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來,歐陽橙又一次坐在廣告片場的準備室中,讓梳化妝與造型師們將她打理得美麗絕倫。


    自從推出以她為形象代言的廣告之後,所收到的效益甚至比預期中來得好,所以她就必須繼續不斷的拍攝廣告,讓公司與產品的形象能夠持續,且越來越深入大眾消費者心中。


    今天是這幾個月來第四次的廣告拍攝,她已經非常習慣整個拍攝作業流程與必要的心理狀態,駕輕就熟,所以當然也就很習慣默默聽著彩妝師和梳妝師的閑話家常——


    “這次還是地平線工作室的拍攝團隊嗎?”


    “嗯,是啊,不過跟上次一樣,由另一個導演接手,雖然不是展導演,但水準還是在的。怎麽?想念展導演啦?”


    “嗬嗬,當然想念啊,都已經好久沒看到他了呀。”


    “明明你就已經有男朋友了,還這樣不安分,小心被你男友發現你精神出軌哦!”


    “那是不一樣的。男朋友是拿來用的,帥哥是用來看的,拿來用的不一定要好看,好看的也不見得能用。不過有帥哥可以看,工作起來心情總是會比較好啊。”


    “喲,新發明的理論啊?”


    “不,是每個女人都得切記的真理,嗬嗬。”


    “你應該這麽說,是每個女人都得經過教訓才學得會的真理,嗬嗬。”


    歐陽橙默默聽著她們的對話,妝點得精致美麗的臉孔上表情冷靜而淡定,然心中卻是微微羨慕著。


    想念啊……真好,可以將想念這般輕易的說出口。


    而她卻隻能埋藏,深深的埋藏。


    沒有見到展拓揚的日子到底已經過了多久時間了呢?年是三分之一年,季節是一季,月是三個月,天是一百零七天……那還得再過多久時間才能見得到他呢?未知。甚至,也許無止無盡吧……


    見到他,必定會在他那雙眼眸中越陷越深,所以不能見;然而見不到他,心口卻彷佛破了個人洞,無論用多少思念去填都填不滿的巨大空洞。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她以前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做思念,直到思念的流沙將她吞沒,她才驀然驚覺,她對他的感情早已無法自拔。


    然而,對展拓揚,她也隻能思念了,因為她沒有任何名目、名義或者任何身分、理由可以去等待他……


    但她同時也為自己感到驕傲,因為她已經可以完全掩藏自己的情感心緒,不被任何人發現她深埋心底的思念。她相信自己做得很好,真的很好,證據就是——即使聽著別人談論展拓揚,也不會被任何人發現她心裏正激蕩洶湧的思念浪潮。


    “好了,可以了。”彩妝師看著她精致無瑕的美麗臉蛋,滿意的說。


    “謝謝。”她向她們輕聲道謝,站起身,走出準備室。


    “小橙。”


    今天的裙擺有點長,她小心拉著裙擺,正微低著頭注意自己的腳步,聽見江書桓叫她的聲音,她拾起頭看他,突然沒來由的一股悸動,一個影像瞬間吸引住她的注意力,她視線瞬即越過江書桓的臉孔,越過拍攝場地來來往往的許多工作人員,直接對準到一個背對著她、正在調整攝影機的身影。


    目標明確。


    絕對不會錯認的挺拔身影。


    “啊?你注意到了?”江書桓循著她的視線轉迴頭看了一眼,溫雅笑道:“今天是展導演來當攝影師,聽說原本的攝影師還在另一個拍片場地趕不過來,所以展導演才剛剛迴國,一下飛機就立刻趕來支援了。他真是不簡單,有能力可以擔任好幾種工作。”


    “嗯。”她淡淡應道,然而事實卻是她必須使盡力氣命令自己拉迴視線,甚至得耗去所有意誌力才能夠不顯現出她翻湧而起的強烈戀慕。


    即使隻是從背影,也看得出來他一身的風塵仆仆,卻無損他整個人所散發出來的偉岸氣勢。她心跳如擂鼓,感覺這段時間那無處可去的巨大思念正兇狠的反噬她,教她幾乎無力招架。


    “啊,主角好了嗎?”站在拍攝場地中央的導演發現她到場,便直接向她喊道:“那就請先過來走位吧!”


    “好的,馬上來。”江書桓轉頭替她迴道,卻發現她動也不動。“小橙?”


