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麵鏡子嘩啦一聲碎成了無數細小的碎片,落在箱子上,四散飛濺。


    我這話一出口,不但楊樹啞然,連跪在地上的趙妍也是一震,剛才還顫抖不停的身影也不再哆嗦了,轉而驚訝的仰頭看著我。


    “趙妍呐趙妍,就你這樣還敢出來應聘?你想想,給別人當槍使,能有什麽好結果?”


    趙妍驚訝之『色』更甚,又『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你不會真以為,你死而複生是老天在幫你吧?就算這樣,你就真覺得,在街上隨便逛逛,就會有那麽多好心鬼主動跳出來,給你出謀劃策?”


    趙妍不笨,她本來也對此心生疑慮。


    隻是活下去的願望蒙蔽了良心,她不願,也不敢去細想罷了。


    此時被我點破,她不由得『露』出一絲慚『色』。


    這些問題,早在韓家新房時我就看出了眉目,它們錯就錯在,把現場收拾的那麽幹淨!


    趙妍就算熬到了七七,又怎能懂得抹去痕跡,要知道,沒經驗的怨靈,吃相是最難看的。


    我不再理會趙妍,冷哼一聲,轉頭看向牆上的鏡子。


    鏡子裏我的模樣實在有幾分嚇人;舉火燎天眉,高鼻鷹目,眼『露』兇光,見棱見角的臉上,一張唇角上翹的薄嘴,配上此時猙獰的笑容,怎麽看都透著一股子冷厲兇橫,難怪街邊那些擺攤看相的瞧見我,都要收攤子跑路。


    不過,老子要的就是這一臉兇橫!


    “見不得人的東西,到現在還藏頭『露』尾,給老子滾出來!”


    “我也沒見過那個慫恿我的鬼,每次都隻能聽到他的聲音。”


    我背手看向鏡子,以胸中之氣化作懾人的雷霆,開口斷喝!


    兩麵鏡子嘩啦一聲碎成了無數細小的碎片,落在箱子上,四散飛濺。


    這一聲斷喝有個名目,叫擂天鼓,專能刺破鬼障、結界,聖境之下,能震得它吐血。


    趙妍就算熬到了七七,又怎能懂得抹去痕跡,要知道,沒經驗的怨靈,吃相是最難看的。


    鏡中果然一黑,接著就像電視機沒了信號,突然映出一片雪花。


    現在有人專門研究電視裏的雪花,有人說是宇宙輻『射』,有人說是不明信號,甚至還有人把這東西拍下來,從裏邊找圖案解碼!


    依我看,這些人不是閑的蛋疼,而是嫌命長了。


    不過這種人我見得多了,把剔骨刀中僅剩的一絲趙妍的氣息『逼』出來,嚇得韓能立刻掏錢。


    解不出來還好說,真要是解開了,解出什麽東西可就不一定了。畢竟那是異類的通道,通向何方就連老子也說不準,至今記得小時候看過的“貞子”,當初把老子嚇了個夠嗆。


    當然,電視跟鏡子又是兩碼事,至少我這邊,聽不到任何噪音。


    雪花扭曲變化了數秒,鏡前蠟燭突然爆起手腕粗的兩道綠火,火焰直衝天棚!


    我背手看向鏡子,以胸中之氣化作懾人的雷霆,開口斷喝!


    即便以我的手段,此時也不敢輕動。


    然而,就在我全神戒備之際,那火焰嘭的一下爆開,化作鬼火四散!


    一個活屍罷了,福祿能好到哪去?


    兩麵鏡子嘩啦一聲碎成了無數細小的碎片,落在箱子上,四散飛濺。


    本就昏暗的屋子,頓時黑了下來,但我敢保證,再黑也沒有我的臉黑。


    能受我一記擂天鼓而不傷,先碎通道,後逃之夭夭的東西,至少已達聖境!


    邪管局明麵上管理著民間團體、非常規俱樂部、同鄉會之類的建設、審批,人員的注冊登記等等事宜,實際上,就是管這些不聽教化的邪人的,就算是山精鬼怪也難逃他們的五指山。而訓導隊更是邪管局直轄的暴力機關,足以讓玄道佛聞名而『色』變。


    我暗暗吐出一口濁氣,坐迴了炕沿上。


    就在我失神之際,手中人牙突然血光閃現!


    楊樹要打開手電,讓我按住了,其實手電這東西就是他拿來壯膽罷了,跨入真境之人隻要有一絲亮光,就能在黑夜看見東西,即便不如白天看的真切,至少數米方圓不在話下。


    “我也沒見過那個慫恿我的鬼,每次都隻能聽到他的聲音。”


    “大人,我知道錯了,求您別殺我,我什麽都跟您說。”


    “你不會真以為,你死而複生是老天在幫你吧?就算這樣,你就真覺得,在街上隨便逛逛,就會有那麽多好心鬼主動跳出來,給你出謀劃策?”


