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把我們三人都給說愣住了。


    是啊,我與人家素昧平生,人家憑什麽救我?


    倒是我們把一切想得太理所當然了。


    洛凝風急了,聲調都高了八度:“師姑!”


    “他是為了救我才中的咒,救他就是救我,您怎麽忍心放手不管?”


    邱逸雲卻淺笑著擋開了洛凝風,端著高腳杯走到我麵前:“楊會首這些天已經上了玄學網的熱搜,早已是實至名歸的江湖魁首,小小咒術,怎能難得住您,對吧?”


    說著,她很是優雅的一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時間不早了,要是沒有其他事,我讓人送會首出去如何?”


    我這一張老臉立馬變得滾燙,我好歹也是一派魁首,還是第一次被人下逐客令。


    “告辭!”


    我笑著一拱手,轉身便走。


    命雖重要,尊嚴卻更不容外人踐踏,尤其是一個老女人!


    可謝誌堅閃身就擋住了我。


    洛凝風也追上來一把拉住我,迴頭衝邱逸雲怒道:“師姑您要怎樣才肯幫忙?”


    “小風,你什麽時候才能不這麽天真?還嫌你惹出的麻煩不夠多嗎?給我下去!”


    洛凝風僵住了。


    我心裏也有點苦澀。


    邱逸雲說的其實沒錯,洛凝風因為我,已經給大玄空惹下了不小的麻煩。


    我與黑龍教之戰,洛凝風為了支持我,擅用大玄空官方賬號在玄學網上表態支持,令整個大玄空不得不站到了黑龍教的對立麵,使他們整個門派都十分被動。


    這事我也是事後才知道,雖然當時洛凝風這麽做,是基於義憤,也是給葉不相麵子,但畢竟幫的是我,這份情我不可能隻記在葉不相頭上。


    而現在,我是太平道重金懸賞的死敵,又殺了他們貴州總壇的香主,此仇不可調和。


    邱逸雲身為大玄空元老,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大玄空的態度,如果她親自出手替我解咒,就等於又和太平道結下了死仇,這代價對她來說,無疑超出了她所能接受的底線。


    大玄空能有今日的江湖地位,本身實力不可或缺,但更重要的是各派都給他們麵子,他們說穿了,仍舊是一個以風水、相學為斂財手段的集團,做的是生意,講的是和氣生財。


    更何況,我賒刀人行會再度崛起,已經隱隱撼動了大玄空的地位,這是不爭的事實。


    雖然表麵上大家都不去提它,但暗地裏較勁是免不了的。


    她又有什麽理由,冒險救我這個冤家對頭?


    反倒是我之前有欠考慮,此來顯得有些冒失了。


    之前初逢大變『亂』了心境,此時鎮定下來,我倒不那麽怪邱逸雲冷漠無情了。


    想到這裏,我轉身,平靜的拱手為禮:“邱元老見諒,是楊林唐突了,這就告辭。”


    說完,我不顧謝誌堅的攔阻,徑直離開。


    沒有她邱逸雲,我楊林未見得就一定會死,不能再在此耽擱時間了。


    可我沒想到,身後傳來洛凝風的飽含怒意的冷笑:“見死不救,邱逸雲,你果然了得!”


    邱逸雲也怒了:“風兒,不許胡鬧,別忘了你的身份!”


    向來溫文爾雅的洛凝風肯定是惱火到了極點,髒話居然脫口而出:“狗屁!”


    說完他不顧邱逸雲的唿喚,轉頭追了上來:“我跟你一起走。”


    我笑著攔住他:“邱元老說的對,你畢竟是首席大地師,要替門派考慮考慮。”


    他一把拍開我攔在他身前的手:“沒什麽可考慮的,來一起來,走當然一起走!”


    好個一起來,一起走!


    京津洛凝風,果然名不虛傳。


    我笑著與他並肩而行,這一刻,似乎生死都顯得沒那麽重要了。


    但我們走出大廳,正要上車的檔口,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不急不緩的走了過來。


    洛凝風見到此人,神『色』微變:“何叔,連您也要攔我麽?”


    何叔微微一笑,將手裏一個小皮箱遞了過來:“邱元老說首座要遠行辦事,讓我來給您送兩件衣服。”


    洛凝風怔了怔,但還是接過了皮箱。


    車開往停機坪的檔口,他自嘲的笑道:“還真是考慮得周全,連衣服都給我打包好了。”


    我卻覺得有點奇怪,邱逸雲怎麽可能那麽快就準備好衣服:“先別多想,打開看看再說。”


    洛凝風依言打開了皮箱,裏邊還真有一套整齊的西裝和襯衫,但在黑『色』西裝旁邊,卻有一個一尺多長的淺藍『色』紙筒,顯得很是紮眼。


    洛凝風輕咦一聲,拔開紙筒,發現裏邊是一卷羊皮紙。


    他緩緩將羊皮紙攤開,紙裏裹著的一株幹草掉了出來,這幹草看起來就像一根蒿子,卻散發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聞著有點像夜來香的味道,但更像是雨後盛開的那種,味道比正常的要淡一些。


    我不明所以,可洛凝風卻喜上眉梢:“老楊,你有希望了!”


    他這話讓我和謝誌堅都精神一振。


    “這是風聞草,泡水喝能穩住境界不垮,以你的道行,七天之內可保無虞!”


    我眼前一亮,從他手裏接過這棵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幹草,反複看了看,怎麽看都覺得像是治受風的艾蒿,不過洛凝風既然說它有效,應該就不會錯了。


    我聖境的道行能抵住這本命咒,境界不垮,本命咒就難以肆虐,否則我也挺不到現在。


    而此時洛凝風正拿著羊皮紙細看,一邊看一邊笑:“我就說我師姑不會那麽冷酷嘛。”


    “怎麽講?”


    洛凝風心情大好,居然把圖一收,跟我賣起了關子:“你猜。”


    謝誌堅氣不過,伸手去搶那羊皮紙,洛凝風趕緊藏到了一邊:“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們想先聽哪一個?”


    我想都不想就說:“壞消息吧,反正現在已經夠壞了。”


    “咱們要去趟廣西邊境,那是太平道的老巢。”


    謝誌堅聞言怪眼一翻:“要報仇也得先治好楊導……”


    我抬手止住了他,問洛凝風:“那好消息呢?”


    “那邊有能替你解咒的東西,而且,絕不會落空。”


    我暗自唿出一口長氣,看來,我還是低估了大玄空,低估了這個邱逸雲呐。


    恐怕在我們在天津那邊鬧出的事情,邱逸雲早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了,甚至連我們此來的目的和洛凝風的反應,都沒逃出她的算計。


    畢竟,人家不止先一步給洛凝風準備好了衣服,連我急需的東西都已經備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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