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三個被我嚇跑的慫貨,退迴到渡邊孝跟前之後,似乎又有了底氣。


    其中一個生得獐頭鼠目的,用日語急聲和渡邊孝說了什麽,然後轉身就衝我嚷嚷。


    “姓楊的,這位是我們大日本陰陽道八大神將之首,太陰神渡邊大人,你要是明白事理,就趕緊下跪道歉,渡邊大人一向寬大為懷,或者還能寬恕你殺害他侍從的罪!”


    八神將?這我還真沒聽過。


    在曆史上,陰陽道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天皇治下的一種官方機構,但實際上,他們暗地裏的觸角早已滲透了皇權,不然當年也沒法蒙騙天皇,慫恿關東軍來我東寧挖要塞了。


    但隨著二戰終結,科技的發展,陰陽道沒落已經成為不爭的事實,他們也和官方脫鉤了。


    這幫混賬現在到底分作多少流派我沒興趣知道,我隻知道,但凡敢在老子的地頭上作死的小鬼子,老子就有義務送它們去見它們那位早已被暴屍荒野的天照大神!


    然而不等我開口,渡邊孝已經抬手製止了那人:“鬆浜君,對客人要禮讓。”


    說著,他轉向了我:“楊林桑,你終於來了。”


    他一邊說,一邊向我躬身行禮。


    我沒理會他,在結界石外停住了腳,打量了一下此人。


    他穿著白底青邊繡有海水江崖飛鶴紋的寬大狩衣,頭上一頂黑『色』綠邊高冠襯得他氣勢飛揚,若論長相,他還算是我見過的小鬼子裏長得比較儒雅的,白臉龐,細長眼,嘴唇塗了口紅,像是電影裏成了精的老太監那種扮相。


    心裏腹誹著小鬼子的獨特審美,我不答反問:“聽這意思,你一直在等我?”


    “不,我想說的是,你還是來了,你不該來的。”


    “哦?”


    “你來,我就要殺你,這不是必要的,你不來,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我聞言冷笑起來,暗罵他說個話都顛三倒四。


    “我楊林雖然一向把身段放的很低,卻沒低到跟吃人的畜生交朋友!”


    他有些奇怪的看著我:“你仇視我?因為這個?”


    說完,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連連擺手:“你不懂美味!”


    “我們是神,和他們不是同一層次,吃他們,就像他們吃牛羊,有什麽不對?”


    “而且你不懂,那是比海豚更美妙的滋味,用你們的話怎麽說?噢,人間美味!”


    “放你娘的屁!”


    我本來想借機從他嘴裏套出點有用的來,可聽了他這番論調,心裏的火氣就壓不住了,直接一揮手,七戾器一起向他撲去。


    渡邊孝微微一笑,揮手打出一道符咒,那符咒竟懸停在他身前三尺之外。


    猛撲而上的戾器,像是紮在了一層看不見的防禦罩上,同時頓住,撞出了一團團火花!


    隨即他不以為意的笑道:“楊林桑,你生氣了,生氣是不應該的!”


    “我們,公平一戰,不要生氣。”


    想不到這家夥還挺講究臨戰心態,而他這種無影無形的防禦罩也讓我暗暗吃驚。


    類似的防禦手段我隻在傳聞中聽過,據說集五行磁場之利,去其相斥,通其相吸,達到五行融會貫通的認知層次,便能手揮五行,動念間禦敵於五步之外,明槍暗箭皆不能近身!


    這手段雖然也屬於通氣息、曉方寸的聖境範疇,卻比我所知道的聖境更精深。


    陰陽道始於五行學說,五行源於中華!


    但這一刻,我不得不承認,很多東西由我們始創,卻在外人手裏發揮到了極致!


    渡邊孝對氣息的把控,火候遠遠在我之上。


    但是,這不代表老子就怕了他!


    “我門中華有個詞,叫怒發衝冠!”


    我手掌緩緩一轉,七戾器突然同時狂轉起來!


    嗡鳴大作,刺耳的鑽探聲響徹洞窟。


    戾器們好似通了高壓電的金剛鑽,瞬間迸發出一團團火花,熾熱的溫度讓它們的尖端漸漸變紅,好似燒紅的烙鐵一樣,泛起了陣陣青煙!


    渡邊孝身前那張符咒,立刻起火燃燒,他的臉『色』也微微一變。


    “好高明的手段,這是螺旋的力量!”


    “承讓!”


    我冷冷迴應的同時,渡邊孝的防禦罩無聲無息的破碎,戾器蜂擁而上。


    可下一秒,我瞳孔驟縮。


    渡邊孝沒有任何動作,但戾器們竟像無頭蒼蠅一樣突然失去了目標,在他身側一陣『亂』飛!


    他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來:“中華道玄,源遠流長,我來也是尋根溯源。”


    說著,他仰頭看了看漫天飛旋卻傷不到他分毫的戾器:“楊林桑,我們為什麽就不能共存共榮,一定要爭鬥呢?我記得,你們有個皇子賦過一個詩,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共存共榮?


    這詞兒耳熟的很呐!


    但看著他那副泰然自若,天塌不驚的模樣,我心知自己確實有點急躁了。


    壓下怒火,我暗暗琢磨。


    他這招看似玄妙,說穿了也簡單,不過是讓自己的氣息融於五行,雖然還達不到與天地融為一體,卻能將自己的氣息隱匿在天地之間,沒有靈智的法器,就無法追蹤到他的氣息了。


    不過,若論五行,我們中華才是始祖!


