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腳踹得太狠,差點把我腿骨震斷,卻把謝誌堅和洛凝風看得連連鼓掌,大聲叫好。


    我暗自苦笑,下次任洛凝風說破天,我也不幹這傻事了,誰疼誰知道!


    其實這石麒麟雕得過高,重心略有不穩,我隻是踹在了石像與地麵之間的受力點上,令它失去了平衡才會滑動,憑的隻是一股巧勁,畢竟我不是項羽,讓我硬踹,累死我也踹不動。


    可即便如此,雙腿也被震得鑽心似的疼。


    但要是能破這所謂的陰羅『迷』局,我這罪也算沒白遭。


    然而讓我愕然的是,石像已經滑開,祠堂內外並沒發生什麽變化。


    我轉頭看向洛凝風,想問問他搞什麽鬼。


    洛凝風笑而不語。


    祠堂裏卻傳來了茅顯貴氣急敗壞的動靜:“你……你究竟是什麽人!”


    洛凝風很臭屁的捋了捋額前那幾縷劉海:“大玄空,洛凝風。”


    幾乎就在他說話的同時,原本一片虛無的祠堂內,突然傳來一陣淒厲的哭嚎聲,像是很多女人聚在一起哭喪,可轉眼又變成了笑聲,是那種歇斯底裏的狂笑……


    俗話說,看鬼哭聽鬼笑,不出三更下去報到,其實指的就是情緒大喜大悲又能發出聲音的怨靈,道行已經很高,等閑難以對付了,也不知這祠堂裏,究竟鎖著多少厲鬼陰靈,才會發出這樣瘮人的響動。


    但剛才它們還安分守己,此刻卻突然集體作『亂』,明顯是失去了某種約束才會如此。


    雖然我弄不清,挪動石麒麟究竟起到了怎樣的作用,卻並不影響我對洛凝風的欽佩,莫非這家夥的道行,全凝聚在他那雙眼睛上了?否則怎能一眼就看穿要害所在?


    下一秒,祠堂大門裏陰風乍起,那狂猛的勢頭,連我也不得不閃身讓開,避其鋒芒。


    但陰風來得快,去得也快,幾個唿吸間,便已停歇。


    再看祠堂,就見月光已經照進了那原本一片虛無的大門裏,其中的景物漸漸清晰起來。


    我這才算是明白了洛凝風笑容背後的含義。


    就跟薑文在電影裏那句經典台詞“讓子彈飛一會兒”,是特麽一個意思。


    我正想誇他兩句,祠堂裏陡然閃過一道黑影,向深處竄去。


    想跑?


    我豈能讓他在我眼皮底下溜了,甩手摜出兩柄剔骨刀的同時,人隨刀走,奮起直追。


    這一擊,凝聚了我心底積壓的所有怒火,雙刀被暴烈的陽氣燒灼得通體赤紅,帶起的音爆聲足以震破耳膜,速度快得堪比出膛的炮彈。


    那黑影驚覺有異,不得不側身閃避。


    但這麽一停頓,就給了我機會,我緊隨而至,借著衝刺的慣『性』,重重一腳踹向他腰部。


    或許是我怒火太盛失了分寸,這一腳踹中,竟踹得他筆直飛起,猛然撞向前方的柱子。


    轟的一聲巨震,柱子、屋梁都跟著狠狠顫了一顫。


    那家夥撞得腦袋倒『插』進了腔子裏,隨即摔在地上,手腳抽搐了幾下便徹底不動了。


    我有些愕然,眼睛不自覺的眯成了一條縫。


    這就是茅顯貴?他就這麽死了?


    我皺眉沉『吟』著,同時收迴了剔骨刀,刀上仍舊散發著燙人的熱度。


    此時洛凝風和謝誌堅帶著徐佑華走了進來,見到茅顯貴的死狀,徐佑華啊的一聲驚唿,轉身就把臉埋在了謝誌堅懷裏,身子也不停的哆嗦著。


    謝誌堅拍著他脊背安慰:“別怕,死人有什麽好怕的。”


    而洛凝風卻朝我走了過來,麵無表情的直視著我,似乎有話要說,卻並沒出聲。


    我對他點了點頭:“便宜了這混賬,死的太痛快了點。”


    “算了,人死為大,你們的仇怨,也算是清了。”


    我麵『露』獰笑:“這就清了?”


    說著,我轉身上前,抬腳踩在茅顯貴的脊背上,筋斷骨折的哢嚓聲中,一縷陰魂被我腳上的陽氣『逼』了出來,被我一把抄在手裏,用力握緊!


    “啵!”


    細微的爆裂聲中,指間陰氣散逸,茅顯貴,魂飛魄散!


    洛凝風看得挑了挑眉,卻並沒多說什麽。


    我現在多少了解了一些他的脾『性』,他這人心地仁善,說穿了就是有點心軟,雖然身懷絕學,甚至青出於藍,卻沒有半點青年得誌的傲氣,而且他『性』子恬淡,很有點清靜無為的風範,不去當道士,真是有點可惜了。


    但我和他不一樣,我沒那麽良善。


    我隻信奉,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洛凝風明顯並不讚同我的做法,但也隻是輕歎一聲,然後說:“還是先去後邊看看吧,徐家老少,可能就關在裏邊。”


    我瞥了一眼徐佑華,見他仍伏在謝誌堅身上,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我不禁有些不耐煩:“行了,你大小也算個爺們,仇人死在你麵前,你該放聲大笑,怕個什麽勁?”


    徐佑華這才遲疑著轉過來,卻仍不敢看茅顯貴。


    我哼了一聲:“帶路,去找你爺爺。”


    徐佑華臉上總算有了點神采,轉身朝裏邊跑去。


    我們三人跟在後邊,穿過種有竹、梅的天井,走進了供奉著祖宗牌位的大堂。


    不知是不是茅顯貴做賊心虛,竟將大堂裏的牛油大蠟全都點亮了,那一排排的靈位仍舊整齊的擺在原位,分毫未動。前方的黃銅香爐裏還『插』著燒了一半的長香。青煙嫋嫋升騰,燭火時明時滅,令這大堂平添了幾分清冷詭異的氣氛。


    而徐佑華此時已經拉開了大堂右邊的一扇門。


    門裏,一群男人癱坐在地上,見到徐佑華,先是怔住,隨即驚唿起來。


    徐佑華一頭撲到其中一個老人的懷裏,放聲大哭,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隻是不停的喊著爺爺,祖孫相見,恍如隔世,那場麵,倒也頗有幾分感人。


    好半晌,屋裏眾人在一個略微有些謝頂的老人帶領下走了出來,一個個神情激動,尤其是為首那老人,一看到我,便快步上前,不由分說直接跪倒:“徐奇勝拜謝會首救命大恩!”


    徐奇勝這麽一跪,其他人也都紛紛跪了下去,連連拜謝,場麵有些混『亂』。


    而我隻是站在原地,任由他們跪拜,目光卻始終停留在徐佑華的身上。


    徐佑華被我看得有點慌,爬起身道:“我去找我媽……”


    說著,他轉身就要朝大堂後走。


    我不禁笑了起來:“夠了,別演了,我的茅香主。”


    徐佑華身體一頓,緩緩轉過了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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