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斷斷續續傳來了讀書聲。莫不是方老爺子的學堂就在附近?正好奇古人讀書是不是真的搖頭晃腦,去一看究竟吧。打開院子門一條橫著的街道,尋聲往左走了沒幾步,被一個聲音叫住。


    “若嫿,到哪兒去啊?傷還沒完全好,別亂跑。”


    不是這麽倒黴吧!一出門就被發現?好像古代女子是不能隨便出門的,是不是要被訓話啊,忙轉過身陪著笑臉:“哥,你迴來了啊?我想你這會兒該迴來了,出門迎接一下嘛。嗬嗬”


    弄得方和澤一臉疑惑,就覺得妹妹醒過來之後跟以前不太一樣了,以前妹妹安靜,話很少,不是節日定不出門,這幾天說的話都快趕上以前一年說的話了,還有那稀奇古怪的表達方式哪兒學來的?一直覺得妹妹太過安靜,這樣轉變一下也不錯。


    “嗯~~~若嫿啊,如果你想出去走走,哥哥陪你去可好?”


    “好呀!”方若嫿沒有想到不但沒被訓話,還可以這麽光明正大的出門兒,心裏一陣狂喜,“我們可以去爹爹的學堂看看嗎?”


    “可以啊!哥帶你去。”若嫿跟著方和澤一起往學堂走去,雖說是街道卻很冷清,這一片應該是居民區吧,沒什麽店鋪買賣之類的,學堂離家不過兩三分鍾的路程,還未走近,方若嫿就看見幾個人停在學堂門口,一個手裏拿著把拂塵的人從馬上下來,一個身著官服的人在旁候著,後麵跟著兩個帶刀的,兩個拿槍的應該是侍衛吧。


    尖細的聲音響起:“趙大人,這就是方典史的學堂?”


    “是,是,是,德公公請!”趙大人忙彎腰做請狀,一副奴才樣兒。


    德公公拿出一個卷軸托在手裏,走進學堂立身站好,高聲叫到:“聖旨到——!南永典史方博明接旨~!”


    方博明正在給學生授課,聽到聖旨,趕忙放下手裏的書,從屋子裏跑出來跪在地上:“臣方博明領旨!”德公公見方博明出來,便展開卷軸高聲頌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南永典史方博明,遠見任識,憂國奉公,今甘南複釁,命其即刻迴京,官複原職著兵部員外郎任!


    欽此!


    聽完聖旨,方博明雙手高舉過頭:“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德公公將聖旨交於方博明瞥了一眼袍子上的補詹也不討賞錢隻是說到:“即刻動身,別耽擱了。旨也宣了灑家該迴宮複命了”說完便轉身離開,趙大人跟在身後依然一副奴才相:“在下為德公公設了接風宴,不如到舍下……”


    “不啦,皇命在身耽擱不得。趙縣令好意灑家心領了。”便起身上馬,轉過頭看見院子裏立著的方博明感歎到:“方大人如此清貧,竟不忘授業,高風亮節啊!駕!”一行人便騎馬離開,留下一臉錯愕的趙大人,莫不是在提醒自己?


    一群孩子的聲音把趙大人拉迴狀態。


    “先生,先生,你是不是要走了?”


    “先生要離開這裏了嗎?”


    “先生你要是走了,那書院還在嗎?還會有人教我們讀書嗎?”


    ……


    麵對孩子不舍、渴望的眼神,方博明真不願告訴他們:是的,他要走了,可能再也迴不來了,這個“翰方書院”也許再也不會存在了。而方若嫿和方和澤走到父親身邊攙著父親,和澤理解父親的心情。


    一十八年,在這裏呆了十八年,看著一批批走出學院的學生,一群樸實的鄉民,想到初來時的失意,想到一手建起的“翰方書院”方博明沒有升官的喜悅,隻有一絲酸楚。


    “你們先生是要走了,但是書院不會關的,會有新的先生來教你們。”趙縣令想起德公公意味深長的話,忙承諾到。


    方博明忙拱手:“參見趙大人。”


    “方大人,這怎使得本該我向你行禮的,恭喜方大人高升。”趙大人忙拱手彎腰行禮。


    “趙大人,哪裏話,來這裏一十八年,承蒙照顧。剛聽趙大人承諾會有新的先生來授課,方某在這裏替各位學子謝過了。”


    “哪裏哪裏為父母官該盡之責嘛!最重要的是不忍方大人一手建立的書院就此荒廢了。”


    若嫿看到這縣令這麽說話不由的“嘁~”了一聲,真是馬屁到家了,真不知道他這官是幹嘛的,書院存在的意義都沒搞清楚。


    真不願看這副嘴臉忙說到:“爹,剛聖旨說要即刻迴京,是不是現在就要走呀!”


