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無缺看著滿倉的貨物,道:“我來看看還有多少存貨。”


    賀光遠苦了臉,“公子,秋糧魏管事剛剛為我們送到,您怎麽說轉手就轉手?浪費了魏管事一番心意不說,連本帶運費都虧了呀!”


    “城裏真沒人給出合適的價錢?”


    “今年秋天收成好,不缺糧,糧食不比其他,賣不完等夏糧收了價錢就低很多了!”


    華無缺看他一眼,道:“你急什麽?南達城不缺總有缺的地方,我們運出去不就成了?”


    賀光遠訝道:“運出去?豈不是又要虧一迴運費?”


    “不妨,虧了這迴我也沒有虧的機會了,你去買下一條大船,要能過黃河的,不要吝嗇。”


    “可是,我們要大船幹什麽?要是從前還說的過去,但公子以後都不做生意了!”


    華無缺笑道:“坐吃山空,我總不能靠那十幾兩的俸祿過活吧。願跟著我這窮主人的就打發他們開船到黃河給我打魚賺錢去。”


    明知道他是開玩笑,秦俊風還是說道:“我願給公子打魚!”


    “我,我,小人也願意!”


    賀光遠說這樣的話還是點頭哈腰的好像不是在說同甘共苦的諾言而是求人一樣,華無缺笑道:“陳總管跟著韋某吃苦做什麽?我這個打魚的兄弟可不會聽其他人管的。”


    “公子豈是那池中之物?潛於水底時不攀附好了公子,一旦化龍哪裏還趕的上?”這番話才像是從賀光遠口中說出來的,華無缺大笑,這個賀光遠,刁滑之人坦誠的時候既是刁滑又是坦誠,真是有趣極了。


    華無缺也不知道這一場風波會將他推向何處,別人看來,蕭博裕既然能給他這一切,就是再給他一遍又何妨?華無缺卻清楚地知道,蕭博裕不是不求迴報的善人,貓捉老鼠的遊戲他快要玩膩了,什麽時候會把他這隻老鼠一口吞掉都是有可能的。


    華無缺不是天真的人,不會產生任何有一絲不可行的幻想。好在方若嫿已經在安全的地方,不然華無缺放心不下,他這隻老鼠除了戰戰兢兢的在貓爪下祈求它不會發怒以外不敢有任何作為,如今是他該好好的為自己的處境考慮的時候了。


    已是初秋,秋高氣爽,家家種的黃花都開了,正是文人墨客秋郊冶遊的季節。華無缺記得兩天前還有相熟的文士邀他同去,他拒絕了,從前他不是文人,也不是商人,隻是一個等死的富貴公子,他愛詩詞,卻極少寫詩,詩應因情而發,無情,對世間萬物皆不上心,如何有詩可作?如今他同以前不同,卻已不好此道了,蕭博裕說的沒錯,沾了權利之氣便俗,沾了金帛之利便臭,華無缺現在也是又俗又臭,唯獨少了酸腐之氣!可愛的,酸腐之氣。


    方理群現在成了瘟神,誰見了他都想躲,見誰找誰借錢,張嘴就是數十萬兩,他也不想想,就算人家肯借,就憑他那職位,猴年馬月才還得起那麽多的錢?也有人可憐老將軍,都這把年紀了,一世的體麵都被他借錢借光了!現在就是公門裏一個小小的公人也敢瞧他不起。


    那兩個兒子五個女婿實在看不過去了,又是求又是訓斥,眼見期限要到,方理群也不知道是哪根筋被撥動了,忽然將從華無缺那裏得的銀錢和自己籌的幾萬兩銀票通通送到蕭博裕府上。


    華無缺乍聽這消息,暗道:壞了,方將軍撂手不管了!聽說蕭博裕看到他送來的東西,臉色都變了,叫他滾,永遠不要讓他見到他這個無恥小人!


    如今蕭博裕的內書房成了那啥庫,沒人敢路過,可憐了在裏麵伺候的兩人,大氣也不敢出。


    外麵的人猜想裏麵必然是充滿了令人不安的沉悶空氣,沒想到卻是另一番場景,蕭博裕好好的躺在躺椅上,衣襟拉開,露出結實的皮肉,波瀾不驚,好像隻是累了在休息,看不出絲毫動過怒的痕跡。


    暴風雨之前總是有片刻寧靜的。聞詩蕊清楚地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盼望著快點熬過去!蕭博裕忽然響起的聲音竟然能嚇了她一跳,忙不迭地應道:“在!”


    蕭博裕勾手叫她過來,聞詩蕊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站住,低著頭不敢麵對他陰冷的目光。


    “過來。”他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卻像一把冰刀一樣,方且生硬,仿佛能尖銳地劃破人皮膚。聞詩蕊依言走過來坐在他的身邊。蕭博裕看了她許久,道:“你說,一個女人能值多少錢?”


    聞詩蕊心中一亮,知他指的是方今雨的事,思慮了一會,道:“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像含秀這樣的青樓女子,自然是隻值千把兩銀子而已的。”


    “那你說,最貴的女人值多少?”


    聞詩蕊的腦子轟的一下,她不是沒被人侮辱過,因為她是個青樓女子,任何男人隻要付了錢都可以任意侮辱她,她的人格,但蕭博裕現在是把全天下的女人當成那啥,難道每一個女人都可以用錢買到的麽?聞詩蕊的聲音是職業化的甜軟,再悲憤也不會露出一絲痕跡,“公子,有些女人是無價的,用錢哪裏買的到?”


    “哦?我倒是沒聽說過這樣的論調。”


    聞詩蕊的眼神從他身上收迴來,手心裏全是汗,也許下一刻她就會惹怒這個男人,死無葬身之地,但如果裝聾作傻,她會死得更慘。人生總有些時候是被迫站在賭場上拿自己的一生進行賭博的,聞詩蕊賭過幾次,一次都沒有輸,她相信這迴也不會輸的。


    “隻要有錢,莫說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就是在皇宮裏的公主也能得到,畢竟王畿之地才那麽丁點大,一個女兒要是能賣上五百萬兩我想皇上也會答應的。但是買到的隻是女人的身,女人的心,女人的柔情,體貼和牽掛卻是再多的銀子也買不到的。”


    “照你這麽說,我雖然把你買迴了家,你的心卻不在我這的,你的柔情體貼是給誰的?你牽掛的是誰?”


    聞詩蕊膽戰心驚,強笑道:“含秀一個青樓女子,配麽?”


    “你明著說是不配,其實是說你不喜歡我,不牽掛我。”


    聞詩蕊咬牙道:“我當然不喜歡你,喜歡不喜歡,難道看誰錢多麽?喜歡你的人就算你是個窮光蛋也會喜歡,不喜歡你的人就算你用個籠子把她鎖起來,她不喜歡還是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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