    趙妍懊悔不已。


    我也沒像之前那麽兇:“求生是本能,怨靈也一樣。”


    歎了口氣又說:“這事兒也不能全怪你,畢竟是韓能這老梆子做的孽,你也是受了無妄之災。趁現在還來得及,我送你上路,下輩子投胎學聰明點吧。”


    “可我……”


    它們心裏應該清楚,即便我真的遠不如我師父,但一個小小活屍也奈何我不得,就算能試探出我的虛實,它們趁機下手時,趙妍也隻能礙事,不可能成為它們的臂助。


    “陽世人自有因果,不是你能惦記的了,你放心,我會去老黑山看看你爸。”


    老黑山鎮我也算熟,那是全市唯一的革命老區鎮,就在市區的西南邊,開車用不了多久就到,平時我也偶爾會去,在那裏找個人還是很容易的,有時間去看看她爸,能幫就幫她一把,也算積陰德了。


    其實要讓她留下來也並不難,把師父留下的剔骨刀送給她做鬼體,她就不會魂飛魄散,即便是鎖魂的鬼差找上門,見了師父的刀,也會網開一麵。


    問題是,留下她來,這份因果就不算完,她身上要是再有孽債,冥冥中自會算我一份。


    “陽世人自有因果,不是你能惦記的了,你放心,我會去老黑山看看你爸。”


    慘死之人年年有,要是每每動了惻隱之心就手下留情,那就成了幹擾輪迴。


    “我也沒見過那個慫恿我的鬼,每次都隻能聽到他的聲音。”


    我擺擺手:“不用說了,安心上路!”


    說話間,我彈出一道指風打在剔骨刀上,清脆的刀『吟』聲中,趙妍的魂魄經由刀身迅速湧向地底,眨眼間就不見了蹤跡,隻剩那把剔骨刀還『插』在地板上,兀自輕顫。


    “師哥,怎麽不問清楚是誰指使她?”


    “這種連個麵都不敢『露』的東西太多了,要是個個都深究,哪還有個頭?”


    楊樹還想說什麽,我打斷他:“刀給我留下,你去西廂房,她屍首在那兒,把福祿拿來。”


    他知道,我決定的事輕易不會改主意,隻得閃身出門。


    我深吸了口氣,暗暗環視四周,雖然看上去那些東西已經退走,可我卻不敢有絲毫鬆懈。


    這次下套陰我的家夥,實力直追我師父,而且應該還不止一個,『逼』得我從邁進養雞場的那一刻起,就不得不如履薄冰,不能讓那些東西看出任何一絲破綻,否則我和楊樹可能就無法生離此地了。


    事實上並非我不想弄清此事背後的主使,關鍵是,用膝蓋想也知道,趙妍不可能知道它們的底細,雖然她命數富貴、怨氣深重,但充其量也不過是一枚上好的玄境棋子罷了,棋子所能知道的東西,我此刻也已經心中有數了。


    我之所以不由分說,直接送她上路,看似是沒把她這樣的小角『色』放在眼裏,實則也是怕夜長夢多,如果她揪住韓能的事不放,糾纏下去也是個麻煩。


    萬一被暗中窺伺的那些東西,借機看破我隻是初入聖境的實質,那就真兇險了。


    從今天它們落荒而逃的德行來看,我的表現應該足以震住它們,東寧又能消停幾年了。


    楊樹還想說什麽,我打斷他:“刀給我留下,你去西廂房,她屍首在那兒,把福祿拿來。”


    我鬆了口氣的同時,也不免歎息,要不是師父走的早,哪用我在這裝腔作勢,以師父聖境巔峰半步長生的實力,什麽魑魅魍魎敢在東寧的地頭撒野!


    眼下最重要的是,趕緊收賬走人,既要顯得從容,又不能表現的過於拖遝。


    邪管局明麵上管理著民間團體、非常規俱樂部、同鄉會之類的建設、審批,人員的注冊登記等等事宜,實際上,就是管這些不聽教化的邪人的,就算是山精鬼怪也難逃他們的五指山。而訓導隊更是邪管局直轄的暴力機關,足以讓玄道佛聞名而『色』變。


    若是連賬都不收就撤,不符合聖境強者的囂張作風。


    我把剩餘的兩把剔骨刀也『插』在地上,然後踢醒了韓能。


    剝皮這一式雖然不傷被附身者的肉體,但韓能之前已經被鬼『迷』了不知幾天,又被楊樹那一腳踹在丹田上下,本就沒剩幾年的陽壽已經折騰得七七八八,此時人雖然醒了,卻也是有出氣沒進氣了。


    我自然不會可憐這種貨『色』:“你兒媳『婦』就在刀裏,她這一身怨氣可是不小,浪費我三把寒鐵寶刀才鎮住,一把刀收你一萬工本費,不多吧?承惠,八萬大元,微信支付寶都行。”


