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這夜清涼,這屋破敗,這人冷漠,讓人不舒服,睡不安穩。


    但有這一夜有螢火為伴,有蚊蟲攜曲,便讓錢南新終是入了夢鄉。


    淺睡中似有人給她身上覆了一層衣衫,那衣衫的味兒有幾許楠木香味兒,清幽淡雅的香氣讓錢南新漸入深眠。


    內室,一盞燭火,昏黃暈染整個房間,和年歡平躺在木床上。


    而此時的蘇錦年解開紗布,看了一眼傷口,果然這藥有奇效,隻是這身體又得添一道疤,確實有些醜。


    “這些傷?”


    不知何時和年歡從昏睡中醒來。


    借著昏潤的燭光,眼見著眼前男人身上從後背到腹部都是一些疤痕,和年歡便生疑問。


    他貴為王爺,為何身上卻有如此多的傷痕?


    “沒什麽!”


    一語帶過,好似從未曾將這些放在心上,蘇錦年轉麵道。


    “你是要準備走嗎?”見蘇錦年重新收拾衣衫,和年歡便蹙著眉頭詢問。


    “得要下山一趟,你在這裏好生休養,我去去就迴。”蘇錦年行至床前,將薄被重新理了理。


    聽罷,和年歡轉麵背對著蘇錦年,他想起來隨他一起下山。


    迴和家,詢問父親那本《和氏醫錄》裏丟失的一章,到底存不存在。


    隻是現如今的情況,卻又讓他不得不麵對現實:“那便好!”


    “我把你牽扯進來,定會護你周全,你且在這裏安養,等我迴來。”


    與和年歡相識一場,也算是緣分,如若不是遭遇寺廟一劫,或許他現在已身處王府之中,與那糟老頭子對峙一番。


    蘇錦年再看了一眼和年歡,見他又再次昏睡過去,便無奈起身離開內室。


    長風不止,暗香微浮!


    那存放在楠木櫃子裏的衣衫竟有如此芳香,使得整個外室都彌散著一股子的淡雅味兒。


    手提燭火出了內室,蘇錦年走到木桌前,將燭火輕輕放下,借著燭火微光看著躺在木凳上的女子。


    眼眸微閉,雙睫密密,額庭飽滿,瓊鼻落櫻,唇若粉荷,女子靜如處子般雅淡。


    這樣的人兒與方才那般楚楚可憐,又有些倔強小脾性的女子不太一樣。


    如若不是因為她退了和年歡的親事,或許他不會這般嫌惡這個女子,但也隻是或許!


    “這是要走了嗎?”


    不想這女子竟是醒著的。


    未迴話,蘇錦年徑直離開,這地方還算安全,隻是下山要趁早,不然顯露了行蹤,後果不堪設想。


    ”你要走了嗎?“


    見蘇錦年沒有應答,錢南新一個鯉魚打挺直直坐起身來。


    原本她是真的睡著了,隻是才剛入夢,就夢到了顧北川一身是血的站在她麵前。


    懷裏還抱著血肉模糊的小寶,這驚嚇來的太過真實。


    以至於在看到蘇錦年長身立於麵前時,錢南新心一慌,差點跌落在地。


    未曾言語,蘇錦年淡淡轉身離去。


    見狀,錢南新也隻得起身,速速追了出去。


    恍如疾風,隻一眨眼功夫,錢南新便將蘇錦年橫在半道兒上。


    “出去可以,讓我留在這裏也可以,但你必須去錢家幫我報個平安。”錢南新言語未有懇求之意,頗有些威脅之意。


    “你是讓我去告訴你家人,你跟兩個男子同住一屋嗎?”


    蘇錦年未發火,但含著幾分輕蔑之意。


    不曾想這少年竟有如此狡黠一麵,昨日是她低估了,今日看來得要重新審視一番。


    “你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怎心思如此之野。莫不是你家教本就如此?”錢南新牙一咬,想反咬一口。


    家教?哼嗬,眼前這人是不是會錯意了。


    聽罷,蘇錦年竟未生氣,而是嘴角微微揚起,眼底竟是戲虐之意,伸手勾起錢南溪一瞬僵硬的下顎,俯身貼耳道:“莫不是姑娘想親身驗證一番?”


    “放肆!”


    揮手打去蘇錦年的手,錢南新怒不可抑的說道。


    蘇錦年這才收起戲虐之意,麵色一沉,提步離去,空留下依舊生氣的錢南新。


    不,不,不,這人絕不會是顧北川!


    眼淚又不爭氣的落下,隻要一想起顧北川,錢南新的情緒便容易被左右。


    失落迴屋子,就著茅屋內殘存的柴火,錢南新燒了一鍋熱水,備著洗衣,喝水用。


    不過半炷香時辰,山頂洞口,寂靜天空已露灰白,原本漆黑無光的茅屋也因這等光亮而愈發清晰。


    該準備一些吃的了。


    雖不知道內室依舊昏睡之人是誰,但竟然那少年將這人交托給自己,錢南新便打定主意要好好照顧這個男子。


    撿拾了些柴火,還未入屋子,轉身之際便又看到熟悉的人影,他怎麽又迴來了?錢南新隻覺得有些莫名。


    隻是現時的她不想與這個少年過多接觸,故而即便看見了,也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提著柴火便向屋內走。


    還未入屋,蘇錦年便已行至錢南新麵前,以迅雷之勢將斜插在錢南新發髻的一支翠玉珠釵取了下來,順帶薅了幾縷發絲,疼的錢南新一聲慘叫:“你幹嘛?”


    “拿這個作為憑證,你家人可認識?”


    蘇錦年伸手將珠釵遞給錢南新看。


    “不知道!”


    這珠釵還是寧兒給她插上的,也不知寧兒會不會認識?


    從來到這裏就沒見過,錢南新不能保證寧兒或者是那寵愛自己的爹會認識這珠釵。


    “無妨!”


    蘇錦年起手握實,這珠釵說不定到不了那錢老爺之手。


    “你,你是要去見我爹嗎?”錢南新見少年收起珠釵,心中竊喜,果然是個豆腐心。


    蘇錦年未言,又提步離去!單單這時,那緊縛腹部的紗布又溢出來血來。


    “你又流血了?”


    不知道是因錢南新天生的狗鼻子,還是因她眼尖之極。


    然,蘇錦年不想在耽擱,便忽略了錢南新的詢問。卻不知,這錢南新是個難纏的主兒。


    “不行,你得重新包紮一下,你的頭發也散亂的厲害,我幫你重新梳理一遍。”絮絮叨叨的錢南新,拉住了少年。


    不是他蘇錦年拗不過這女子,而是因他不想穿著這身行頭出去,隻因他不喜衣衫染血的模樣。


    白衣已換,穿的便是從楠木櫃子中尋到的一件粗布衣,現時又染了血,應是不好。


    蘇錦年安分迴了屋子,怕是擾了和年歡,便在外屋簡單清理了下傷口。


    這錢南新也想上前幫襯一迴,不過瞧蘇錦年嫌惡的樣子,便隻好呆在屋外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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