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爾佳雁姬,官拜威武將軍,綽號叫“馬鷂子”,一個讓敵人聞名喪膽的人物。在戰場上所向無敵,身經百戰,卻從來沒有打過敗仗。她,是個近乎傳奇的人物,是個從不知道什麽叫“害怕”,什麽叫“恐懼”,什麽叫“痛苦”,什麽叫“掙紮”的人。她以她那大無畏的精神,毫無所懼的麵對她所有的戰爭,一向頂天立地,視死如歸。這樣的人,一般人對他都隻一種稱唿:那就是“英雌”。


    可就是這位天不怕、地不怕,忠肝義膽,千軍萬馬中拚殺過來的英雌煩惱地頭疼、脖子酸、胸悶、氣短……種種不曾發生在她身上的病症都洶湧而出,而這令她產生無限煩惱的源頭就是那被她救下的端王府遺孤,新月格格!


    從小摸爬滾打,英勇善戰的瓜爾佳雁姬怎麽也搞不明白為什麽這世界上還有“偽男”這種奇葩的存在,為什麽這種奇葩沒有和端王府其他人一起被暴民殺掉,或者以身殉國,為什麽新月身為成年女子卻整天哭哭啼啼比才八歲的小阿哥克善還像個男兒,不要說她了整個軍營都要被新月的淚水淹沒,軍心都要被新月婆婆媽媽的哭訴擾亂了,再這樣下去她百戰百勝的戰績都要被新月摧毀了!


    雁姬無比後悔,後悔為什麽追上去救人,後悔甩給祿兒的那幾鞭子,早知如此她就騎一頭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強驢就好。可惜這世上什麽藥都有賣,隻有後悔藥沒得買。


    “將軍大人!”這時副將甘珠走了進來。


    “甘珠,我好後悔,如果我沒有騎祿兒就不會救下新月……”雁姬宣泄著自己排山倒海般的後悔之情。


    甘珠也隻能苦笑,瞧瞧,原本意氣風發的將軍都被那個新月格格折磨成什麽樣了,不行不能讓將軍繼續萎靡下去了,她立即打斷雁姬的自怨自艾:“將軍大人不必擔心,再有一天的路程我們就到京城了,到時候新月格格就要離開了,不管她再做什麽都與我們無關了。”


    “還有一天啊!”雁姬揉揉太陽穴覺得時間過得真慢,跟蝸牛爬似地:“對了,甘珠這麽晚了你不休息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甘珠立即表情扭曲起來,欲言又止。


    看她這幅樣子,雁姬內心哀嚎一聲,無精打采地問:“是不是那個新月格格又做什麽怪事了?”


    甘珠麵露尷尬,此時的她也覺得這一天時間將會多麽的難熬,隻能打氣加油道:“大人,請您一定要堅持住!”


    新月格格從來就是一個異類,性子品格絲毫沒有她姐姐們的大氣,動不動就哭哭啼啼地是個比男孩兒更加男孩兒的存在。幸而有個高貴的出生,她是端王和嫡福晉的幼女,自幼深受寵愛。所以她的姐妹們雖然瞧不起她也沒給她氣受,隻是看著她沒出息地和那些年幼的阿哥們玩耍。


    沒想到正是這份偽男性格倒是在關鍵時刻救了她一命,荊州民亂,身為藩王的端王責無旁貸,帶著女兒們血戰沙場,反倒是膽小懦弱的新月成了端王府最後的血脈,帶著弟弟逃亡,在這逃難的路上她就一個勁兒地和克善比病嬌,克善病得說胡話,她就被流寇抓住,哭的稀裏嘩啦,直到被雁姬救下。


    即使在軍營裏她還是改不了本性,壓根不管還有個更加脆弱了克善需要她照顧,通宵達旦地向所有人表達自己的悲哀,進京前的一個晚上她也是如此。


    這天晚上,她又想起了疼愛她,把她當男孩子養的父母,心如刀割,輾轉反側,便忍不住掀開帳篷,走到火邊去取暖。坐在營火的前麵,她仰頭看天,卻偏偏看到天上有一彎新月。她看著看著,驟然間悲從中來,一發而不可止。她用手捧著下巴,呆呆的看著天空,淚水滴滴答答的滾落。沉浸在悲傷情緒中的新月根本沒有注意到原本坐在營火前烤火的士兵是何等貼著牆根溜走,是何等畏縮、崩潰的表情。