    她表情僵硬,才想舉步,便發現自己雙腳正微微發著抖,根本無法如常動作。


    “小橙?你還好嗎?”江書桓察覺她的異狀,關心的問。


    “嗯。”她暗自深吸口氣,還提著裙擺的手用力緊握了下。“沒事。”


    然後才緩緩踏出腳步,往拍攝場地走去。


    江書桓看她一眼,即使她聲音明顯低啞了不少,他也默默的沒多說什麽。


    緩步走向拍攝場地,藉著眼角餘光,她知道展拓揚正看向她,她必須極力克製自己強烈的想望不轉過頭去看他。她不能看他,不能看……她怕一對上他的眼眸,就再無法克製自己心中強烈的戀慕。


    “歐陽小姐,請先站定在這邊。”導演指著定位點對她道,接著指示著他工作人員:“燈光和攝影也請就定位,風扇低速運轉準備。”


    然後特地看向事實上是他老板的男人,笑道:“展老大,就多多麻煩啦!”


    展拓揚對導演豎起拇指,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才將目光從歐陽橙身上收迴,伏貼到鏡頭後方的觀景窗上。


    她注意到展拓揚低下去的臉孔,才依言站定位置,抬眼,恰恰正對準鏡頭,隔著機器,她可以不必直接麵對他的眼眸。


    導演接著對她說明走位的路線。“嗯,一開始請從這裏往鏡頭方向直接走來,請保持你最迷人的微笑,因為這次廣告訴求的是居家戀家的整體形象,所以如果眼神能夠展現一些戀愛的感覺會更好。嗯,也許對你來說可能會有些一困難,但請盡量表現。”


    他也知道他這個要求可能太強人所難了,上次已經跟這個碩霖的千金大小姐合作過一次,非常深知她冰霜冷然的個性,不過既然廣告企畫是這樣寫的,那他當然必須盡量達到要求。


    她默默聽著導演說明走位的路線,然而事實上她的心思根本無法將他的話好好聽進去,她的目光直直鎖定在黑色鏡頭中央的圓弧鏡片,它就像是一個保護罩,可以讓她無所顧忌的注視展拓揚。


    透過鏡頭,他也同樣正定定注視著她,在燈光映照下,她整個人閃閃發亮。


    事實上,她對他而言一直是燦亮耀眼的存在——在他心目中,在長久以來的記憶中,在相遇之後,她仍舊如此閃閃發光,而他相信這份閃耀光亮也將會延續到無限的未來。


    他忽然有些分不清,此刻的他究竟是以工作的眼光在注視她,還是以從左胸口無法克製綿綿傾泄而出的情愫在注視她?


    “好,那我們就先來試一遍走位鏡頭。”導演坐迴他的位置上,下達指令:“第一個鏡頭,開拍!”


    鏡頭隨即運鏡,她舉步朝鏡頭走去,風扇吹出她優雅飄逸的氣質,燈光照耀出她絕美動人的風華,而隨著走動,她的眼神也緩緩展現出戀慕的瞳色,深濃得化不開的愛戀,直直朝鏡頭傾注而入,然後,微笑。


    所有人不禁屏息。


    傾城一笑,也不過如此。


    鏡頭往前推鏡到底,兩人的位置近在咫尺,時間仿佛在瞬間凝結,他有些怔然的看著鏡頭下那義無反顧到近乎真實的神情,難道她……


    他忍不住抬起頭,對上她真實的眼眸,想要確認她眸中的情感,她無意識的跟著他抬眼,兩人眼眸相對,她眸中是不容置疑的深濃愛戀,僅僅一瞬間,就如同一張亙古不變的經典照片,深深攝入他眼眸深處;僅僅一瞬間,兩人卻彷佛可以就這樣凝鎖到地老天荒;僅僅一瞬間……


    “卡!”


    導演高聲大喊,然後對她讚道:“好,就是這樣,表現得太好了!等一下正式來的時候也按照這樣的表現就沒問題了。”


    她霎時迴神,詫然發現自己竟然正與展拓揚對視,驚慌又倉促的立即移開眼,她……她做了什麽?他……他發現了嗎?發現她對他的戀慕情感?


    “歐陽小姐,那我們就正式來,請站迴起點位置……歐陽小姐?”導演發現她像是沒聽見他的指令,不得不多叫了她一聲。


    “啊?嗯。”她視線倉皇飄移,腳步有些不穩的轉身走迴起點位置。


    心中盡是驚嚇又驚慌的情緒,再度轉過身,卻是沒辦法再看向鏡頭,即使展拓揚已經又低下頭去伏貼在觀景窗上,她卻無法再表現出任何沉穩冷靜的態度。


    “好,那我們正式來——開拍!”