    我笑著從懷裏掏出了一把巴掌大的鐮刀。


    這鐮刀叫黑心鐮,是師父的遺物,本來我沒想讓它再沾血。


    可今天遇上了精通五行的高手,也隻能請它重出江湖了。


    “老子隻記得一首歌,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它的……有獵槍!”


    我口中說著話,同時揮手將鐮刀拋上了半空。


    鐮刀打著旋斜斜下落,方向卻是渡邊孝的頭頂。


    這黑心鐮看起來既無光焰也無威壓,飛起來就像普通的迴旋鏢。


    可渡邊孝一見它,卻臉『色』驟變,急忙打出符咒阻擋。


    然而,他鄭重其事的打出的符咒,卻被黝黑的鐮刀,一舉絞了個粉碎。


    那些原本漫無目的,滿天『亂』飛的戾器,這一刻仿佛又有了主心骨,全都隨著黑心鐮的轉動,繞著渡邊孝急速旋轉起來,利器破空的尖嘯聲,悅來越響,刺耳生疼。


    這黑心鐮就像我的七戾器一樣,是師父用了半輩子心血『操』練出來的隨身家夥。


    它恰好有一種威能,可斬切五行之氣,用來割斷渡邊孝這融於天地的招數,再好不過。


    這下渡邊孝急了,從寬大的衣襟裏抽出一根手指粗細的竹鞭,鞭頭上還係著一串鈴鐺。他一邊揮舞,一邊唱誦著什麽,鈴聲細碎,卻猶如魔音穿腦,聽的人心神不寧。


    然而,那鐮刀卻毫不停頓,徐徐向他頭頂壓下。


    渡邊孝額頭見汗,舞得更急。


    可惜他反應還是遲了一步。


    就在他高高舉起竹鞭,仰頭大喝之際,飛旋的鐮刀,帶著七戾器壓到了他頂門三尺!


    他那竹鞭應該是他『性』命交關的重要法器,竟勉強頂住了鐮刀。


    可四周飛旋的戾器,卻好似絞肉機的刀片,繞著他的身體噗噗一陣狂轉,將他那肥大而華麗的狩衣,攪得化作片片碎布,一時間白的青的,漫天飛揚,煞是好看!


    隻聽他一聲悶哼,身形飛退,兩步竄到了最後方的結界石上。


    一直守在他身後的鬆浜見狀大驚失『色』,趕忙上前扶住了渡邊孝,一臉討好的上去噓寒溫暖,雖然聽不出他說了什麽,但看神情也知道是諂媚之言。


    但他這下可算是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渡邊孝被我整得正窩了一肚子火,正沒處撒呢,抬手一巴掌把鬆浜扇得直懵。


    盡管如此,鬆浜還是一個立正,低頭受教:“嗨!”


    被尥蹶子踢了,還得恭恭敬敬的站好,讓人接著揍,真是夠賤。


    雖然渡邊孝穩住了身子,可那一身破布條子加上渾身血口子的狼狽模樣,楞把我看笑了。


    眼見他臉『色』發青,疼得渾身哆嗦,卻還在咬牙切齒的德行,我趕忙笑著勸他。


    “渡邊桑,我們公平一戰,不要生氣!”


    “巴嘎!你死啦死啦地喲!”


    “臥槽,你咋罵人呢?”


    我一邊笑著懟他,一邊收迴了黑心鐮和所有戾器。


    渡邊孝退到結界石上之後,它們也突不進那結界之內。


    看來不毀掉結界石,我很難占得了上風,畢竟人家是早有準備。


    正如我預料的一樣,渡邊孝被我譏諷得動了真火,撩動他那竹鞭銀鈴,飛快的『吟』唱了幾句,隨即狠狠一揮竹鞭,高聲長吼:“式神風!”


    隨著他的吼聲,洞窟中陰風四起,一陣尖銳的風嘯聲中,渡邊孝的身後,黑風咆哮,竟形成了一個高達數米的黑『色』龍卷,龍卷之中,一尊三頭六臂的威武神像緩緩浮現了出來。


    這東西比起尋常寺廟裏的神像也矮不了多少,身上纏滿了了破碎的黑『色』布條,三個碩大的頭顱個個青麵獠牙,頭上分別帶著鑲滿閃亮珠玉的金冠、銀冠、銅冠,六條肌肉虯結的粗壯手臂上戴滿了銅環,手中則各持雙刃斧、鬼頭刀、日本刀等等利刃,刃口閃著森然寒光。


    雖然它下半身完全隱沒在黑風龍卷裏,但顯『露』出的軀體,卻和有血有肉的真人沒什麽兩樣,尤其是那陰冷而猙獰的氣息,比起任何妖邪鬼魅來都毫不遜『色』,在身軀完全顯現的一刻,那三顆巨頭同時仰天長嚎,淒厲的嚎叫聲,震得整個洞窟都在不停的顫動。


    我頂著狂暴的陰風站在那裏,一步也沒有後退。


    但心裏卻沉得像是掛了一百顆秤砣。


    這就是陰陽師的主要戰力式神麽?


    老子看著,怎麽跟真神也沒啥區別呢!


    渡邊孝此時徹底拋開了他那儒雅的麵具,滿臉猙獰的邪笑著緊盯住了我:“自古以來,中華一向自稱天朝上國,可每一次,在我大和神族的戰刀之下,都會屈膝跪拜,苟延求生,變得像狗一樣聽話。”


    說到這裏,他突然『露』出赤『裸』殺意:“讓我的風,教你怎樣做一條聽話的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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