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寺廟獨孤靖澤就知道了到底哪裏不對勁了。


    如果是觀音廟,怎會如此冷清,因為這裏根本不是什麽觀音廟,而是彌勒佛之地。


    隻見門外矗立著一副對聯:開口便笑,笑今笑古,凡事付諸一笑。大肚能容,容天容地,與己何所不容。


    雲舒之心,對聯皆知。


    “這就是小舒想要帶朕來上香的寺廟?”獨孤靖澤看著雲舒,雲舒心虛地低著頭。


    以前隻有獨孤靖澤在生氣的時候才會對著雲舒稱本王,如今升級成朕。


    獨孤靖澤繼續盯著……


    雲舒繼續低著頭欣賞腳下風光……


    原本獨孤靖澤聽雲舒要去寺廟,以為是為了求子,也就沒有多問,誰知道雲舒醉翁之意不在酒,並不是來求子的,還害他白擔憂了那麽久。


    “我還以為你改了性子,當真對此不聞不問了,何時學會了婉轉。”獨孤靖澤看著麵前的對聯便知雲舒之意。


    想要勸他大度,容常人所不能容,忍常人所不能忍,想要他放下,想讓他放過那些人。


    “我還是我啊,一直都沒有變。我可沒有說是去求子,隻是說去廟裏上香,是你弄差了的。”雲舒狡辯著。


    “你以為就憑這一副對聯就可以改變我的決定。”


    “不可以。”


    “那你還做這無用功。”


    “因為三郎心中早就已經有了答案,雲舒不過是順勢而為。”


    如果獨孤靖澤真的想要大開殺戒,又怎麽會讓這些人等到秋後問斬,恐怕早就殺了。


    既然沒有下旨,那就代表著他心中也並非真的想這樣。


    若是獨孤靖澤也認為這樣做是對的,那麽那天雲舒去他就不會在雲舒沒有提及這件事,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而惶惶。


    這些都說明他心中知道這是無斷獨行的,是不應該的,可是他有道坎過不去。


    “三郎是因為我嗎?是想懲戒宸王,讓他在陰間都不得安寧嗎?”


    獨孤靖澤沒有說話,他是恨宸王傷害雲舒,可更恨當時自己沒有保護好雲舒,不該任由她當日以身犯險。


    “雲舒無礙,當日之事並不後悔,唯一對不起的就是讓王爺擔憂,實在是臣妾之錯,還請皇上責罰。”


    “小舒,你這是做什麽,你何錯之有,我又怎麽會罰你。”


    “皇上若是要因雲舒而枉殺許多無辜之人,那這孽便是雲舒造的,這便是在懲罰雲舒。”


    “朕依你,依你還不行嗎?這地上硬趕緊起來吧!”獨孤靖澤扶起雲舒,很自然地替她拂去衣服上的泥土,絲毫沒有因為他是皇上而覺得有什麽不妥。


    “這香還上嗎?”


    “既然來都來了,那就進去拜拜唄!”獨孤靖澤牽著雲舒的手走了進去。


    沒多久那些被關押著,本來要等著秋後問斬的人中大多數都被放了出來。


    而那極少數宸王的忠實擁護者都上了斷頭台,不過卻沒有禍及家人。


    “我家小舒真的是長大了,這一手讓哥哥對你刮目相看啊!”


    此前還在為這些人擔憂,為這不是很穩固的江山擔憂的雲修遠感慨著:“這滿朝文武也不及我家小舒一人爾。”


    “哥哥這是說的哪裏話,雲舒怎能和滿朝文武比。”


    “妹妹一言抵千軍。”


    “那也不如你會找說客。”獨孤靖澤陰著臉看著雲修遠,怨他將雲舒牽扯進來。


    雲修遠笑笑不語。


    “皇上若是覺得氣不順,不解氣,不如就讓臣妾請雲相吃頓飯吧!”雲舒朝著雲修遠壞壞地一笑。


    一聽到雲舒要請他吃飯,雲修遠的寒毛都豎了起來,渾身的細胞都緊張著,人都顯得不自然了些。


    上次雲舒請問吃飯是什麽時候,好像就是那次被雷劈的時候吧,這都多少年了,她再也沒有單獨請過他吃她做的飯菜了。


    上次是被雷劈,這次要是再吃,還有命嗎?


    “皇上,娘娘,臣突然想起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有辦,臣就先告退了。”在獨孤靖澤開口前,雲修遠一溜煙地跑了。


    “算他跑的快,這次就饒了他。”


    “還是皇上大度,將他的小命暫時寄存在他那。”


    看著臉上掛著如此陽光的笑容的雲舒,獨孤靖澤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與她述說前朝的那些事。


    自登基以來也有些時日了,可是獨孤靖澤的後宮隻有雲舒一人,後宮如同虛設,大臣們紛紛進言,想要他充實後宮。


    可有以往的教訓,他實在不想讓雲舒在那些女子爭寵、算計中求存,有一個南宮雨颯,有一個桑葉就夠了。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獨孤靖澤再怎麽嚴防死守,不想讓雲舒知道這些事,她早晚也會知曉的,到時候……她是會讓他選秀還是不讓……


    幾天後,雲舒還是知道了這件事,而且這件事已經發展到不可控的地步了。


    起初隻是爭論要不要充實後宮,後來演變到對雲舒的人身攻擊。


    “雲貴妃乃是庶出,不足以母儀天下……”


    “雲貴妃無所出,皇上需綿延子嗣,廣納妃嬪,為皇家開支散葉……”


    “她就是一個妖女,如那蘇妲己,褒姒之流,蠱惑皇上,迷惑聖聽……”


    ……


    “她是庶出又如何,朕也是庶出,是不是依你之言朕也當不得這皇上;綿延子嗣更是無稽之談,雲貴妃正值盛年,你怎敢斷言她就不能懷上;若她是妖女,那你是覺得朕是昏君,暴君,是……”


    朝堂上,獨孤靖澤為雲舒爭辯著,他不準任何人說他的小舒。


    “報——寧王謀反了。”


    獨孤靖澤打開書信,大概是說皇上之前要殺宸王餘孽,滿朝文武都無法勸說,而雲貴妃卻能輕易改變聖上心意,可以讓皇上為了她虛設後宮……此妖女不除,我大齊危已。


    寧王身為皇上的叔叔,有責任也有義務為君分憂,以清君側之名起事,兵發京城。


    “無稽之談,狼子野心還要給自己找個借口,朕倒要看看誰笑到最後。”


    先帝駕崩的時候,寧王剛好也病了,所以沒有來得及參與進來,錯失了良機。


    這讓他痛苦,後悔了好久。


    本以為此生怕是都沒有機會了,可雲舒的事給了他機會,利用清君側之名使他出師有名,而且還會得到許多人的支持,勝率也會大些。


    暗暗祈禱雲舒可以活的久些,若是獨孤靖澤斬殺了雲舒這個妖女,他就被動了。


    ——


    後宮,長亭下,一桌大紅嫁衣女子看著朝堂的方向,心滿意足地笑了。


    ”這天下由你來守,這繁花就由我代你看看,看看這你守護下的山河該是怎樣的壯闊。“


    濁酒一杯,獨飲。


    一生愛恨,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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