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馮滿山剛要說話,我一抖手,兩把剔骨刀直『射』他要害,隨即另外兩把也已握在手中。


    “馮壇主留神了!”


    在他忙於格擋時,另外兩刀緊隨而至,卻在他身前突然轉彎,轉而偷襲他後腰。


    前後夾擊之下,他顧此失彼,被後發先至的剔骨刀劃在後腰上,割開了兩道血口。


    我冷笑:“閃的倒是挺快,再來!”


    四把淩空飛旋的剔骨刀分從四麵刺向他要害,同時我不進反退,連退兩步,又是兩把刀甩了出去,一刺咽喉,一刺胸口。


    場中頓時黃光閃耀,淩厲的刀光繞著他上下翻飛!


    他應接不暇,刀光晃得他幾乎睜不開眼,而且前腳剛被他劈飛的刀,繞個彎子又會猛刺過去,他手上苗刀狂掃,卻始終沒能毀掉一把剔骨刀。


    更讓他慌『亂』的是,這六把刀都能輕而易舉的洞穿他的氣息,在他狂暴的氣息之中肆意遊走,無論他如何強振氣息,也沒能讓這些刀遲滯上半分。


    這一刻,馮滿山真懵了。


    他顯然沒想到,以他的道行居然無法克製我的刀。


    道行這東西,是來不得半分虛假的。


    不管你動手之前如何虛張聲勢,看起來讓人多麽忌憚,真正動起手來,高下立判!


    如果馮滿山道行比我高,那我的刀就無法洞穿、割裂他的氣息,哪怕道行弱上幾分,也會被他的氣息阻礙,無法起到突襲的效果,對他的威脅就會大減。


    剛才他氣息外放時,將我壓得死死的,所以才一副狂傲之態,口口聲聲要和我清算血仇。


    可沒想到一動手便落入下風,被我打得顧頭不顧腚,破綻百出。


    雖然現在他還在強撐,但我敢說,這一刻他的心裏,肯定已經慌了。


    就像我當初麵對聖境巔峰的陸俊時,被他的山形氣勁所阻,那種無力與抗的絕望……


    而周圍觀戰的眾人,也看得精神大振。


    季果慶銅等人剛才被馮滿山的聲勢所驚,又見我被他壓製,本以為我扛不住他的重手,但現在卻忍不住高聲叫好,尤其是季果果,拍著巴掌不停的給我加油,本來嗓子就都喊啞了,這會仍不管不顧的喊個沒完,聲調都變得尖了不少。


    善岐此時也不攔著她了,而是背著手麵『露』微笑的站在她旁邊,每當我給馮滿山身上添一道傷口,他就笑嗬嗬的點頭,一副很滿意我表現的樣子,絲毫不記得當初是誰把我架上車,毫不客氣的讓我滾出龍關鎮了。


    吳綸也已經放下了他微微抬著的手,看樣子他本來是想在關鍵時刻出手救我的,可現在顯然是覺得用不著了,臉上也微微帶上了一點笑容。


    他這個天巫也相當於聖境,雖說比我和馮滿山道行稍弱,但看出的東西自然比旁人要多一些,我的道行至少比馮滿山要高出三十年,這樣的差距,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贏定了。


    唯有謝誌堅此刻臉上還透著一絲擔憂,別人不知道我的虛實,他卻知道。


    事實上此刻的我,也已經是竭盡全力,甚至無法再添上一把剔骨刀,使出七殺了。


    惡咒引發的眩暈感越來越強,我眼前的世界,在不停的晃動!


    如果我能靜下心來壓製惡咒,相信還能再將它鎮壓下去。


    可一心無法二用,在擊垮馮滿山之前,我根本不可能分神。


    即便我明知,隻要再添上一把剔骨刀,必能『逼』得馮滿山『露』出致命破綻,可惜力有不逮,隻能勉強撐住眼前的局勢,讓他無法翻身而已。


    如果我此時用的是七戾器,施展起來也能輕鬆一些,可我用的卻是剔骨刀,而且還是秦家賒刀人打造的,並不很趁手的剔骨刀,這讓我的實力也打了個折扣。


    好在動手之初我偷襲得手,讓馮滿山雙腿受創,一身手段至少打了個七折,否則他就算打不過我,想跑肯定是沒問題的。


    而現在,大量失血導致他的反應越來越遲鈍,氣息不穩,腳步踉蹌,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本來我是打算,隻要困住他就好,謝天成就算走得再遠,也肯定能察覺到我們這邊的異常,隻要他們三個聖境隨便迴來一個,馮滿山今天就隻剩挺屍在此的份了。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馮滿山『奸』猾至極,眼見無法支撐下去,突然一聲大吼,竟將蚩尤鼓舉到了身前,向猛刺而至的剔骨刀迎了過去。


    這突如其來的驚變,把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我猛揮手,在剔骨刀刺中鼓麵前,硬生生讓它拐了個急彎,擦著鼓麵而過!


