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出去,我愣在原地,想扇自己。覺得剛才實在太跌份兒!太掉麵兒了!掉金豆豆?多大的人了,比人家大了十歲,現在是在幹嘛?


    陳翰正看著我憋笑,我隻得抓起一把瓜子扔了他一臉。


    三哥拉我坐到他邊上,指了指外麵正歡愉的男女們道“小鹿,你看,外麵那些個紅男綠女,來這兒目的都不單純,但終極目標都是為了讓自己開心。最近徐醫生總讓我講自個兒的故事,總跟我聊過去的事兒,她有句話我特別喜歡,她告訴我如果遇上什麽想不通的事兒了,就多替自己考慮考慮,往往這事就容易想通了。”


    “對不起,三哥,還讓你安慰我。”


    三哥摟了摟我的肩膀以示安慰,被陳翰一把拉開“朋友妻不可欺,你手往哪兒放呢?”


    我沒忍住,扶著欄杆破涕為笑,抖得我都擔心自己從二樓能翻下去。剛沒笑一會兒,外頭的音樂突然停了。我們好奇地探出頭去,看見舞池裏也是一堆同樣好奇仰著頭看台上的人。主持人用司儀一般的口吻介紹到“接下來,是你們好久不見得凱文!”


    隔壁包廂的人探出頭聊天,讓我們聽了個正著。


    “這個凱文不是不登台了麽?”


    “誰說的,前幾天還見著他了!”


    這話說的給我一種正看《情深深雨蒙蒙》的錯覺,沒等我偷聽完,台上便想起幾聲淺音,順著聲音望去,竟然到了好久不見的遠哥!剛才一直滿頭苦吃,或者看著舞池,都沒看到舞台暗影中的他。吉他聲響起,黑暗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徐徐走上台,聲音順著氤氳的燈光悠揚傳來。


    “今夜還吹著風,想起你好溫柔。


    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輕鬆。


    ……


    愛的路上有你,我並不寂寞。


    你對我那麽好,這次真的不同。


    ……


    親愛的人,親密的愛人,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那略帶沙啞的男聲,穿過人群,二樓的我在與台上的人四目相對的時,還是沒忍住,眼淚奪眶而出。陳翰驚訝地想來安慰我,被三哥攔住。我就這樣扒著欄杆,看著台上的人,一邊聽,一邊哭。舞池裏的人,包房裏的人,都安靜下來,聆聽這樣一個能夠觸動內心最深處的聲音。有的戀人抱在一起,有的人聽到落淚,有的人麵帶笑容,還有的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隻有我,透過聲音,盯著舞台上的十年,想把這個人深深印進腦海裏。間奏時候,他仰起臉衝我一笑,像我初次見到他那樣,卻又比那時臉上多了幾分雕刻,少了一些稚氣,可眼神依然柔情似水……長久以來壓抑的感情衝破層層禁錮,奔湧而出。


    “這首歌,獻給我最親密的愛人,祝她生日快樂!”


    台下一陣起哄,我害羞地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淚水,不知道眼睛該往哪瞟。無意中望見斜對角的工作層的一扇窗連後,有一雙眼睛也不知盯了我這邊多久……我一眼就認出那是紅姐,跟她對視了片刻,她朝我點頭示意,便放下了窗簾。


    台上依然是悠揚的歌聲,但我卻一個字都聽不清楚了,隻想撲到台上,好好在這孩子臉上捏一把……


    “小鹿剛才那樣兒明顯是答應了!”三哥拍了拍十年的肩膀,讚賞地給了個大拇指。


    “答應什麽?”本當事人,隻得裝傻。


    十年一口水嗆著,咳了半天。


    “不答應啊?


    “迴去再說吧。”


    他緊緊皺著的眉頭突然舒展開“這就是答應了的意思唄!七個月而已,我能等!”


    說罷他興奮地拿起一杯沒兌飲料的xo,一飲而盡……


    “為什麽七個月?你倆都把我整糊塗了……”三哥跟十年碰了個杯,也一飲而盡。


    “你個未成年少喝點!”我接過十年手裏的酒,喝了兩口,著實覺得難喝,但是想了想,又喝了一口。


    “我就知道我上次沒聽錯!鹿靈犀,敬十年你倆合夥騙小爺是吧?”


