雲浩天的脖子上,讓其當場斃命。


    可這些暗殺的事兒都是背地裏暗戳戳搞的,表麵他們依舊是兄友弟恭的一對兄弟,方才出言有心要刺一通雲浩天,卻始料未及反被他狠狠刺了一通。


    偏偏後者還笑眯眯地說,明知道幕後是他,假歎,故意要狠狠地刺他。


    太子心中看著雲浩天便來氣,但偏偏還有所顧忌,不能當場和雲浩天翻臉。


    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暴露自己的心思,直接與雲浩天翻了臉,太子轉過頭,麵無表情地不再看雲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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