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沒吱聲,隻是眼神示意林愛軍跟住我,他是我們一行人中唯一沒有自保能力的。


    小女孩帶著我們走進小村,這村子看起來好像還停留在六七十年代的模樣,村口的水井上還架著那種手搖式轆轤,路邊的矮牆上刷有鮮紅的標語:“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種樹!”


    迎頭走來一個穿著校畢大衣的老人,看得我眼睛眯了起來。


    校畢大衣這種東西,幾乎都夠得上收藏級別了,零零後的人,可能都沒聽說過。


    簡單的說,它是一種老式軍裝,是校官嗶嘰的簡稱,嗶嘰是一種用精梳『毛』紗織成的斜紋布,在當初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穿件校畢大衣上街,不知會招來多少羨慕的目光。


    可現在要是有人穿著他出現在你麵前,不是在玩懷舊風,就特麽是精神病。


    而我們麵前的這個老人看起來很正經,盡管他極力想要保持威嚴的神態,但我還是捕捉到了他見到小姑娘領著我們進村時,眼中閃過的一絲驚訝和嫉妒。


    “李家丫蛋,誰讓你帶外人進來的?”


    老人攔住了小姑娘質問。


    小姑娘顯得有些驚慌,但還是解釋道:“劉大爺,這個阿姨說要給我娘看病。”


    “看病?”劉老頭斜眼打量我們,麵『露』懷疑。


    “我看這幾個怎麽不像什麽好人呢,走吧,先跟我去村委會登個記!”


    劉老頭揮了揮手,示意我們跟上。


    可李丫蛋卻急了,一下跳到我們前邊,張開手臂擋住了我們:“他們是我找來的大夫,還要給我娘看病呢,我爹要是知道你耽誤了我娘看病,看他不抽你……”


    劉老頭對李丫蛋的爹似乎有所顧忌,哼了哼,略帶不甘的走了,李丫蛋像個打了勝仗的將軍似的,昂首挺胸的帶著我們往她家去。


    她家的院子看上去已經有些破敗了,大門斜歪著,門板耷拉到了一邊,院裏的狗窩都塌了,鋪地的紅磚早看不出紅『色』,縫隙裏長著一尺多高的荒草,此時雖然到了天亮的時候,可四周昏暗,其中一間茅屋裏還亮著豆大的燭火,隔著糊滿報紙的窗戶看去,光亮是那麽微弱。


    李丫蛋一進院子,就開心的嚷嚷起來:“爹,我找到給娘看病的人啦。”


    說著,她也不管我們,徑自跑進了屋裏。


    我們四人在院中停住了腳。


    林愛軍四處觀望著,一臉的驚訝,不停的歎息:“這村子可太落後了……”


    而楊樹則一臉無所謂的看著我,明顯在等我的指示。


    隻有林凝香秀眉緊蹙,見我看她,她微微搖了搖頭。


    我了然的笑了笑:“既來之,則安之,走吧,去看看李丫蛋她娘到底生的是什麽病。”


    說完,我帶頭走進了茅屋,屋裏光線昏暗,散發著『潮』濕發黴的氣息,屋中陳設比我們預想的還要老舊,裏邊靠窗的炕上,躺著兩個人,男的似乎睡著了,蜷縮在破舊的棉被裏一動不動,而炕頭的女人,則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倚在炕琴上衝我們微笑。


    “我家丫頭就胡鬧,家裏『亂』成這個樣子,怎麽好帶客人迴來。”


    “幾位快坐,快坐,丫蛋,快去給叔叔、阿姨倒點水喝。”


    李丫蛋應聲出了屋,我們則在屋裏的長條板凳上坐了下來。


    我打量著這個女人,她看上去大概四十出頭的年紀,看起來好像是常年病臥不見陽光的緣故,臉『色』白得都快透明了,隱約可以看到皮膚下的血管,眼睛到是生得很漂亮,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風姿,隻是身上透出的那股子萎靡氣息,令人感覺很不舒服。


    “大姐不必客氣,我們祖上傳下來的手藝,專治各種疑難雜症,你的問題不大,待會兒我們替你料理一下,應該會有所起『色』。”


    我一邊笑著跟她說話,一邊指了指林愛軍:“不過我這位兄弟家裏出了點問題,此來也想麻煩大姐幫幫忙,不知你願不願意。”


    李丫蛋她娘聞言神情有些驚疑不定:“你們能看出我生了什麽病?”


    我笑道:“當然,而且我們有對症的良『藥』,包你『藥』到病除。”


    李丫蛋她娘沉默了,斜著眼睛緊盯著我,但嘴裏卻問林愛軍:“大兄弟,你家出了啥事?”


    林愛軍忙道:“我兒子被人給拐跑了,我們懷疑那人販子可能帶著我家孩子,躲到了咱們村裏。大姐,咱們村兒最近有沒有陌生人出入?”


    李丫蛋她娘表情一僵,但緊接著就笑了起來:“看你們這話說的,我一個連炕都下不了的廢人,哪知道有沒有外人來過,這事兒啊,你還得問我們家丫蛋。”


    剛巧李丫蛋端著一個擺有四個搪瓷大碗的托盤走了進來,她看上去很是開心,主動接話:“問我什麽呀?叔叔、阿姨,你們口渴了吧,這是我們山裏的泉水,快喝吧。”


    她一邊說,一邊將大碗擺在了我們麵前的木桌上,然後笑盈盈的看著我們,那乖巧的模樣,與之前判若兩人,像是很希望我們趕緊喝上幾口誰,然後給她點個讚似的。


    但她娘卻打斷了她,臉『色』不快,甚至帶上了幾分斥責的意味:“丫蛋,你給我好好想想,咱們村裏最近有沒有來過陌生人,尤其是帶著孩子的?”


    說著,她似乎想起了什麽,轉向林愛軍:“呃,大兄弟,你家孩子多大?”


    “剛九個月。”


    她又對李丫蛋道:“聽見了吧,九個月,不是背著就是抱著,你好好想想,見過沒有?”


    李丫蛋似乎被她嚴厲的語氣給嚇到了,小臉上笑容徹底消失,訥訥的道:“是有一個抱著孩子來的,不過那個老頭,好嚇人,我都不敢瞅他,就更別說帶他來家裏了!”


    “誰叫你帶他來家裏了!他住咱們村了嗎?住在誰家?”


    “嗯,住下了,就在河邊那座空房子裏。”


    李丫蛋她娘臉『色』稍好了點,揮了揮手:“行了,快帶叔叔、阿姨去看看,千萬別讓孩子出了啥事,快去!”


    李丫蛋聞言急了,瞥了我們一眼:“那怎麽行,他們還得給娘治病呐!”


    她娘怒道:“我讓你去你就去,快點的,帶他們過去!”


    李丫蛋看了看我們,眼睛裏泛起了淚光,轉身想要帶路。


    我站了起來,卻沒挪腳,而是笑著與林凝香對視了一眼,然後對李丫蛋她娘說:“不急,我們還是先給大姐你把把脈吧,來都來了,就這麽出去,怎麽對得起我們祖傳的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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