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走出大廳,就見門口背對著他們站著個身材瘦高的青年,白色的長衫,下擺點綴幾朵墨梅,腰間一柄古銅色的七尺長劍,雙手抱於胸前。


    蒙天賜總覺得這背影很熟。


    洛天一見了那人,大聲道:“兄長,這裏。”


    那人聽有人叫他,立即轉過了身,一張白的離譜的臉,一雙大而無神的眼睛,冷冷道:“在外麵還如此喧嘩,毛毛躁躁的毛病什麽時候才能改?”


    洛天一抓抓頭,笑道:“下次一定注意。”


    白衣的青年對著蒙天賜道:“閣下就是大力少幫主的朋友蒙天賜?在下神刀門洛天義,與大力少幫主也是多年的舊識。”


    蒙天賜隻覺得身子一震,就是這雙大而無神、冷冰冰的眼睛,他認不得這個人卻認得這雙眼睛,不是那害死獨孤一鶴的青年又是誰?


    蒙天賜隻覺得一股氣血往上湧,他知道現在不是出手的好時候,可是他已無法忍耐,眼見著毒害師父的人就在眼前,他如何能忍?


    隻見蒙天賜猛然拔劍,使盡全力,朝著洛天義就猛劈了過去,劍光閃動,晃得人眼睛睜不開。


    洛天義大吃一驚,拚盡全力躲過這劍,閃到一旁大喝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蒙天賜又接連攻出幾劍,咬牙切齒道:“惡賊害死我師父,我今天定要取你性命為我師父報仇。”


    幸好白雲山莊的門外甚為寬敞,洛天義的武功遠在洛天一之上,左躲右閃,總算躲過蒙天賜的幾十劍招,喘氣間怒斥道:“你這個人簡直是瘋子,我與你素不相識,你上來就喊打喊殺,你……”


    蒙天賜大喝道:“你騙得了別人,你可騙不了我,二十三日前,望境山下,緣緣齋,獨孤一鶴的血債,你今日非償不可。”


    說罷,長劍直直地朝著洛天義刺去,身法之快,出手之利落,如同鬼魅一般。


    洛天義避無可避,隻得拔劍迎了上來,兩柄劍相交的瞬間,電光火石,火花四濺,眾人竟不敢睜開眼睛看。


    那洛天義居然被蒙天賜擊得倒退了好多步,終是單膝跪倒在地,以劍點地支撐著身體,左手捂著胸口,似乎馬上一口鮮血就要噴薄而出。


    蒙天賜見狀,揮劍就要上前。


    這時,一直觀站地幾人終於忍不住了,齊聲道:“住手。”


    蒙天賜一心隻想手刃仇敵,沒有注意其他人,這時,隻感覺身後劍光閃動,刹那間,三柄長劍已經抵住了他的後背,一柄大刀也已經立於他的身前正對著他的胸口。不驚大師雖然沒有出手,可是他的拳頭已經緊緊捏緊,身體緊繃,弓身於蒙天賜右前方位置。那白衣少年站得遠遠的,幽幽地望著蒙天賜,手裏的暗器晃來晃去,仿佛隨時就要射出。


    這七個人中除了金靈兒,其他六人竟然同時向蒙天賜出手了,他還哪裏能動彈半分。


    洛天義道:“你胡說什麽,什麽血債,什麽望境山,什麽緣緣齋,我簡直聽都沒有聽過,見也沒有見過,更不可能去過。”


    蒙天賜大喝道:“你什麽都知道。”


    蒙天賜突然迴首,一把利劍直直地朝著後方揮去,力量之大,劍氣之盛,居然將武當莫傷懷三兄弟的劍齊齊折斷。


    莫傷懷三兄弟似乎沒有料到如此情況下,蒙天賜居然會死拚,一時不察,佩劍竟被人折斷,當真是丟臉到家了,半天沒有說話。


    倒是那白衣的少年冷靜的很,一直冷眼旁觀著這一切。見蒙天賜魚死網破般的出手,他手中的暗器‘嗖’的一聲,就飛了出來。蒙天賜的左肩被暗器所傷,雖然不重,鮮血卻直往外冒。


    不驚小和尚還是站於他的右前方,道:“施主何必做困獸之鬥,逼出家人出手。”


    那一身黑衣的洛天一一把大刀抵在蒙天賜身前,黑著一張臉,道:“蒙公子道身手果然不同凡響,感謝昨天對我手下留情了。隻是,我兄弟二人行得正坐得端,敢做就敢認,從不做那偷雞摸狗之事,你對我兄長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不如坐下來好好說清楚。”


    刀光閃動,蒙天賜前胸的衣衫已經裂開。


    半晌,蒙天賜終是垂下了手。


    在場的人無不聳然動容。


    這少年不過二十歲,幾個月前,甚至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今天,他居然在與當今天下青年高手中劍法最一流的‘神劍白小龍’洛天義單打獨鬥中碾壓式獲勝。再一劍將武當三俠的佩劍一起斬斷,雖然有些趁人不備,那也是聳人聽聞的事。如果不是這些人一起圍攻,單打獨鬥,恐怕這些世家子弟,名門高足,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


    不驚小和尚道:“蒙公子,我看這中間定然有天大的誤會。洛兄與你初次見麵,你為何胡亂出手,拚死相搏,莫不是認錯了人?”


    蒙天賜憤然道:“他縱然是化成灰我還是認得他。他那雙眼睛,他那白的異常的臉,我怎麽會認錯。我師父獨孤一鶴就是被他毒害的。”


    洛天義已經站了起來,憤然道:“真是蠻不講理,我久居南陽,這一個月來也隻是在南陽與黃山奔波,又是何時去過你說的那個什麽鬼望境山?我這輩子連獨孤老人的麵都沒有見過,又為何要毒殺他?”


    蒙天賜怒吼道:“你真未去過?”


    洛天義道:“從未去過。”


    不驚:“我可以作證。”


    蒙天賜喝道:“你又怎麽能作證?”


    不驚道:“我這一個多月都陪著洛兄處理龍武大會的籌備事宜,縱有不見麵的時候,也從未超過三日。”


    蒙天賜的心不禁涼了半截,南陽、黃山與遠在江南的望境山,山高水遠,哪怕最快的馬,最好的輕功,也無法三天來迴。


    這不驚和尚年紀雖輕,說話卻丁是丁卯是卯,並不像隨意為人作證之人,他也斷沒有必要為人做假證。可是,難道他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嗎?他明明看到的就是這雙眼睛,這個身影。


    洛天一道:“你現在可還有話說?”


    蒙天賜不理洛天一,對著洛天義道:“你為何用劍?”


    洛天義道:“誰規定我不能用劍?我神刀門難道就隻能用刀嗎?”


    洛天一搶先道:“我兄長自幼習劍,我自幼習刀;我兄長喜歡白色,我喜歡黑色;我兄長處事穩妥,我處事急躁;我兄長叫神劍小白龍,我叫神刀小黑龍。怎麽?這你也有意見?”


    蒙天賜現在已經徹底淩亂了,他哪裏還有什麽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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