    刀上的氣勁撞在鼓麵上,嘭的一聲悶響,鼓上靈氣一震,那兇惡的氣息隨著聲波擴散開來,震得馮滿山的氣息一陣紊『亂』,也震得我倒退兩步,急忙收手。


    馮滿山見我投鼠忌器,不禁哈哈大笑,無視四周飛旋的剔骨刀,反手將自己的苗刀頂在了鼓麵上:“都給我滾開,否則我先毀了它!”


    “楊林,想不到你身中惡疾咒居然還這麽難纏,難怪喬洋說你是我道勁敵!”


    他這話,在我聽來,不啻於平地驚雷,令我的意識一陣模糊,眼前似有無數彩蠅飛舞!


    本以為一個天南一個地北,天津發生的事不會這麽快就傳到廣西來。


    想不到還是低估了太平道,我一力隱瞞的事情,這麽快就被他們探知了。


    我強作鎮定,微微一笑:“區區一個茅顯明,豈能傷得了我,你們未免對他期望太高了。”


    然而,馮滿山根本不吃我這套,似笑非笑的迴了一句:“是嗎?”


    可緊接著,他聲調陡然拔高,斷然喝問:“那你來苗疆幹什麽!”


    “你可千萬別說,你不遠萬裏來到廣西,直奔西戕苗寨,為的就是來聽聽山歌,看看風景,順便撩撥一下苗王家的小妹子!”


    我不禁啞然。


    他卻一轉頭,衝著季果慶銅等人冷笑:“你們以為這個漢人真是你們的救星?”


    “別天真了,實話告訴你們,他也是奔著咱們老祖宗的寶貝來的!”


    “你們以為他真是俠義心腸,路見不平一聲吼?”


    “簡直可笑!他的目的和我一樣,都是想搶蚩尤鼓!”


    “不管怎麽說,我跟你們還是同宗同族,老祖宗的寶貝到了我手裏,我會恭恭敬敬的供奉著,一代一代的把它傳下去!”


    說著,他陡然一指我:“可你們知道他得到了這寶貝,會幹什麽嗎?”


    “他會砸了它,吸幹它的靈氣,用它解掉自己身上的惡疾咒!”


    “你們好好想想,是一個漢人的命重要,還是老祖宗的寶貝重要?”


    他這番吼叫,令季果慶銅等人全都神『色』大變,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我。


    雖然沒人開口,但質詢之意溢於言表。


    季果慶銅麵『露』狐疑,顯然已經被馮滿山說動,但是礙於我此前屢次出手相助,他不好意思直接開口質問,所以在遲疑,在等著我主動迴答。


    而善岐對我的印象顯然就沒那麽好了,冷冷的『逼』視著我,同時揮了揮手,示意手下人將我和馮滿山一起圍住,苗寨的高手在內圈,那幾十支火槍在外圈,圍得嚴嚴實實,看那架勢,如果我拿不出一個讓他們信服的理由,就要將我和馮滿山一起拿下了。


    原本我和馮滿山隨便一人,都不會把這些苗家人放在眼裏,可俗話說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我們纏鬥這麽久,我已經是氣息不勻,馮滿山更是傷痕累累,這種情況下,他們的力量就變得至關重要了。


    雖說我仍是不懼他們,但要是被他們和馮滿山來個前後夾擊,那我可就兇多吉少了。


    見我隻是苦笑,連一句辯解都沒有,人群頓時『亂』了。


    唯有天真的季果果仍不肯相信我是個壞人。


    她焦急的嚷道:“你們怎麽可以懷疑楊大哥,他剛剛幫了我們那麽多!”


    “那個人在挑撥離間,他才是想搶蚩神鼓的人,大家不能相信他!”


    然而,她雖然喊得嗓子都破了聲,那些對準了我的槍口卻並未挪動半分。


    她急得想要衝上來,卻被季果慶銅一把扯住,她使勁掙紮著衝我喊道:“楊大哥,你快告訴他們,不是的,你不是我們的敵人,是朋友……”


    我心裏湧起一絲暖意,至少還有人支持我不是嗎?


    雖然她確實信錯了人……


    我不禁暗歎,既然被揭穿,也就沒有否認的必要了。


    我深深吸了口氣,穩住了剔骨刀,準備實話實說。


    可就在我正要開口之時,季果慶銅卻先一步說話了。


    但不是對我,而是衝著馮滿山。


    “你說你也是苗家人,有什麽證據?”


    馮滿山見自己的離間計起效了,多少有些得意,但對於季果慶銅的質問,卻又很是不屑。


    “就憑你們,還沒資格質問我,巨融寨你們應該聽說過吧……”


    人群一陣『騷』動,季果慶銅等人臉『色』微變,連我也不免有些驚訝。


    巨融寨是廣西出了名的生苗大寨,相比於西戕苗家這種熟苗,生苗繼承了更多苗族祖先的風俗習慣,更彪悍勇猛,幾乎從未被漢化,他們多居住在深山老林人跡罕至的險惡環境中,常年與猛獸為伍,有自己的法律,實力強大到令所有外人不敢輕犯。


    僅僅是巨融二字,就能引發西戕眾人的轟動,由此可見其實力究竟有多強。


    季果慶銅聞言,輕輕點了點頭:“原來是巨融的人,說起來,我和你們族長也有些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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