    她腳步動也不動,表情更是局促而緊繃,好幾秒鍾過去,她仍舊僵立在原地。


    “卡!”導演不得不喊卡,看她一眼。“歐陽小姐?還沒準備好嗎?”


    她深吸口氣,在心中命令自己:不行,這是她的工作,無論如何都得好好做下去,不能逃,也不能慌,無論如何都得完成工作……


    又深唿吸了幾次,看向導演。“可以了。”


    “好,那我們再來一次。”導演道,然後下達指令:“開拍!”


    她舉步,緩緩朝鏡頭走去,並且命令自己微笑——


    “卡!”


    導演大喊,然後有些疑惑的道:“歐陽小姐,你完全沒有在看鏡頭哦,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鏡頭,視線一定要對準鏡頭表現出情緒,好嗎?”


    她點頭,重新迴到起點,不斷暗自深唿吸調整情緒。


    隻是,無論她深唿吸多少次,也以為自己已經準備好,然而卻在轉過身時照樣無法直視鏡頭,走位的動作更是頻頻出錯。


    導演不得不疑惑道:“歐陽小姐,怎麽了嗎?剛剛走位時明明表現得很好啊,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心情放輕鬆點,我們再試一次看看——”


    啪!


    突然,毫無預警的一聲巨大開關聲響,整個密閉的片場瞬間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當中。


    “呀!跳電!”有人驚叫。


    “所有人都不準動!”展拓揚立刻沉穩的大聲下達命令:“小洲,你離出口最近,馬上去找片場的工作人員檢查電源總開關!”


    “啊?是!”叫小洲的工作人員迅速領命而去。


    “中央最耗電的那三盞大燈先把開關關上。”


    “關了!”


    “為了現場安全,大家先在原地不要動。”


    “知道了!”


    然後現場沉默了下來,在一片黑暗當中,沒人敢稍加動作。


    “今天有人過生日嗎?”展拓揚忽然又開口道,語氣轉為輕鬆而清朗。


    “哈哈哈!”不少人聞言笑了。“肯定有,說不定等一下就會有人捧著生日蛋糕走出來哦!”


    “哈哈哈!片場大跳電耶!我第一次遇到。”


    “很好了啦,隻不過是跳個電,比起出外景時帶的發電機整個故障不能用,那樣才叫慘哪!”


    有幾個工作人員開始說話,沉默的氣氛瞬間變成輕鬆的閑話家常。


    歐陽橙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她並不害怕黑暗,卻無法克製心中躁動不安的紛亂情緒。怎麽辦?肯定被他發現了……被他發現她對他的情意,被他發現她不應有的戀慕,被他發現了……怎麽辦?她到底該怎麽辦?


    忽然,她聽見腳步聲……正走向她?


    她聽錯了嗎?現場有許多人開始說話,但應該不會有人輕易走動才對,因為現場有太多器材,隨便走動是很危險的……


    然而,眼睛雖然看不見任何有形的影像,耳朵卻變得益加敏銳,她確定自己並沒有聽錯,那腳步聲正沉穩而筆直的朝她走來。


    是他嗎?


    她心跳怦然加快,不禁屏息。


    他想做什麽?


    一股惶然的情緒驀地扯住她心口,她忽然好想逃,然而另一個部分的自己卻又完全不想逃,因為她很想知道在他發現了她對他的情意之後,他向她走來究竟是為了什麽……


    還來不及整理紛亂矛盾的情緒,她整個人就忽然被一具厚實的胸膛抱了個滿懷。


    是他。


    真的是他。


    自從上次被他護在懷中之後,她就絕不可能錯認的胸膛與氣息。


    他並不是緊緊的擁抱住她,隻是輕輕柔柔將她圈圍在懷中,胸膛輕輕貼靠在她身前,雙手並沒有直接碰觸她,隻是在她背後輕輕交握,一個止乎禮的擁抱,然而卻讓她感到一股如久、日暖陽般巨大的平靜力量,他的擁抱沒有教人透不過氣的壓力,隻有令她安心的沉穩氣息。


    他也沒有開口說任何話,隻是靜靜的圈擁著她。


    四周吵雜的說話聲早已遠離她,感受著他胸膛平緩的唿息震動,她耳中僅存他穩定的心跳聲,仿佛在對她說:沒事的,不用擔心,我在這裏,一切都會沒事的……


    她不自覺閉上眼睛,感受著他的體溫、他的氣息與他的心跳聲,浮躁不安的情緒奇異的漸漸平穩了下來。他總是如此輕易的就能夠牽動她的情緒,有辦法感知她的不安,又能夠讓她平靜下來。


    彷佛經過了天長地久的時間流逝,一個念頭忽然閃進她腦海,難道他也同樣對她……


    啪!


