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在這種目光下,覺得坦然。冰綠色的眸子,直直的迴望著這個奇怪的人類女孩,第一次看到女孩的正麵。


    “小夜,怎麽了?”對於停下來腳步的妹妹迴望而感到疑惑的少年輕聲問,仿佛將女孩含在了口中的寵溺。


    女孩的眼中閃過猶豫,遲疑過後她輕輕的搖著男孩的手,軟聲道:“比呂士哥哥,我突然想到有東西落在哪兒了,你等等,我去拿,就幾步路,不會有事的。”


    他看見女孩緩慢的向他走來,一步,兩步,三步……他輕輕的數著。


    女孩走到他的麵前,蹲下,輕輕喘口氣,與他的冰綠色眼眸相對,露出了幹淨的微笑,壓低了聲音,好像要做壞事一樣:“我帶你迴家好不好?”


    他愕然。


    女孩輕輕歪過頭,笑容清澈,她點點唇,認真的說:“我不是人販子怪蜀黍哦~”


    那一刻,他很想笑。


    他知道她不是,這個奇怪的人類女孩。


    “你不會說話嗎?”女孩有點失望,眼珠轉了轉,露出小小的狡黠的微笑:“我總覺得你是一定聽得懂我的話的。這樣吧,你要是願意跟我迴家就扇一下翅膀,不願意就扇兩下,你要是不扇翅膀的話你就任我處置。”


    如果不動的話,女孩會不會以為自己聽不懂她的話?遲疑了一下,他扇動了一下翅膀。


    在他翅膀剛動一下的時候,女孩就開心的把他抱起放在肩上,很快速的動作,好像預謀已久的樣子。


    雖然他對自己的選擇不後悔甚至很滿意,但是他突然很想知道——


    這個女孩,究竟有沒有給他扇第二次翅膀的機會?


    於是,他就這樣,懷著傷,同女孩迴了家。


    ——


    女孩有個很溫馨的家庭。


    溫柔卻有主見的幹練母親,嚴厲卻不失慈愛的溫和父親,還有之前的那個少年,小小年紀比同齡人都要懂事的多,至少,很懂得照顧妹妹,這點讓他很滿意。


    女孩的身體似乎不是很好,所以連走路的步伐都是慢悠悠的,更不用說跑步了。


    隻是他卻敏感的覺得有什麽違和感,可是怎麽也找不出。事實上,他覺得這個違和感就是女孩孱弱身體的原因。


    女孩小心的把它放在枕頭邊,定定的看著他冰綠色的眼眸,露出歡喜的笑容:“從今以後,你就住在這裏了哦~”她像一個真正的孩子得到了糖果一樣的開心,如果沒有那種迷茫後偶爾不自知的悲涼的話。


    他看著女孩,突然覺得,死,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之後女孩一直待在樓下,而在房間中的他,隻能隱隱約約聽到一些喧譁,心中莫名的遺憾,不過也好,正好趁這個時候恢復一些力量。


    他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了……


    所以,他希望看著女孩……


    追尋著女孩的身影……


    對於虛來說,從來不需要理由的追尋……


    如果,這就是渴望的話……


    他現在可以肯定——


    他,真的是一隻合格的虛了……


    ——


    日子很平靜。


    不算短的時間裏,他知道了很多東西。


    比如,女孩隻是這家主人收養的;


    比如,女孩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比如,女孩沒有表麵上的乖巧,反而喜歡有意無意的語出驚人,小小的惡作劇;


    比如,女孩的身體真的不好;


    比如,女孩的名字叫做柳生殘夜;


    比如,女孩開心的告訴他自從他來了之後女孩就再也沒有做過噩夢……


    當然對於最後一點,他保持懷疑的態度。


    不過,他提不出質疑的聲音,因為現在的他,隻是一隻蝙蝠模樣的虛……


    雖然不知道不能說話是不是因為蝙蝠沒有正常的聲帶——其實他發現,時間久了,他也會偶爾吐出一些驚人之語,還很習慣的樣子,不過當然,隻是腹誹而已。


    他以為女孩隻是說笑,卻不想,在9月29號的晚上,他親眼見證了。


    9月29號,這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嗎?


    直到很久以後的未來,他才明白,這個日子的特殊。


    是生日——也是忌日。


    女孩入睡了,他則揮起翅膀,立足窗邊,默默的凝視著黑夜。


    自從遇見女孩,他的心總是很平靜,即使此刻,也不覺得空虛,平靜到,忘記死亡。


    事情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的。


    女孩逐漸睡得很不安穩,眉頭顰起,小臉上一片茫然的驚恐。


    她捂著胸口,默默的流著淚,嘴唇默默的蠕動,卻是翻來覆去隻有一句“為什麽……”


    躺在床上,女孩蜷縮著身子,孤獨無助的樣子,像是被這個世界拋棄了一樣。


    他覺得心慌,到女孩的身邊,卻無措的不知道怎麽辦。


    他拱拱女孩的身體,卻沒有用,反而女孩的眼淚無意中落進他的虛洞,讓他覺得刻骨的刺痛。


    同時女孩身邊的靈力開始混亂,暴躁的氣息顯示著女孩的情況愈加不妙,他緩慢的輸入自己的靈力,想要讓她平靜下來。


    他似乎做到了,女孩稍微安靜了些,眉頭也舒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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