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對了人,那就是一輩子,天長地久,愛錯了人,那就是一輩子,萬劫不複。


    可我願意將錯就錯。


    初見納蘭雪瑤的時候,她便在舞池中跳舞,一顰一笑像畫中仙子一般。


    陛下興致勃勃的目光,以及納蘭效書''誌得意滿的目光,都昭示了這是一場有目的的思想對弈。


    我淡然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我明白,陛下不會。


    果不其然。


    後來納蘭家族敗落,我是略有耳聞的,納蘭小姐舞姿傾城,我也略有耳聞。


    隻是不知道後來自己觀看時竟是這般驚豔。


    才知道她在陛下麵前略有保留。


    正當我迴過神來時,她遞過一杯酒,笑意盈盈。


    “杯酒敬知己。”她說。


    我很想考考她,我接過酒一飲而盡,問道:“你我未曾謀過幾麵,何談知己一說?”


    納蘭雪瑤微微一笑:“喝了酒的都是知己,早就聽聞屈公子酒量過人,千杯不醉,我想與你小酌幾杯,不知道可不可以?”


    見我不迴答,她歎息:“公子莫不是嫌棄我現在的出身。”


    我一語不發,飲下了一杯酒。


    我想說,我何曾會介意你的出身,我明白你的痛苦,我也明白,自己在見你跳舞的時候就已經淪陷。


    我是個喜歡歌舞唱曲的人,所以當你以精湛的舞姿,嬌貴的麵容出現時,我願意將你奉為知己。


    我們日漸熟悉,每日我都會前來,看你跳舞。


    時光如白駒過寥,正當我希望我們之間的關係可以再進一步的時候,他出現了。


    我不屑一顧,一個偏房庶出的毛頭小子,能激起多大的風浪。


    可我沒想到,雪瑤會喜歡他。


    我看著那日我率兵離去時,她與東方楚情意綿綿的眼神,隻覺得歎息。


    我向來淡漠,既然抓不住她,那便放棄,讓她追求自己的幸福吧,我會默默祝福她的。


    可我沒有想到東方楚然有這麽大的魅力,竟然讓林郡主甘願男裝相隨,納蘭雪瑤為他顛簸流離到軍營。


    林郡主向來狂妄,她無時無刻不陪在東方楚然身邊,盡管對方有些不情願。


    一切都在納蘭雪瑤過來時改變。


    林沐卿好像沮喪了不少,一日篝火晚會時,她拿著一杯酒過來找我。


    她仍然傻傻地重複著她與東方楚然的故事,一遍又一遍。


    她像每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一樣,眼睛裏閃爍著光,盡管滿身酒氣,她卻好像幹淨澄澈地多。


    我從東方楚然看納蘭雪瑤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來,他的心裏沒有林沐卿的半點位置。


    我看著林沐卿,竟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我們都是愛而不得不是嗎?


    她看我耐心聽完她的講述,笑笑,她張口都是烈酒的味道:“你聽本郡主講故事,我要賞你,大大的賞你,說吧,你想要什麽?”


    我輕輕抿了一口烈酒,沉默不語。


    林沐卿嫣然一笑,她拿出了係在腰間的腰帶,說道:“送給你。”


    這腰帶與她極不協調,而且一看就是一個男士的腰帶。


    看來她是從東方楚然那裏碰了一鼻子灰。


    可這是給別人的腰帶,我並不想碰。


    林沐卿見我不戴,有點氣,伸出拳頭打我:“你也看不起我,你也嫌棄我……”


    我默默受著,她打累了,沉默著坐下,想要號啕大哭的樣子。


    我忙把腰帶戴上。


    她看我就範,嫣然一笑:“嘿,早這樣不就好啦。”


    ……


    後來林郡主發怒,扯斷了腰帶,好像還是沒有發生過的事。


    後來林沐卿失了貞潔。


    後來她纏著陛下為她準備婚禮。


    她卻來找我。


    兩壺猴兒酒。


    林沐卿精神好了許多。


    我調侃道:“要當新娘子的人了,還這般任性,籌備的時候跑出來找我。”


    林沐卿笑得很得意:“我要東方楚然和納蘭雪瑤注定不能在一起,我得不到幸福,他們也別想得到!”


    我看著麵前這個張牙舞爪的刁蠻郡主,突然覺得,她其實很壞。


    隨著林沐卿失身的消息出來,她誣陷納蘭家族的事情也被扒了出來。


    隻是陛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不相信罷了。


    其實陛下本就想要對功高蓋主的納蘭家族下手,所以才順手推舟罷了。


    可她越是壞的徹底,我越是心疼。


    一酒畢,她見我不再多言,便起身告辭。


    不久後,我聽到了她失蹤的消息,與此同時,有探子告訴我東方楚然與納蘭雪瑤齊齊失蹤。


    我隱隱覺得事情不對。


    便向陛下申請,帶兵去尋林沐卿的蹤跡。


    我卻在懸崖下麵見到了她的屍體。


    她好像很冷的樣子,身上都冰涼了,我心疼地如被針氈。


    我抱起她,喃喃道:“我們迴去好嗎,我們迴去……”


    終於……我支持不住倒在地上,眼淚滴在林沐卿蒼白的臉上。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她的死亡讓我心痛。


    林沐卿被陛下賜了最高殊榮的下葬,我卻在她要入殲的前一晚找到陛下。


    我起身跪下:“請陛下將林郡主賜婚給微臣。”


    陛下愣了幾秒,然後笑得肆意:“哈哈,你是在糊朕嗎?”


    他有些奇怪地看著我:“你甘願娶一個死去的女人,也不願享受著大千世界的美妙滋味?”


    我俯首:“臣已經明白,自己的心意,林沐卿於微臣來說是知己,更是……”


    我猶豫了一會,繼而堅定地迴答:“更是一生的信仰。”


    陛下注視了許久,我盯著龍袍衣角,沒敢抬頭。


    末了我聽到陛下說了一聲“好”字。


    婚禮定於明天舉行。


    林沐卿籌劃的婚禮如期舉行,隻不過新郎換成了我。


    我騎著高頭大馬,內心五味雜陳,恍惚間一滴清淚滴在了手背上。


    我至今還記著林沐卿臨走前的話。


    她似乎明白東方楚然會逃婚。


    “隻是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罷了,可是我現在真的喜歡他嗎?我鬧不清。”


    “或許我該恨他,可以前那個捧著花給我的男孩子,真的會對我這麽狠心嗎?”


    “屈連城,若是我早點遇到你就好了,我肯定會喜歡上你,也就不會一步錯步步錯了……”


    我迴想著她的這些話,策馬走到棺材前,看著棺材裏一身喜服的林沐卿。


    “現在也不晚,既然生不逢時,那便死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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