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風清和,果然山的秋日午後,透著些許溫熱之氣。


    “明日不用擔水,依舊醜時到後山尋我!”鳳臨頓足,背對著錢南新,語氣如常,


    “哦!”聽見師父淡淡的迴應,錢南新甚有些失落。


    她倒是更想得到師父的誇讚,但看這情形,估計少不了又要挨師父一頓斥責了。


    “海腴,因背影極像體態豐腴的女子,而得名!”說完這句,鳳臨身影翩然離去。


    “哦!”依舊有些歇氣的迴應,錢南新有氣無力的出了屋子。


    子規見狀,有些酸澀的上前,嘟囔著:“先生可從來沒讓我去過後山?”


    “不就是要受他一頓罵嗎?”


    “你還不明白嗎?後山可是師父練武,打坐的地方,我還沒去過呢。”子規有些嫌棄的解釋。


    “真的嗎?”


    錢南新有些不相信,但看子規模樣又不像在騙自己,便高興的一把將子規緊緊抱著。


    “子規弟弟,這些日子可多虧了你啊,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麽麵對師父。”


    “誰是你弟弟呀?”


    子規更是抗拒的很,硬推著錢南新離開自己的身,奈何力氣比不過錢南新,終還是放棄了抵禦。


    與鳳臨一起習武,並非易事!


    好在自那次書房對話以後,錢南新總覺得師父比之前要溫和一點,雖然依舊不怎麽說話,但總歸是有了些微變化。


    與師父幾日相處,總覺得師父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師父吃飯從不與她跟子規同坐,也不曾見子規送食物入書房,幾乎是不見師父吃飯的,錢南新心想怪不得師父那般精瘦,原來是以控製飲食,來控製自己的身量的。


    當然她也好奇師父為何總喜歡著一身青衣,也曾偷偷入師父的房間探查,打開師父的衣櫃,竟發現櫃子裏除了幾套青衣衫,兩套疊放整齊的被褥,其他就沒啥物件了。


    這著實奇怪,不像是過日子的人!


    在後山習武期間,師父也隻簡單的教她一些防禦招式,並無其他特別的功夫傳授給她,剛開始錢南新還頗有些興趣的將這些招式,一遍又一遍的揣摩練習,但日子稍微久了,便覺得有些枯燥。


    一日,錢南新打完一套拳法之後,收起拳法眼見坐在一處高石上,閉目清修的師父,思慮良久,終是將這幾日的不滿說了出來。


    “師父,今日教一些新的招式吧,總是這些拳法,都有些膩了。”


    許久鳳臨都未曾應答,錢南新知道自己的問話又會得到師父的應答,便泄氣的走到一處陰涼之地,拿起子規早晨便備好的秋菊茶,痛快的喝了起來。


    一口氣喝了大半,心滿意足的將裝茶水的竹筒蓋好,又再次抬頭,看向靜坐在石頭上的師父,見他依舊閉目不語。


    心口不知為何堵著一口氣,錢南新索性坐了下來,嘴裏碎碎念叨:“以為能學到什麽東西呢,不想也就是如此,果真是將我當作了一般女子對待。”


    “今日到此為止!”石上之人,起唇說話。


    坐在石上的鳳臨,啟眸但看一臉怨氣蹲在樹下的錢南新,見她一身灰黑粗布衣衫,隨意紮起的發髻,眉目已辨識不清是男子還是女子的錢南新,嘴角微微上揚。


    她這脾性還真得再磨一磨,但看如今瑞安的情勢,恐怕已不是等不起之說了。


    遙望山下,那一座人氣騰騰的城鎮,其中又有多少人能在乎這座城是否會遭遇滅頂之災呢?


    樹蔭下的錢南新見師父依舊端坐再石頭上,更是氣的很,可又不能肆意撒火,隻得憋著口氣,用了些蠻力將竹筒橫跨在肩頭。


    “師父,你不走嗎?”聲音如常,可在錢南新心中不知將師父揉擰成什麽模樣了。


    “為師今日下山,你與子規好生呆在家中。”鳳臨吩咐一聲,便一躍飄然落下。


    在錢南新身前落定,負手立著,看見錢南新鼓著一口氣,便又道:“你若是想要學別的功夫,可去書房再尋些卷冊研讀,所有武功都由方才那些簡單的招式演變而來,若能參透其中玄機,那也是你聰慧所致。”


    “師父?”一掃方才陰鬱的神色,錢南新一臉欣喜的看向鳳臨。


    此刻的她隻覺得師父甚是可愛,甚是和愛和藹可近。


    “這些日子,作為師父我並不曾教授你任何學識,皆是憑你一己之力習得,原想著磨一磨你的脾性,再傳授你知識,不想你倒是能耐得住性子,自學那些卷冊。”鳳臨從沒有說過這般多的話。


    “師父?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錢南新頓感不妙。


    “徒兒,不管你父親如何對你發火,他都是想保護好你。”鳳臨的話,讓錢南新心裏咯噔一下。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師父?”她極不喜歡這樣遮遮掩掩的話。


    “這是昨日你父親托人送過來的書信,今日你便可以下山迴家。”說完,鳳臨從懷裏掏出書信,遞給錢南新。


    錢南新迫不及待的打開書信,發現這封信件並不是寫給自己的,而是寫給師父的。


    信件中提及兩件事:


    一是,最近瑞安城局勢愈發不穩,風和麗酒樓連出兩條人命,風和麗的老板與夥計在同一日被人殺害,暫尋不得任何證據破此懸案,有人證說此前有人在雅間鬧事,恐這與和家有些關聯。


    二是,近日和家有意與錢家結親,錢予安不知何時與和家二小姐和蘇兒糾葛在一起,和家提出要錢家出一件茶室作為聘禮,而那間茶室便是十幾年前錢義安之父,懸梁自盡的地方。


    之後才提及了錢南溪,心中父親甚是想念女兒,隻是礙於現在局勢不穩,家中煩事又多,尋不得機會出來尋女兒。


    看到此處,錢南新眉頭一緊,抬麵看向師父:“師父,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她可從來以為自己隻是個千金大小姐,可從來不曾想過自己會卷入什麽事件當中?


    除了那日被黑衣人追殺,以及被津南國的王上賜了婚約,她都不曾想過自己魂穿到這位千金小姐,還得遭遇這些複雜之事。


    “瑞安風雲再起,恐這次要比十八年前要更徹底一些。”鳳臨目及遠方,淡淡說道。


    錢家之勢,已在搖搖欲墜之中,作為一家之主,錢義安心中已有預感,好在女兒已有著落,三房賈氏也已妥帖安排終,隻是這二房裴氏,該如何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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