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多賒刀人的到來,就像給我打了一針腎上腺素,讓本就已經有了三分酒意的我,整張臉都紅透了,言談間,笑得合不攏嘴。


    要知道,無論是龍虎山的加盟,還是茅山的站腳助威,畢竟都是來自外部的力量,而賒刀人,才是我的本家根源所在,隻有他們,才能讓我毫無保留的信任和倚仗。


    有了他們的支持,我這個行會的會首,道場的總教習,才算是實至名歸!


    畢竟,江湖不隻是率『性』的江湖,也是現實的江湖。


    隻有你足夠強大,根基夠穩夠深,才能真正得到其他人的認同。


    就比如葉不相三人,盡管他們早已表明了無條件支持我挑戰黑龍教,但在我的本家兄弟們到來之後,他們的態度明顯更熱情了幾分。


    甚至包括謝天華,也不再叫我小楊子,改口叫起了楊林。


    這其中微妙的變化,隻有身處其境才能切實體會得到。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他們都是勢利眼,如果是,之前他們也不會站出來力挺我了。


    隻是現在的我,給了他們更多的底氣,讓他們對我更有信心了。


    而比起我這邊的氣勢如虹,常笑那邊就有點下不來台了。


    他那張肥臉徹底垮了下來,臉『色』竟也有些微微發紅,不過並非我這種意氣風發的紅,而是像被人狠狠抽了一頓大嘴巴子,還是四十八下連環抽,才抽得他臉『色』如此的妖豔……


    也不知是氣昏了頭,還是沒臉再跟眾人告辭,他居然一聲不吭的起身就走,連最起碼的禮節都不顧了,低著腦袋隻管往外走。


    可他卻忘了此時大廳裏有多少人,這麽橫衝直撞,自然免不了撞上人。


    好在他的跟班倒也稱職,搶先一步推開了那人:“你走路不長眼睛?不看看擋了誰的路?”


    不料,他這一嗓子,卻惹來了不小的麻煩。


    旁邊兩桌的人見狀,唰的一下全站了起來,原來這小子推的恰好是過去敬酒的蘇雲。


    而這兩桌坐的,可全都是賒刀人。


    他們一站起來,其他的賒刀人也都發現不對,隨即紛紛站了起來,對常笑和他的跟班怒目而視,雖然沒人說話,但幾乎是一瞬間,大廳中的氣氛就緊張了起來,劍拔弩張!


    那跟班頓時慌了,轉頭看向常笑。


    而常笑微微一頓,迴頭看向了我。


    我心裏冷笑,扭頭抄起酒瓶,不緊不慢的自斟自飲。


    這小子進院時,賞我道場弟子的那一巴掌,我可還記著呢!


    常笑見我不言語,心裏哪還不明白怎麽迴事,甩手就是一巴掌抽在那跟班臉上,抽得他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在地上:“吼什麽吼,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


    說完,他轉頭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不管那跟班,徑自快步而去。


    那跟班慌忙爬起來,灰溜溜的竄了出去,那狼狽的模樣,看得廳中眾人哈哈大笑,緊張的氣氛也隨著笑聲消弭於無形。


    一場酒宴,直至傍晚才盡歡而散,各路賀客告辭而去。


    但賒刀人聚首東寧,將與黑龍教一決死戰的消息卻一夜之間不脛而走,再次傳遍了江湖。


    當天晚上,網上就已經炸了鍋。


    最先發聲的是龍虎山天師府,其官網首頁上以血紅的標題發布了一條十分醒目的動態。


    而且,還是以道協理事會的名義發布的。


    “關於黑龍江省個別道教分支機構的整肅問題。”


    聲明裏對綏陽奇雲觀慘案表示憤慨,要求黑龍教徹查到底,肅清道門內部『奸』佞邪妄,樹立良好的形象和風氣,道教承襲千年的優良傳統不容玷汙,不要等到積重難返,才被迫開始大刀闊斧的整肅和改革。


    雖然整篇文章,隻字未提我和陸俊的決戰,但值此緊要關頭,公開發表措辭如此嚴厲的聲明譴責黑龍教,其意不言自明。尤其是最後兩句,什麽叫積重難返?什麽又是大刀闊斧的整肅?這裏邊的深意,比起我那人頭戰書來,也不過就是相對文雅一些罷了。


    一時間整個道門都開了鍋,正一派龍頭發聲,引得各個道派紛紛表態,上清派、全真派、太一派、淨明派相繼發文聲援,一時間,口誅筆伐之聲甚囂塵上。


    而佛門相對就溫和了許多,隻是以法華宗為首的各大教派,在網站上同時掛出了《地藏菩薩本願經》的經文,地藏菩薩有一句『婦』孺皆知的名言,“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表麵上的意思,是地藏菩薩歎息眾生的不覺悟,並發下大願要普度眾生,但他歎息的是誰,普度的又是誰,自然就隻有把經文掛上去的人才真正明白了。


    而玄學網上則刊登了賒刀人聚首一堂的照片,標題明確,玄門巨擘再聚首,劍指何處!