    雁姬也一步三迴頭地走了過來,強忍著不耐勸解道:“新月格格,夜涼如水,您不如迴營帳休息吧。”


    新月抬起淚霧迷蒙的眸子,看著雁姬,心裏的痛,更是排山倒海般湧上來。她咬住嘴唇,拚命忍住了抽噎,一句話都沒說。


    雁姬做了幾下深唿吸,把嘔吐感咽下,繼續道:“若是格格有什麽煩心事,也可以說出來,大家都是女人,可以互相理解的。”


    “我……我……”新月終於開了口:“我看到了月亮,實在……實在太傷心了……”她嗚咽著說不下去。


    “月亮怎麽了?!”雁姬幾乎狂暴,這月亮到底怎麽惹到你了,它是打你了?還是罵你了?傷心個毛啊!就算月亮惹到你了,你為什麽白天也哭呢?為什麽晴天你也哭,雨天你也哭,陰天你還哭,士兵們都要被你折騰哭了有沒有?!行了,你的親人死了的確很可憐,可你用不用一日三餐加點心宵夜的哭,這些眼淚讓克善留就夠了,整天就知道哭,你水庫呢,還是灑水車呀?!你tm到底是不是女人啊,女子漢留xeu流汗不流淚你知不知道!還欲言欲止,欲言欲止個毛線啊,看你這個表情大家都要看吐了有木有!你已經很成功了,將軍大人我都被你整成吐槽角色了!我可是英明果決、指揮若定、用兵如神的將軍啊!!!!


    千言萬語無從發泄的雁姬瞟到甘珠“格格”的口型才慢慢平複下來,勸慰自己說:她是格格,金枝玉葉,咱惹不起還不躲不起嘛,還有一天!還有一天,雁姬,你一定要堅持住!


    可新月卻自顧自地迴答:“我就是出生在這樣一個有上弦月的夜裏,所以我的名字叫新月。我還有一個小名,叫月牙兒。家裏,隻有阿瑪和額娘會叫我‘月牙兒’,可是,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人會叫我月牙兒了!”她越說越心碎,“再也沒有了!”


    一言既出,雁姬那顆如鋼鐵一般堅硬的心也被隻狂奔的草泥馬踏成了碎片,搞毛啊,就為了個小小的昵稱,硬是半夜把軍營搞得跟墳場似地,沒看到甘珠都在打哆嗦了嗎!


    見雁姬隻是渾身發抖卻沒接她的話茬,頓覺苦命的新月立即失聲痛哭起來,這一哭喚起了所有人內心的恐懼,也徹底突破了雁姬的忍耐力。


    不行啊,這個新月道行太高,別說一天了,她連一秒都忍不下去了,雁姬立即魄力地下令:“既然新月格格睡不著,那麽就整軍開拔,將士們,朝著京城衝啊!”


    於是有史以來第一次,軍隊在沒有敵襲的安全狀態下半夜鬼鬼祟祟地出發了,哭得撕心裂肺的新月一路伴奏,以至於當地開始流行“一個女子被兵痞□致死冤魂不散”的謠言。


    在新月這個活生生的女鬼的“恐嚇”下,本次急行軍居然奇跡般地將行程縮短了一半,就連雁姬也不得不感慨一聲認得潛力果然是無限的。至於連續不斷哭了一路還在抽抽搭搭的新月,雁姬就不做評論了。


    雁姬大軍提前抵達京城,那拉皇帝還挺高興的,當即接見了新月、克善和雁姬。可是滿心歡喜的那拉一看到雙眼腫的像個桃子似地新月就皺起了眉頭,一個十八歲的大女人還和才八歲的弟弟抱在一起哭,做出一副相依為命的樣子,真是個軟蛋!


    因為有了這樣不良的第一映像,原本給新月的封號也給拖延了,“等她有個女人樣再說!”那拉是這樣想的。新月是個成年女子,卻沒有封號,不得開府,可皇上又不想留下這個“傳染病源”禍害皇宮大內便假意說道:“怎樣能找一個親王貴族之家,把你們送過去,過一過家庭生活才好!如果留你們在宮裏,隻怕規矩太多,會讓你們受罪呢!”


    皇上的話才說完,新月已幹脆利落地一跪落地,舉薦道:“雁姬將軍一路上對我們姐弟二人多有照顧,大家都熟悉了,我們想去雁姬家!”


    那拉皇帝聽了心中到有幾分寬慰,這個新月還算有上進心,這是要向英雌學習吧,便問:“雁姬,你覺得呢?”


