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凝風和謝誌堅趕了過來,弄清發生了什麽之後,洛凝風『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伸手上去扶他:“小弟弟,你起來說話,我們不是壞人……”


    不料那孩子像被蠍子蟄了一樣,猛的一哆嗦,拚命往後躲:“不要殺我,求求你們了!”


    我看得心裏一陣刺痛,他很可能是徐家後代,不知如何躲過了那畜生的毒手,僥幸存活至今,但看樣子,他明顯是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場麵,以至於現在一看到外人就驚恐萬分。


    洛凝風還想勸說,但被我拉了迴來。


    我甩手將剔骨刀釘在地上,一縷陽氣彈在刀鋒之上,叮的一聲輕響,刀上閃耀起了明黃『色』的光芒,我沉聲對那孩子喝道:“起來!”


    洛凝風皺眉:“你幹什麽,這孩子已經嚇壞了,你還……”


    他話到一半,卻發現那孩子居然不喊了,盯著剔骨刀,小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我沉聲道:“看什麽?你爺爺是怎麽教你的,遇到敵人就打滾求饒嗎?”


    孩子聽了這話,遲疑著爬了起來,抹了抹眼淚,怯怯的問:“大叔,你也會彈刀術?”


    我道:“你們家的彈刀術,都是我家老祖宗教的。”


    他撓了撓腦袋,似懂非懂,又看了看地上那閃耀著光芒的剔骨刀。


    “那你和我爺爺是一夥的?你是來幫我們的嗎?”


    我點了點頭,衝他伸出了手:“對,一夥的,過來,告訴大叔,你爺爺他們出了什麽事?”


    不提這個茬還好,一提起來,他哇的一下又哭了起來,撲過來使勁抱住了我。


    “嗚嗚,大叔,我好餓……”


    我聽得一陣心酸,『揉』了『揉』他的腦袋:“好,大叔這就帶你去找吃的。”


    我扭頭看了看謝誌堅,謝誌堅一攤手,我們來得匆忙,哪會帶什麽吃的。


    倒是洛凝風從兜裏『摸』出了兩個士力架,遞了過來。


    我不禁愕然,想不到這位還挺有童心。


    他笑了笑:“幹我們這行的常跑野外,有備無患。”


    說著,他又像變戲法似的從兜裏『摸』出了一小瓶礦泉水來……


    我也無心開他玩笑,接過東西遞給孩子:“先吃點,晚些大叔領你去吃大餐。”


    他顯然餓壞了,連著包裝袋都塞進嘴裏,直接咬開,大口咀嚼起來。


    我們三人看著這孩子,不禁都『露』出了憐憫之『色』。


    這男孩看起來最多也就八九歲的樣子,身材瘦小,身上的米黃『色』運動服已經髒的快要看不出本來的顏『色』,臉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兩頰都餓得有些塌陷了下去,隻有那雙大眼睛還算明亮,卻也哭得發紅了,真不知道他到底經曆了什麽。


    看他吃得差不多了,我才蹲下身看著他;“你叫什麽名字,你爺爺他們呢?”


    “我爺爺,哇……”


    “別哭,你不說清楚,大叔怎麽幫他們?”


    我好說歹說,才算是哄住了他,他抽噎著說:“我叫徐佑華,我爸爸叫徐高峰,我爺爺叫徐奇勝,他們都被壞人抓起來了。”


    我暗自鬆了口氣,隻要人沒死,就還有希望。


    “被抓去了哪裏?”


    徐佑華一指房後的方向:“那邊,祠堂。”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乖,你能帶我們去找他們嗎?”


    眼下救人要緊,我也顧不上詢問其他,一切等把人救下來再說。


    可徐佑華還在猶豫的時候,洛凝風卻皺眉看了我一眼,轉頭問徐佑華:“佑華啊,你能不能告訴我們,你家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你在這裏躲了多久,把你爺爺他們抓走的壞人有幾個,長什麽樣?”


    他這麽一問,我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心急了,便耐著『性』子,沒阻止他。


    徐佑華年紀雖小,但鎮定下來之後,口齒倒也伶俐,很快就將事情說了個清楚。


    臘月二十八那天,徐家正在張羅著灑掃房子置備年貨,一個外地來的小販,開著車,拉著火腿、臘肉等南方特產上門來推銷,正好徐家需要,就把小販讓進了院裏,挑選完東西已經天『色』發黑,徐家好客,就留小販在此吃飯、過夜。


    誰知當晚飯還沒吃完,客廳裏就乒乓聲大作,徐佑華好奇,想去湊熱鬧的時候,就看到他媽媽和一群女眷驚慌失措的跑到後院來,他媽媽抱起他,不由分說就跑進了後院樓裏,還帶著女眷把房門頂死,所有人都躲到了二樓裏間去。


    他平時和弟弟、妹妹玩鬧,在天棚上邊搭了個小窩,入口恰好就在這屋裏,他媽媽便把他們三個孩子全都塞了上去,還叮囑他們千萬不要出聲。


    不久之後,他們從天棚的縫隙裏看到,他爺爺和父親踹門衝了進來,把他媽媽和所有女眷全都給架了出去……


    我聽到這裏忍不住皺眉打斷了他:“你看清楚沒,你爺爺他們和平時有什麽不一樣?”


    徐佑華連連點頭:“那不是我爺爺,爺爺對我們可好了,爸爸也從來不打媽媽。”


    我點了點頭,與洛凝風和謝誌堅對視了一眼,事情說到這裏已經差不多可以理順了,那南方的小販顯然就是我們要找的太平道香主,他是個咒術高手,施咒控製住幾個真境並不算難,但對我們來說,就有點頭疼了。


    如果徐奇勝等人都成了傀儡,待會兒動手時,難免投鼠忌器。


    我正頭疼,洛凝風卻笑著問徐佑華:“那你和你弟弟、妹妹是怎麽走散的?”


    “他們哭鬧著要去找我家大人,我拉不住……”


    洛凝風若有所思的笑了:“哦,那你自己呢?”


    “我不敢出去,就一直在這裏躲著,後來他們又來過屋裏,但我爺爺教過我閉氣工夫,才沒被他們發現,那天晚上我看到他們都去了祠堂。”


    “後來呢?”


    “後來還來過兩夥人,都去了祠堂,可沒有一個人出來。”


    “那你知道不知道你媽媽她們去了哪裏?”


    徐佑華搖頭:“不知道,我想我媽……”


    見他又要哭,洛凝風才不再追問,而是衝我聳了聳肩:“我問完了。”


    我沉默了片刻,隨後深吸一口氣,笑著對他點了點頭:“好,那咱們現在就去祠堂看看。”


    微微一頓,我轉身麵對著他們:“這樣,我帶孩子在前邊探路,你們倆殿後。”


    趁著背對徐佑華的時候,我暗暗衝洛凝風晃了一下手裏的剔骨刀,做了一個刺殺的手勢。


    洛凝風笑了。


    我也忍不住笑了。


    說實話,我怎麽也沒想到,讖語中所預示的洛凝風拿刀刺殺,竟然是我指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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