    我尷尬地一杯都幹了,十年愁的捂頭,拎起我的包,拉上我就走“我們先走了,翰哥,買單時候報我名字,打折。”


    “誒?走什麽?”


    “她喝了酒耍酒瘋,這酒度數高,這麽一杯底撐不了二十分鍾。”


    “那等等我送……”


    十年打斷“不用了,等不上了……你們玩好。”


    我一臉懵『逼』,我酒量有那麽差麽?而且我耍酒瘋?沒等我反應過來,十年半扛著我迴家了……到小區門口時候我自豪地跟十年說,看吧,我一點事都沒有,結果走了不到兩分鍾,就覺得有點走不了直線了……後來就斷片了……具體怎麽到的家,怎麽脫光了睡床上的,一點都不記得了……而且睡的又是十年的床……


    聽著門外十年躡手躡腳做飯的動靜,我真想把臉埋枕頭裏,悶死算了……要不直接刨個洞,從一樓出去,再也別迴來了……


    衣服整齊地在床頭櫃上放了一套,我痛定思痛,最終還是鼓足勇氣,把臉扔掉,穿上衣服,推開門。


    “醒了?”


    “嗯。”


    “熬了點粥給你,怕你腸胃不舒服。”


    “嗯。”


    “別嗯了,今天有熱鬧看,你顧不上丟人。”


    被看穿的我尷尬地站在原地抽了抽嘴角,隻能問道“什麽熱鬧?”


    “陳翰當爸爸了!”


    “啊?”我以為自己酒還沒醒,晃了晃腦袋,十年再次一字一句說道“陳翰當爹了!”


    我麵部肌肉再次不受控製地抽動了下。


    “你喝完粥,咱去樓下看看,陳翰和他兒子在三哥那兒賴了一晚上了,三哥都吃了一把『藥』了。”


    我一進門,就看見陳翰抱著胳膊,瞪著對麵的一個孩子,眼睛一眨不眨,孩子也抱著胳膊看著他,三哥無奈地聳聳肩道“您二位再不來我又得吃『藥』了,困不行了,先睡了。”


    三哥說完不理我們詫異的目光,徑直走向臥室召喚六哥去了。


    陳翰對麵的孩子,看起來五六歲,理了個鍋蓋頭,穿著一套小西裝,打扮的很是幹淨。仔細看眉眼倒真跟陳翰有三四分像。


    “咋迴事翰哥?”


    陳翰『揉』了『揉』發紅的眼睛一下癱沙發上“您是我祖宗行嗎?”


    小孩兒明顯也是瞪得眼睛累,也『揉』了『揉』眼,我越發相信這是陳翰親兒子了。


    一打聽才知道,昨天他們在酒吧玩到一半,這孩子推門就進來,指著陳翰跟保安說“這是我爸爸!”


    然後把一封信遞給陳翰。陳翰喝得暈暈乎乎的,打開信一看,字跡倒是不熟,但是落款,想了半天有點印象,臉又對不上號,但是絕不相信自己有個這麽大的孩子,於是想把孩子交給保安,但是酒吧不收,交給派出所,被派出所教育了半天做父親的責任。陳翰愁苦地狠又不敢迴家,怕被陳鵬罵,隻能灰溜溜求著三哥,帶著小孩借宿一宿。但是小孩兒一副傲嬌並不想承認陳翰是他爸得樣子,隻說是“媽媽讓跟著,球球必須跟著”


    倆人對峙一晚上,睡過去幾次,一醒了繼續互相瞪著,一個不讓跟,一個不想跟著還得了命令必須跟著,於是對峙到現在……


    我拿過孩子手裏的信一看,上麵簡單寫了幾句話。


    “陳翰,這是你兒子,91年6月12日出生的。老娘要結婚了,帶著不合適,剛好在酒吧看見你,兒子還你了。楊秀秀”


    十年笑得捶牆,我對他這種幸災樂禍著實不落忍,隻得幽幽問道“陳翰,是你兒子麽?”


    陳翰怒目瞪著我道“老子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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