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禪念可懵了。


    瞧他那震驚的表情,應該是怎麽也沒想到,楊樹竟能在大陣的威壓下行動自如吧。


    而楊樹卻不管那許多,淩空撲上,雙刀猛刺的同時,腳下也沒閑著,偷偷一腳踹了過去。


    禪念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倉促間揮動錫杖架開了雙刀,卻被楊樹偷襲的一腳猛蹬在胸脯上,一百多斤的身子,愣是被蹬得倒飛而起,向後方盤坐的僧眾砸去!


    眾僧急忙起身去接,不料,楊樹這憋了好些日子的一腳,威力竟然大得驚人,他們倒是接住了禪念,可那狂暴的力量卻沒能卸掉,反而連帶著他們也被砸得踉蹌跌退。


    禪念畢竟已經是聖境強人,迴過神來的同時,身上佛光一閃,將扶住他的幾名僧人拂開。


    “穩住陣法!”


    他一邊高聲嗬斥,一邊朝楊樹迎了上去。


    隻見他一手揮杖,一手變掌,雙管齊下接住了楊樹的攻勢。


    而被他斥退的僧眾也迴過神來,大陣再次轉動,那偉岸的地藏虛影也緩緩睜開了雙眼,淡金『色』的雙目中並無瞳孔,但金光流轉下,散發出了一種無喜無悲,卻又暗合大慈大悲的氣息,即便站得較遠的我,也被這佛陀的雄渾氣息鎮壓得沒了脾氣。


    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我就像收斂了氣息站在那裏,可實際上卻是有苦自知。


    不是我不想施放氣息,是根本施展不開,不是我不想幫楊樹,實在是力有不逮。


    我不免有些焦急,楊樹隻是真境,仗著突襲之利才能拖延禪念片刻,但絕非長久之計。


    然而,不等我想出對策,卻愕然發現,場中戰局有點出人意料。


    禪念這個聖境高僧,明明占據著道行上的絕對優勢,卻被楊樹死死纏住,不但沒能占到便宜,動手之際反而顯得縛手縛腳,打兩下,就偷眼瞥我一眼,有時候明明再進一步就能占據上風,可他偏偏不敢出手,而是小心翼翼的選擇了守勢。


    我親曆的戰鬥數不勝數,僅僅一愣便想通了其中關鍵。


    這家夥顧忌著我呢!


    估計是被我剛才那一刀砍掉了銳氣,現在看我“氣定神閑”的往哪一站,絲毫沒有出手援助楊樹的意思,必是以為我胸有成竹,或者憋著壞準備偷襲他,所以他根本不敢出盡全力。


    想通了這一節,我心裏大樂,這老禿驢真是被嚇破了膽,聰明反被聰明誤。


    我故作漫不經心的笑了起來。


    “別跟他硬碰,揚長避短,抓他破綻。”


    說完,我還把手背到了身後。


    背手是假,藏刀是真。


    看不見我的刀在何處,就不知道我會何時偷襲,隻會讓他更加慌『亂』,更加沒底。


    果不其然,禪念守得越發艱難了些。


    反觀楊樹,則是越打越順手,將自己速度上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整個人變成了一道旋風,時而繞著禪念飛轉,時而又上竄下跳,在佛光的映照下,他身後拖出了一串長長的虛影,乍一看,好像有十幾個楊樹圍著禪念猛打。


    這下我是真笑了。


    楊樹那雙刀的速度和力道我是親身領教過的,即便是現在的我,如果被他纏住,除非是施展術法或者力拚血戰,否則根本就甩不掉他,連我都不行,禪念多了個雞『毛』。


    我猜得出禪念的打算,他采取守勢,一是防著我,二是想借地藏大陣,耗幹楊樹的力氣。


    可現在看來,恐怕他打錯算盤了。


    雖然大陣的威壓一陣緊似一陣,可楊樹哪有半點受影響的樣子?


    隻要這大陣影響不到楊樹,禪念就悲劇了,他到死都不會想到,此刻麵對的是一個怎樣的變態,想要耗幹這個變態的力氣,嗬嗬,累死他禪念十個來迴都不夠。


    就這樣,纏鬥持續了又有十分鍾左右,禪念終於意識到了不對。


    他這邊累得氣喘籲籲,楊樹卻還像個跳馬猴子似的,蹦得那叫一個歡暢……


    每次楊樹出刀,他都得全力揮動錫杖擋架,擋到後來,他手都哆嗦了,楊樹的刀卻還是不見半點疲態,抽冷子就往他要害上捅。


    他開始緩緩後退,試圖退入大陣之中。


    我發覺不妙,地藏大陣的威能,現在應該隻是顯『露』出了冰山一角,而禪念這老禿驢此時麵『露』殺機,要是真讓他退入陣中,必然會發動殺手鐧。


    我立馬提高了嗓門:“楊樹,你還有完沒完,那可是你的錘子!”


    這一聲吼,是我竭力發動了擂天鼓吼出的,雖然不足以打斷誦經聲,卻足夠嚇禪念一跳。


    禪念果然一哆嗦,目光下意識的朝我瞟來。


    而楊樹卻根本不會在意我說了什麽,眼下這種情況,我就算大喊師父來了,他都不會走神。


    我倆都清楚,打鬥時最忌分心,所以像眼下這樣的局麵,我要麽出手幫忙,要麽就瞎雞吧吼幾嗓子分散他對手的注意力,是不可能明知故犯的打斷他,使他走神的。


    就在禪念瞟我之際,他果然逮到了機會,趁著禪念氣虛手抖的空當,一刀『插』進錫杖的環裏,用力一挑,終於將那半截錫杖從禪念手裏搶了過來。


    等禪念驚覺中計,迴手去搶的時候,楊樹已然跳出站圈,手握錫杖哈哈大笑。


    “好東西,迴頭去俄羅斯蒙個鐵皮,鍍層紫金,再打個把手,可不就是紫金錘了麽?”