    果然不出我所料,韓能得知趙妍已去,立馬翻臉賴賬。


    不過這種人我見得多了,把剔骨刀中僅剩的一絲趙妍的氣息『逼』出來,嚇得韓能立刻掏錢。


    收了錢,拔了刀,楊樹也已經將福祿拿到手迴來了。


    他看到韓能,一雙虎眼當時就瞪了起來,不由分說,上去就是一巴掌,把韓能扇得一百八十度轉體,狠狠摔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叫喚起來。


    楊樹還不解恨,抬腳要踹,卻被我拉著出了門。


    直到上了車,楊樹還不忿忿不休:“你幹啥攔著我,這老雜種,打死得了。”


    楊樹還想說什麽,我打斷他:“刀給我留下,你去西廂房,她屍首在那兒,把福祿拿來。”


    “你以為他還能活多久?”


    “活一天都是便宜他!”


    “少廢話,給孫哥打電話,讓他來收拾殘局。”


    我口中的孫哥是我師父的朋友,本名孫誌強,是東寧市民事協商管理局,第一訓導大隊的副隊長,和我們算是老熟人,原本他隻是管我們那片的片警,因為懂些常人不懂的手段,加上懂人情會辦事,調到了邪管局出任訓導副隊長,而且眼瞅著職銜上那個副字也快去掉了。


    民事協商管理局,我們都叫他邪管局,是為管理玄道佛儒等等化外之人所設立的部門。


    邪管局明麵上管理著民間團體、非常規俱樂部、同鄉會之類的建設、審批,人員的注冊登記等等事宜,實際上,就是管這些不聽教化的邪人的,就算是山精鬼怪也難逃他們的五指山。而訓導隊更是邪管局直轄的暴力機關,足以讓玄道佛聞名而『色』變。


    當然,孫誌強偵辦的那些案子,一多半都是我師父送到他手上的,他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該問的絕不多問一句,而且擅長處理那些常人看來棘手的問題,韓能這種人落在他手上,不用我打招唿,他自然知道該怎麽辦,保準比楊樹辦的利索。


    我雖然答應給韓能續命兩年,可沒擔保他這兩年過得舒坦。


    楊樹打完電話,一邊開車一邊拋了個零錢包給我。


    “孫哥說他馬上就到。師哥,這趟咱也算沒白來,這福祿還真新鮮,你看看。”


    一個活屍罷了,福祿能好到哪去?


    我有點納悶的拉開零錢包的拉鎖,隻見裏邊收著顆人牙,不尋常的是,這人牙非白非黃,而是晶瑩剔透的血紅『色』,上邊還有絲絲血氣縈繞,觸手溫熱。


    “不錯,趙妍的一身精血怕是都在這顆牙裏了……”


    說著說著,我突然意識到不對,精血如此凝實,可見花費的力氣不小,以趙妍的能力根本做不到,顯然是她背後的東西出了手。


    可它們花這麽大的力氣,難道就隻是為了讓她試探我?


    它們心裏應該清楚,即便我真的遠不如我師父,但一個小小活屍也奈何我不得,就算能試探出我的虛實,它們趁機下手時,趙妍也隻能礙事,不可能成為它們的臂助。


    它們心裏應該清楚,即便我真的遠不如我師父,但一個小小活屍也奈何我不得,就算能試探出我的虛實,它們趁機下手時,趙妍也隻能礙事,不可能成為它們的臂助。


    這些『奸』猾得成了精的東西,絕不會在棋子身上浪費一絲氣力,這次是怎麽了?


    趙妍,韓能,韓添福。


    想到此處,腦海中那個始終捉『摸』不到的念頭突然清晰起來。


    不好,竟然算漏了他!


    千算萬算就沒算到這一點,那韓添福雖說天生魂魄不全,可他卻是趙妍的丈夫,如果隻是有名無實還則罷了,萬一他們曾經同房……


    它們心裏應該清楚,即便我真的遠不如我師父,但一個小小活屍也奈何我不得,就算能試探出我的虛實,它們趁機下手時,趙妍也隻能礙事,不可能成為它們的臂助。


    更要命的是,這小子雖然是個智障,但畢竟是一條人命,按賒刀人一貫的作風,不可能連問都不問,可今天我卻對此隻字未提!


    以那些東西的『奸』猾,即便眼下還沒有看破,事後也肯定會想到這一點。


    “人算不如天算呐!”


    想到這些,我頓時有些心神不寧。


    就在我失神之際,手中人牙突然血光閃現!


    一縷晦敗之氣從牙中鑽出,順著我的手指直竄心脈,我毫無防備,被它趁虛而入。


    心口猛然絞痛傳來,喉嚨裏一股鹹腥不受壓製的逆流而上,我忍不住噗的一口鮮血噴出!


    楊樹見狀猛踩刹車,在我跌撞之前抱住了我:“師哥,你怎麽了!”


    “別停,快走,快迴店裏,不然咱倆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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