    文章直指綏陽奇雲觀藏汙納垢,黑龍教有馭下不嚴,失察包庇的嫌疑,賒刀人鋤『奸』懲惡反而受到黑龍教的威脅恐嚇,但賒刀人不畏不懼,因為罪魁禍首至今還逍遙法外,賒刀人會首楊林即將應約奔赴大盛宮,與之一決死戰……


    這還不是最誇張的,最誇張的是,下邊跟帖留言的,足有二三十頁,頭一個就是大玄空官微,聲言支持賒刀人,將派人前往大盛宮觀戰,以確保此戰公平公正。


    什麽湘西趕屍家族,東北出馬仙公會,廣東的相師學會,江浙的河神工會……


    總之玄門各大勢力幾乎全都站出來表示大力支持,其中有半數表示必將派人臨場助威。


    讓我吃驚的是,平時幾乎從不『露』麵的薩滿教河神派,這次居然也表示支持我。


    這條跟帖當即讓我想起了一個人,就是那個隱居老爺嶺八麵坡村的河神派十五叉雙鹿角頂級薩滿安婆婆,也就是那個最心疼紀靈的老『奶』『奶』。


    事實上,我至今對她心存愧疚,可惜當時離開蛤蟆窖走的並非原路,也就至今無緣再見她老人家,沒能當麵對她說一句對不起。難道這次河神派的留言與她有關?


    我苦笑著放下了鼠標,轉身看向了身後坐著的劉敏亮和黑爺、蔣煜、蘇雲等人。


    “壓力山大啊,說實話,我還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玄道佛三門居然一邊倒的支持咱們,看來這黑龍教早就惹得天怒人怨,缺的隻是一個出頭鳥而已。”


    劉敏亮點頭:“會首很冷靜,能考慮到出頭鳥這一點,說明你沒被熱捧衝昏了頭腦。”


    我苦笑更甚。


    但凡當過兵的,早被部隊擼得沒了脾氣,誰還會頭腦一熱就犯『迷』糊?


    不可否認,這些支持者中大多數都是出於道義,但肯定也有人在暗笑我楊林傻,槍打出頭鳥的道理誰不懂?我如果不是忍無可忍,又豈會貿然向黑龍教下戰書?


    身而為人,尤其是一個男人,可以活的憋屈,卻絕不能窩囊!


    陸俊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計我,我都忍了,但他害死了紀靈,要了我師弟半條命去,如果這個我都能忍,那就不是能屈能伸,而是忍者神龜了!


    我微微搖了搖頭:“別人我不在乎,我隻是沒想到會牽連大家罷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黑爺此時開了口:“同族同宗談何牽連,孩子,不要再說這個。你現在的道行比起楊震當年都猶有過之,我吳法天相信你。”


    劉敏亮深以為然:“黑爺說的對,大家對你有信心!”


    蔣煜和蘇雲也都點頭,神『色』很是堅決。


    他們的態度讓我心裏熱乎乎的,現在我的道行已經隱隱超過了聖境中期,與我之前所了解的陸俊相比,隻高不低,但我敢肯定,現在的他也絕非當日可比。


    想到這裏,我就準備把那疑似十六卦的抄本拿出來給黑爺鑒別,可劉敏亮見我探手入懷,卻突然口風一轉,提起了另一個話頭:“黑爺,天津徐家那邊還是沒聯係上?”


    提及這個,黑爺臉『色』凝重起來。


    “我三天前就已經派人過去了,這兩天應該就會有消息。”


    “不過,必須做最壞的打算,徐家一脈雖然人丁單薄,可怎麽說也是一門三真境,老少都算上,有道行者不下十人,就這麽突然斷了聯係,其中必有蹊蹺!”


    被劉敏亮這麽一岔,我不得不把手抽了出來。


    之前我已經和他提起過十六卦的事,也告訴了他,我準備讓黑爺給看看這東西,如果證實是真,或許對我初五這一戰有所幫助也說不準,而他對此也是讚成的。


    可現在他這異常的舉動,又是唱的哪一出?


    莫非在場的人中,還有什麽人是需要提防的?


    我不動聲『色』的接過了話頭:“要是方便,黑爺不妨現在就問問那邊的情況,三天時間,應該已經有眉目了才對。”


    黑爺點點頭,『摸』出手機撥了個號碼,但剛接通,裏邊就傳來了對方已關機的提示。


    這讓黑爺的神『色』更陰沉了。


    現在的時間並不算晚,正常情況下,派去的人肯定會一直開機保持聯係,關機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手機剛巧沒電了,另一種就是他們也已經遇到了麻煩。


    但黑爺畢竟是老江湖,很沉得住氣:“也許現在他們正在追查,過一會兒再打打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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