    微微一頓,這小子又不滿的嘀咕:“可惜就一個……”


    說完,他又盯上了禪念:“禿瓢,這玩意兒你還有沒有,再給我一個!”


    禪念聞言,身體猛的一顫,老臉頓時氣得紅裏透紫。


    這特麽是大佛寺傳世至寶,先被我砍成了兩截,又被楊樹當著上百僧眾的麵從他手裏硬生生搶了過去,他這張老臉早就丟到爪哇國去了,楊樹居然還一本正經的問他還有沒有……


    這是沒搶夠,還想再搶一迴麽?


    至於鍍金、蒙皮、打把手之說,我估計禪念是把這話當成了調侃戲弄。


    全場應該隻有我知道,楊樹這小子絕『逼』就是這麽打算的。


    見他智商又下線了,我不禁有點心急。


    而禪念卻在借機後退,我急忙嚷道:“廢特麽什麽話,給我敲他!往死裏敲!”


    楊樹得了寶貝,正手癢,聽我這麽一嚷嚷,立刻就竄了過去。


    禪念走避不及,又被纏住,隻是這次形勢逆轉,該著楊樹得勢。


    禪念手裏沒了家夥,楊樹卻得了趁手的利器,此消彼長之下,場中頓時響起一陣吼、哈、之聲,禪念在前邊跑,楊樹在身後敲,敲一下,吼一嗓子……


    禪念雖然如願以償的退迴了大陣之中,可惜根本停不下腳來!


    他還隻是初入聖境,道行時高時低未曾穩定,現在早已被楊樹那一陣『亂』捅磨光了力氣,就算想反手重擊也已經力不從心了,要是敢停腳,等待他的必將是一頓暴栗。


    於是乎,場中就呈現出了這樣一幕奇景,老和尚吱哇叫喚著在前邊狂跑,身後跟著個鬼影似的楊樹,抄著錫杖猛敲,還一下下全都照準了他的禿瓢,楊樹敲一下,他一捂腦袋……


    這麽折騰下來,僅僅兩圈,就把大陣攪了個雞飛狗跳!


    一群盤坐的和尚被二人蹬翻在地,沒翻的,也看不下去了,抄起禪杖跟在後邊追,可別說他們手裏的禪杖不到三米,就算再長一倍,也夠不著楊樹的邊。


    讓人嘖嘖稱奇的是,禪念這老家夥居然爆發出了驚人的速度,跑得那叫一個溜,雖然時不時就被敲上一記,可居然堅持了好幾圈都沒被敲翻,以他這個年紀而言,不得不說,他的體力和抗敲打能力,實在是出類拔萃了。


    我見時機差不多了,輕輕打了個響指。


    響聲一起,楊樹唰的一下跳出了戰團。


    於此同時,我一刀劈向了禪念。


    大陣已『亂』,再沒有什麽能幹擾我出手,斷浪刀掀起一道寬大的銀『色』刀光,轟然斬在禪念身前的一尺開外的地麵上,幾乎是擦著他的頭臉而過,大地爆開,土石橫飛,煙塵漫卷。


    塵埃落盡,禪念怔住了,場中百多名僧眾也全都怔住了。


    斷浪的威力遠超他們的想象,堅硬的石頭地麵上,留下了一道寬有兩寸,深達一尺的可怕刀痕,這下,所有僧人都不動彈了,隻是麵帶驚駭的看著我。


    剛才我被大陣的氣息所困,無力出刀,可他們卻並不知道。


    他們看到的,就是我隻是命令自己的小弟,活活把寺中第一強者禪念給打了個屁滾『尿』流。


    我的小弟都能輕易折辱禪念,那我的實力,還用說嘛?


    何況我雖然隻出了兩刀,但一刀將那傳世的錫杖斬為兩段,一刀劈得大地爆裂,這兩刀之威就足以讓他們再也生不起反抗之心,否則豈非自取其辱。


    殊不知,剛才若非楊樹不懼大陣的威壓,此時我怕是都得被他們『逼』得皈依剃度做和尚了。


    但我當然不會去戳破這一點,而是麵帶笑意的盯著禪念:“現在能跟你談談了嗎?”


    我本以為,禪念心虛、驚懼之下會不顧一切的逃走,孰料,這大和尚居然還有點骨氣。


    他居然挺身而出,走到了我麵前:“技不如人,貧僧任憑施主處置便是。但還請施主高抬貴手,切莫再牽連我寺弟子,如此,禪念雖死,也銘感大德!”


    見他直到現在,還敢在我麵前裝大義凜然,我頓時惡向膽邊生。


    我生平最恨的就是這種滿口仁義,背後詭計的小人。


    但我還沒開口,楊樹就已經忍不住了,抬腿一腳掃在他腿彎裏,踢得他噗通一下跪倒在我麵前:“去尼瑪,裝什麽『逼』,再裝就扒了你這張人皮,看看裏邊裝的到底是個什麽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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