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微微擰起眉頭, 看一眼正在登車的時雪,說:“我會盡量讓比賽早點結束的。”


    棠熅定定地看了暴雨一會兒,揚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說:“你的任務不是想著讓比賽早點結束,而是控製好進攻節奏, 擔負起克製時雪的責任,不要由著她的性子來。”


    暴雨一怔,被說得有點難為情,乖乖點頭應下:“哦。”


    “這還隻是十六強的第一場,中國隊不能把所有精力都消耗在這一場比賽上。說句難聽的,極光的狀態決定著今年中國隊能不能奪冠。你要有這個意識,別讓時雪崩斷了弦。”


    暴雨深吸口氣,認真點頭:“我知道了。”


    “去吧。”


    暴雨趕迴大巴上,剛坐下就被時雪揪著問:“你前任跟你說什麽悄悄話?”


    暴雨拍掉時雪揪她領子的手,無奈道:“熅姐說,讓你記得訓練時的感覺。”


    時雪滿臉不相信:“她昨天還說讓我比賽時別用呢。”


    “感覺!”暴雨用強調的語氣說,“重在感覺。”


    時雪眯了眯眼,說:“所以她剛才跟你說我太躁動了是不是?”


    “……嗯。”感受到時雪目光裏的殺氣,暴雨咽了咽口水,但想到棠熅說的話,她還是壯著膽子湊上前去在時雪臉上親一口,用商量的語氣問,“今天的比賽我來主導節奏,行嗎?”


    生氣歸生氣,時雪自己也察覺到這會兒狀態不太對勁,她也怕自己在比賽時會失控,隻能不情不願地應一聲:“嗯。”


    暴雨滿意地捏捏時雪的手,卻被時雪一個不滿的眼神給瞪了迴來。


    離比賽開始還有近一個小時,但競技館外已聚集大批粉絲,中國隊的巴士剛現身,那頭已經躁動起來。


    時雪隔著玻璃看到了熟悉的應援燈和動畫,各色手環閃耀著她的名字,那一個又一個應援手環攪動著她本就不平靜的心緒。


    從數年前她第一次站在這個競技館前開始,每一年她出賽時都會有大批粉絲聚集到這裏為她加油吶喊,哪怕她連年敗退,粉絲卻從未放棄過。


    不論比賽輸了還是贏了,出來的時候總能看見粉絲不離不棄地守在外麵等她,一路將她送上車,下一次她來時,她們依舊在,似乎隻要她不放棄,那些對她寄予著期望的人們就永遠不會離去。


    今年亦是如此,從大賽開始的第一天起,她在哪個競技館,粉絲就跟到哪個競技館,跨城市跨國地來給她加油。


    今年跟以前看似相同,又明顯不同,因為她能感覺到粉絲的期望比往年更加強烈,和她一樣。


    時雪收迴視線,深吸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


    隊伍還未下車,附近已盤旋著直播的無人機。從今天開始,每一場比賽都會有全世界可觀戰的實時直播,因為每一場比賽的結果,都直接決定誰將出線下一輪比賽。


    而今晚,是大賽開始之後比賽場次最多的一天,八場晉級淘汰賽,直接決定今年的八強戰隊。


    教練組和隊員有序下車,在無人機和粉絲的護送下一路進入競技館。


    中國隊的出場順序在第二場,進入休息室後還要等待至少一個小時才能上場比賽。


    時雪坐在角落裏,努力讓自己放空,想要找到在訓練時偶爾會出現的那種自如如風的狀態,但腦海裏卻反覆播放著各種各樣的畫麵和聲音。比如剛才在競技館外粉絲們整齊劃一喊她名字的口號聲;又比如之前那些比賽裏某一個瞬間的畫麵。


    那些根本沒有去刻意記憶的畫麵不停閃現,攪得她心煩意亂。


    “怎麽了?”暴雨察覺到時雪的躁動,也明顯感覺到那種躁動跟平常期待比賽的興奮不一樣。


    “我不知道。”時雪煩躁地揉了揉頭髮,“靜不下來。”


    看著從來沒有這麽煩躁過的時雪,暴雨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她向棠熅投去求助的目光,但棠熅隻是怔怔地看著時雪,似乎同樣束手無策。


    休息室裏所有人都被時雪異常的狀態弄得緊張不已,所有人都知道,時雪如果崩了,中國隊就兇多吉少了。


    周圍人的緊張鬧得時雪更加心煩,她努力鎮定自己的情緒,故作鎮定地道:“我出去走走。”


    說完也不等任何人的反應,直接離開了休息室。


    暴雨的目光追著時雪出門,卻忘記了跟上去。


    孫淳博和棠熅不動聲色地交換了視線,兩個人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不易察覺的死灰,似乎在印證此刻自己心裏不詳的猜測,甚至不約而同的有著同樣的想法。


    完了。


    大賽第一天看過極光的表現之後,孫淳博就一直很擔心時雪的狀態,怕時雪會被自己的狀態反噬,所以他中途叫來了棠熅。不僅僅是因為神經興奮征的問題,還因為棠熅是唯一一個有過相似經驗的人。


    但是……同樣的情況似乎正在上演。


    時雪出去了,暴雨盯著那扇關上的門怔怔地愣了許久,內心的不安和無助讓她大腦運轉得十分遲緩。


    出發前棠熅交待她的話語在耳邊迴響,‘你的責任是克製時雪……別讓時雪繃斷了弦。’


    繃斷了弦……


    這幾個字反覆迴響著,暴雨突然發現她其實沒有理解這幾個字的意思,到這一刻她也不能理解,時雪繃斷的是哪根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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