    又一聲突來的電源開關聲響,整個拍攝場地乍然明亮。


    “啊!太好了,恢複電力了!立刻有人高興的叫。


    她緩緩睜開雙眼,眼前仍舊是停電前的片場景象,而他則己不在她身邊。


    要不是她唿息間還殘留著他的氣味與他胸膛的溫暖,以及他離開前輕握了下她手的觸感,她會以為剛剛所發生的隻是一場她所想像出來的美好夢境。


    直覺看向展拓揚,他正站在攝影機後方注視著她。她已經不再迴避他的視線,平靜下來的心緒亦不再浮躁惶然,兩人視線交會的瞬間,他對她綻出一抹清朗中包含無限溫柔的笑。


    她有些怔然的注視著那抹笑,驀地明白了什麽,心中瞬間升騰出一股激切的情慕湧動……


    “好了,現場檢查一下有沒有出任何問題?”導演很快下達指令,然後當然也向展拓揚道謝:“展老大,剛才謝謝了。”


    他收迴視線,對導演做了個“沒什麽,別客氣”的手勢做為迴應。


    導演接著看向歐陽橙。關心的問道:“歐陽小姐,你還好嗎?”


    “我很好。”她收迴視線對導演道。


    雖然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已經密密實實又真真切切的包裹住她,但她已不再感到惶然不安。現在是工作的時候,那就把該做的事情完成吧。


    導演看著她堅定而冷靜的神情,不知道她剛剛發生了什麽事,隻以為她已經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便高聲道:“好,既然沒有任何問題,那我們就繼續拍攝!”


    一聲令下,現場又恢複拍攝活動。


    第一個鏡頭,她滿含愛戀的眼神走向鏡頭,傾城一笑。


    所有人再度為她的演出讚歎。


    然而她自己心裏清楚,也知道展拓揚會明白,這並不是她的演出,而是她對他最真實、最濃厚,也最無需掩藏的真切感情,經由看似虛假的演出,她反而可以在眾目睽睽之下無所顧忌的展現她對他真實的情意。


    之後,拍攝工作進行得非常順利,隻除了應天驥在拍攝中途突然出現在攝影棚來探她的班,並且以非常高調的姿態,把自己當成是她的擁有者,一邊像隻雄孔雀般對其他女性展現他的魅力,一邊像求偶的鳥類般對她大獻殷勤。


    她根本不把他當迴事,還是如以往的冷漠以待,因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凝鎖在展拓揚身上,他的一舉一動,一個眼神、一個微笑,都教她無比貪戀,她非常慶幸他今天是攝影師,她才能夠如此光明正大且肆無忌憚的看著他。


    很快的,拍攝工作進行到最後一個鏡頭——


    “卡!”導演大喊,然後高興的宣布:“好,收工!大家辛苦了!”


    “收工了!收工了!”不少工作人員高興的喊著,現場開始忙碌的進行收拾器具的動作。


    “謝謝各位,謝謝。”她一一對經過她的工作人員輕聲道謝,這是拍攝結束後必要的禮貌。


    經過展拓揚時,她深深注視著他,然後照例輕聲道謝:“謝謝。”


    他對她綻出深濃的笑。“辛苦了。”


    她忽然發現,一旦對他坦承自己的情感,敢於麵對他、直視他,不再逃避他之後,她竟然可以完全明白他的心思;或許是因為他本來就是個坦然而真誠的人,隻要直視他的眼,必定不難看出他心中的想法,然而她更相信的是,他們彼此心意相通,是心靈相互契合的兩人。


    就像此刻,隻需一眼,她便能夠明白他與她心中所思所慮所想,其實是相同的事情。


    兩人目光同樣坦然而深濃,同樣深邃而純粹,卻是無言相對。


    因為他們都明白,彼此心中縱有千言萬語,也無法言說,不能言說。


    不能說,什麽都不能說,一旦說出口,必定會辜負他們怎樣都不該傷害的那個人。


    “小橙!”


    一聲叫喊打斷兩人的目光相對,應天驥大步朝他們走來,幾步之後江書桓也正往他們走來。


    “不愧是碩霖最美麗的女主角!今天的表現真可謂完美無瑕,令人讚歎!”


