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規離去,錢南新也覺方才那般說話,甚不妥。


    在子規離去之後,匆匆吃食一口,便速速追了出去。


    屋外入眼便是蔥翠的竹林,清晨氣息濃鬱,雲霧飄渺,這翠綠之色極為養眼。


    院落東南麵有一涼亭,亭內中央有一青石桌,三張石凳圍著青石桌擺放,在看西麵,有一簡易水池,上麵曲折搭著一節又一節的毛竹,尾端一節竹子連接水池,涓涓清泉便是從這一節節毛竹內傾瀉而出。


    整個院落極為肅靜,當然也有生趣之處,在西牆竹籬笆處,是一小塊蔬菜園子,園內兩三隻小雞仔正在尋食。


    這一副場景,讓錢南新有一種久違之感,她伸出雙手伸了伸腰肢,愜意享受這來之不易的清閑。


    “先生出去,你們仨可別跟屋裏的家夥一樣,欺負我,小心我一不高興,將你們燉了吃。”


    此時的子規正蹲在菜地一角,看著在園子裏捉蟲的小雞仔,喃喃自語。


    見狀,錢南新收了收身,悄悄來到子規身後,眼見著他瘦瘦的身子蹲著,雙手環抱著雙腳,一副受了極大委屈的模樣。


    “子規,子規,這名兒真的是個鳥名嗎?”


    “當然不全是!”錢南新一同蹲在子規身旁道。


    “你又想挖苦我!”子規嘟著嘴,一臉嫌隙的向旁側挪了兩步。


    “楊花落盡子規啼,聞道龍標過五溪!這裏的子規的確是鳥名的意思。但這種鳥兒卻有另外一個名字,杜鵑鳥。當然師父不可能給你取這種名字的,我方才是逗你玩兒的。”


    錢南新引用了她較為熟悉的詩句,李白的詩句。


    雖然這津南國裏的人不一定知曉這位偉大的詩人,錢南新有些失落,在這裏唯獨她知道子規的意思麽?


    “隻希望你能健康成長,子規並無任何含義!”忽而,有人淡淡插了句話。


    原先還有些許失落的子規在看到來人之後,幾乎蹦跳著起身,撒著歡兒道:“先生,你迴來啦!”


    錢南新這方也起身迎接,看一眼身前立著的人兒,淡淡微笑著看向已及他腰身的子規,甚是寵愛。


    晨露漸消,刺目的陽光在竹林間跳躍,一襲青衣素衫的鳳臨立在背陽處,周身皆是透潤的光澤,宛若臨世仙人。


    “師,師父!”錢南新這才脫口而出,喚了一聲。


    “你父親那兒,不必擔心,我已送信到他手上,你且在這兒好生學習。”不似剛認識時那般嚴肅。


    “是!”


    “今日先暫且休息一下,午時我得要下山一趟,明日醜時一刻,在亭子內候著。”


    “明日?”這麽快,她還未好好行個拜師禮呢。


    “有難處麽?”聽到此話,鳳臨雖麵不改色,但語氣裏透著些微怒氣。


    “不,隻是師父,我還未正經行個拜師禮,總覺得欠你點什麽?”錢南新說的毫無底氣。


    “不過是些俗世之禮,不拜也罷,為師既然許你來這裏,便已承認你是我的徒兒。”轉身,鳳臨不在給錢南新說話的機會。


    子規親耳聽著她與先生的對話,卻是生氣的很:“先生可從不給女眷授課,先生收你為徒,真是上輩子積了多少福報。“


    ”先生可從來沒跟我說過那些話。你還真是正在福中不知福。”子規再看看鳳臨入了屋子,便泄氣的又添一句。


    聽子規這般說,錢南新也無從反駁,既然已認他為師,那便要聽他之言,好生學習。


    蘇錦年原先想著迴崇明城,看看王父到底遭遇了什麽。


    隻是看到錢南新被鳳臨帶走,又聽鳳臨說錢家與言安一支複蘇沒有關係,便想再瑞安城多待些日子,查查到底是那裏出了問題。


    蘇錦昔得知弟弟不想迴去得意圖,就率先帶著穀雲熯迴平川王府,在迴去之時,他交給蘇錦年一封信,讓他切不可深入調查言安一支勢力。


    信中說,言安勢力並非是蘇錦年想象得那般簡單,當初以明堂勢力為中心追剿‘言安’分支時,不過是因為朝堂之上有人偽造證據,說‘言安’分支的堂主與外邦勾結,煽動較有勢力的錢家大量收購田莊房契,以低價轉賣給偷入瑞安城的外邦之人。


    迄今為止,朝堂查實的是,確實有人偽造證據,當時的錢家也的確以低價轉賣田莊給了假扮商賈的外邦之人,但到底是哪個小國在煽動,一直未曾查實。


    這次他攜穀雲熯來瑞安,一是遊玩,二便是查查當年錢義安父親自縊身亡之謎。


    雖未得半點訊息,但在這期間,卻得知錢家與和家有不同尋常得往來,除了和家大公子與錢家小姐聯姻一事,二便是錢家大公子要迎娶和家二小姐得事情。


    兩樁婚事雖不異常,但為何和家之人一定要尋錢家聯姻,且在聯姻之前裴家與和家又來往密切?


    信中篇幅較短,寥寥三頁,不能將事情說的詳盡,但有一點可以知道,朝堂一直密切關注著瑞安城。


    瑞安城中,錢家,和家,裴家都是小有勢力之人,當初言安分支也是以他們三家為手,當時得堂主便是和家之人,和宴都。


    和家因著‘言安’一支失勢,瞬而走向沒落。


    當時朝堂調查之時,和宴都將事情推了一幹二淨,加之錢義安的父親又尋了短見,這謎團也就被錢義安的父親給帶入墳墓。


    舊事重提,對於蘇錦年來說,不過是個父輩之間的爾虞我詐,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隻管按照那老頭子的指示行事便可。


    這次他獨自留下,主要還是因為有兩個人他特別在意,那便是鳳臨,還有就是在錢家遇見的那位少年。


    少年應是叫錢鳴瑞,其母親遭遇坎坷,從坊間聽得有關他的消息,不過是因錢家老爺出外辦事時,領迴來的三夫人。


    為何在意那位少年,蘇錦年也不清楚。


    雖未真正見麵,隻是在錢家時餘光掃過一眼,但那時站在九曲迴廊處的錢鳴瑞,給了他不同於常人的感受。


    他不像個普通的庶出之子,更像是潛入普通人家的龍鳳。


    這錢家還真是個迷霧團團的人家。


    蘇錦年攜著信件立在窗頭,看著屋外一排淋雨青石,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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