    方博明沒有迴答若嫿迴過頭看著學生:“今天先生給你們上最後一課。”便沒有理會其它人徑直走進學堂。


    夜涼如水,一燈如豆,方博明一家坐在一起,鄔半雪收拾著進京的東西。方博明看著收拾的身影幽幽的說:“半雪,別收拾了,準備兩身我換洗的衣物即可。”


    “博明,這是為何?”


    “和澤,若嫿,你們在這裏陪著你們娘。”


    “爹爹,為何不讓我們同去?”和澤不解的問。


    “和澤,若嫿你們都大了,有些事你們也應該知道了。”


    “博明,……”半雪想製止,卻見方博明伸出手先示意她不要說下去。


    “爹以前隻告訴你們得罪了權貴才貶至此,其中厲害關係,爹從未向你們提及。


    十八年前甘南國犯境,征西將軍尚元愷不抵抗,反到用錢財收買,以大開城門互通貿易誘惑。朝堂議事尚元愷以為百姓著想為借口,向皇上提出互通貿易,兩國和平共處。


    爹接到當時還是先鋒的牧德輝的信件,知道是尚元愷不出一兵用金錢換來暫時的安生。當時爹年輕氣盛,不計後果便上書提出反對意見,同時彈劾尚元愷失職。大敵當前,身為征西將軍敵軍來範,在邊境燒殺搶掠,使邊境百姓死傷慘重,竟不出一兵便想著合談,更大膽揚言甘南國不會信守約定,互通貿易隻會為他們的進攻大開方便之門。


    丞相詹偉茂則讚同尚元愷的提意,朝堂文武百官大多為丞相黨羽都跟著讚同,稱尚將軍的合談提議是最好解決兩國矛盾的方法。皇上便同意尚元愷的奏請,同時將合談事宜交於詹偉茂全權處理。


    對於失職一事,沒有過多計較隻是罰俸兩年,將俸銀撫恤邊境百姓。


    當時被處罰的尚元愷便記恨在心,串通詹偉茂捏造罪名將爹貶至南永縣做典史,而在來南永的途中剛出生兩天的睿思也被人擄走,下落不明恐也是詹偉茂所為。”方博明說到這裏一臉哀傷,而此時的鄔半雪正用袖口擦著眼角的淚。


    “其實這些年與牧德輝將軍的來往信件中,了解到起初兩三年,甘南國還信守約定,隻是後來他們白天以馬匹換取生活用品,晚上又將馬匹搶迴去第二天繼續交易,牧將軍出兵鎮壓合談能維持一段時間,過段時間又如此,周爾複始,上報朝庭的奏章都被詹偉茂攔截下來。


    近兩年,甘南國王年邁朝政交於大王子處理,便更加變本加勵,不但在邊境燒殺搶掠還大舉進攻。現已破含月關向河鷹城進發,你們都知道河鷹城是西邊大門,如破,敵軍將長驅直入直取京師。


    這麽大的事詹偉茂已瞞不住了,皇上知道後定是記起當初我說的話,便詔我進京官複原職,這一舉動自是否認了詹偉茂和尚元愷,而現在朝中詹偉茂的勢力比十八年前更是龐大,此次爹爹進京定是兇多吉少。在這偏遠的南永,詹偉茂應該不會傷害到你們,你們留在這裏我也能安心。”


    “爹爹,我們是一家人,自是甘苦與共,詹偉茂那個奸賊我不怕他。”和澤眼裏露出憤恨的光,方博明看著兒子,像看到十幾年前的自己一腔熱血。


    “爹爹,若嫿雖是女兒家,但若嫿不怕,我們一家人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方博明把兩個孩子攬在懷裏:“孩子,爹爹沒用保護不了你們的兄弟,爹不想你們再受到任何傷害。”


    “博明,孩子們說的對,我們是一家人遇到什麽都一起承擔。”


    方博明沉默了一會兒終於說了句:“好吧!我們一起上京。”


    要離開生活十八的地方,方和澤看著滿院子種的花草,呆呆的不做聲,這些都是他這些年從別處移植過來的,有些跟本在這種地方存活不了,而在他手裏存活到現在。


    縱有不舍也無奈,迴頭望望他窗口的小盆栽,和澤不知是帶走,還是留下?走到窗口拿起小盆栽托在手心,小家夥比去年又多長出一片葉子了,帶走吧!


    方博明此時萬般滋味湧上心頭,關上自家院子門靜靜的站著許久才轉過來:“走吧!”一家四口人坐進備好的馬車裏。車夫剛一甩鞭子方博明忙叫到:“等等!”說著便走下馬車,“我想去書院看看孩子們上課。”


    一家四口便下車往書院走去,朗朗的讀書聲越來越近,方博明心裏很欣慰,趙大人沒有食言。到書院時見一群人在書院裏,一個聲音響起。


    “方先生來了!我說吧方先生臨走前一定會來書院的。”


    “方先生,這是我們自己家雞下的蛋。”


    “方先生,還有這,我們自己家種的……


    “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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