    應天驥高聲讚道,然後以防賊的眼神看向展拓揚。“展導演,好久不見,聽說你剛迴來?”


    “是。”展拓揚清朗迴道。


    “那接下來應該還有不少拍片計劃吧?預計什麽時候會再離開?”


    應天驥故意這麽問,他沒有忽略展拓揚和歐陽橙之間隱隱的電流,雖然兩人看似都在最佳的工作狀態之下,但明眼人隻要稍加觀察,就會發現這兩入之間肯定有古怪。原本還以為展拓揚工作太忙,第一次廣告拍攝之後理應不會再與歐陽橙有所交集,但現在看來,似乎是他太輕忽展拓揚的存在了。


    “不,還沒確定。”展拓揚道。


    不想聽這樣的話題,也懶得理會應天驥,歐陽橙目光直接越過他,看向已經走到他們旁邊的江書桓,道:“等我一下,我去把服裝換下來。”


    他們原本就預計拍完廣告之後還要迴公司去處理一些事情。


    “啊,好。”江書桓應道。


    然後她便轉身往準備室走去,隻在轉身時與展拓揚交會了個沒人看見的眼神。


    等歐陽橙走離一段距離,應天驥銳利的看向展拓揚,道:“你看她的眼神變了。”


    他沒有直接迴應他的話,始終一臉明朗坦然,道:“她對我而言,一直是很特別的存在,但那並不表示我會對她產生不應有的非分之想。”他後麵的那句話是看著江書桓說的。


    應天驥不以為然的輕哼。“哼,同樣是司馬昭之心,大家就不必繼續假惺惺了,看來現場已經有三個競爭者,那我們就拭目以待,看誰會是最後的勝利者,能夠將她擁入懷中吧!”


    說畢,揚著高傲的笑逕自走向準備室,要去找歐陽橙了。


    “他隻是在虛張聲勢。”江書桓忽然開口道,頗具深意的看向展拓揚。“他的追求對小橙完全起不了作用,而那類型的人也隻懂得一種追求方式,卻不懂得真正應該替對方著想。”


    展拓揚看向他,有些訝異他會對他說這些話。


    “小橙她……”江書桓有些欲言又止的微頓了下,像是謹慎選擇用詞之後才道:“責任感很重。從我們認識開始她就是這樣,既強悍又獨立,甚至連許多男性都比不上她;但事實上在她內心深處,對於感情這一塊其實是很脆弱的,她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堅強護衛在她身後,並且對她永遠不離不棄的人。”


    “你能夠這麽了解她,是她的幸運。”展拓揚真誠道:“你們很適合。”


    “你大概是這世界上僅存的兩個會這麽想的人了,而另一個則是小橙。”江書桓有些歎氣似的道。


    “你不這麽認為?”他有些意外。


    江書桓真的歎氣了。“我怎麽認為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小橙怎麽想。因為她自小父母離異,對於背棄承諾這樣的事情相當反感,所以她擁有超乎一般人的強烈責任感,絕對不可能做出毀棄責任的事情。”


    他這些語重心長的話,已經是鼓足最大的勇氣說出來的,希望展拓揚能聽得懂他的暗示才好……


    展拓揚正想追問他的想法,就見歐陽橙已經定出準備室,身後跟著死纏著不放的應天驥。


    “啊,我該走了。”江書桓匆忙道,已經踏出去的腳步又轉迴,很認真的對展拓揚道:“總之,請你一定要認真想想我說的話。”


    看著江書桓與歐陽橙一同離去的背影,他眉宇之間難得的凝蹙了起來。


    同樣身為男人,他明白江書桓必定會產生的疑慮,但他並不希望他將他視為競爭對手,或者意圖介入他與歐陽橙之間的第三者,即使他已經對歐陽橙動了心,向她傾訴他最真實的感情,他也不可能去破壞她與江書桓之間的過往與未來。


    因為他比誰都明白,江書桓是她的夢想,而且江書桓的確是個難得的好對象;更如江書桓所言,她是個極具責任感的人,他怎麽可能要她毀棄到目前為止她始終那般堅持如一的夢想?


    “也許,離開是必要的。”


    “嗄?”


    走過他旁邊的一個工作人員聽見他的自言自語,忍不住問道:“展老大,你不是剛迴來,又打算去哪裏啊?”


    而他隻是迴以有些無奈的一笑,什麽都沒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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