    雁姬還能覺得什麽呢,皇帝的態度很明顯,新月的態度更明顯,麵對來自大boss的壓力,雁姬縱使內心咆哮也隻能打落門牙和血吞,接下了這燙手的山芋。


    雪上加霜的是新月還歡快的對她說:“雁姬,從此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和克善會把你當成親阿瑪的!”


    氣的雁姬瞬間進入吐槽狀態:去你奶奶的一家人啊!你的家人基本上都死光了有沒有!為毛孩要留下你這種禍害啊!老娘都想去挖端王祖墳了有木有!我已經有一兒一女了,不想要這麽“偽男”的女兒行不行啊!你們是皇親啊,我高攀不起啊!


    就這樣一路吐著槽,雁姬帶著甩不掉的拖油瓶,暈暈乎乎地迴到府中,以至於她對於府中正在發生的老婆努達海剛收了一個差點被逼殉葬的小妾阿山做仆人把整個府裏鬧了個天翻地覆也懶得吐槽了。


    接下來是雞飛狗跳的行禮、製止行禮、堅持行禮的鬥爭。


    老老爺,努達海,冀遠、珞琳率領著烏蘇嬤嬤,巴圖總管,和家丁仆傭等,全都匍匐於地: “格格吉祥!小阿哥吉祥!”


    新月慌忙去扶起老老爺和雁姬:“快起來,快起來吧!千萬別行此大禮!我的命是雁姬救的,現在又到府裏來打擾,我充滿了感恩之心,把你們都當成家人看待,希望你們也別對我太見外了!”


    老老爺立即向後退了一步,恭恭敬敬行完了禮才說:“禮不可廢,格格、阿哥身份尊貴,奴才愧不敢當!”


    珞琳和冀遠也詫異地望著新月。


    雁姬怕一開始就給老老爺太大的心理衝擊,感緊打破尷尬的局麵把努達海推向前去:“這是我的妻子,努達海!”


    努達海往前邁了一步,笑吟吟的看著新月。新月也不自禁的,特別注意的看著雁姬,見雁姬雍容華貴,落落大方,明眸皓齒,濃眉大眼。不禁十分驚訝於他的美麗和年輕,怎樣都看不出來,他有驥遠和珞琳這麽大的一對兒女。


    努達海用一種非常非常溫柔的眼光看著她,再用一種非常非常溫柔的語氣道歉:“方才小女多有得罪,還請格格海涵。”


    新月看著像她阿媽(沒錯,為了方便起見,一家之主叫阿瑪,生孩子的那一方就叫阿媽了,請讀者仔細甄別)一樣溫婉動人的努達海,藏在心裏的痛,便排山倒海般湧上來,她咬住嘴唇,語帶抽噎:“一切都是誤會,我怎麽會怪罪珞琳呢。能有你這樣溫柔體貼,萬事為子女著想的阿媽,珞琳真是幸福呢,你們一家是多麽美滿……哦對不起,我隻是一時有感而發……”


    充滿母愛的努達海立即勸慰道:“想哭就哭吧!哭吧!痛痛快快的哭一場,然後,打起精神來,為你的弟弟,為端親王的血脈和遺誌,好好的振作起來。未來的路還長著呢!”


    聽到這樣感性的勸慰,一路情緒無法紓解的新月立即仆倒在他臂彎中,痛哭失聲了。留下滿屋被雷焦的主子下人,就連來搶人的溫布哈的家人都帶著蚊香眼退散了。


    麵對這樣囧囧有神的場景,飽受磨難的雁姬便把府裏一座自成格局的小院落,撥給了新月姐弟住,還給這座小院落取了個名字,叫“望月小築”。希望能夠隔離新月,免得氣病了老老爺,帶壞了冀遠和珞琳。


    可她不知道的是,這個名為新月的汙染源在初次見麵之時便和努達海之間,就生出一種難以描繪的默契來。往往在彼此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中,就領悟了對方的某種情愁。努達海也用一份從來沒有過的細密的心思,來照顧著她,體恤著她。覺得雲娃和莽古泰伺候不夠周到,又另外撥了兩個仆人來侍候他們,一個叫石頭,另一個名叫黑土。


    新月就這樣,在將軍府中,開始了她嶄新的生活。


    雁姬一家子除努達海外,在將軍府中,開始了她們悲催的生活。


    作者有話要說:原本想塑造一個威風凜凜的女將軍形象,不知怎麽地就給寫崩了,難道是銀魂看多了?我對不起你新雁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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