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若念歸被墨夜抱著,和替憂一起穿行在一條又一條的街道上,街道上漆黑的地磚完全看不出本來的顏色,斑駁,汙濁,就好像這座城一樣。


    念歸就一樣一個籠子一個籠子的看,直到,一雙眼睛從她的視線中掠過,她血紅色的眸子定了定,跳下了墨夜的懷抱。


    那是一個龐大的籠子,裏麵關押著很多的奴隸,有些還是妖族的妖獸,人和獸就那麽混雜在一起,在籠子的最角落,一個瘦弱髒兮兮的孩子就縮在那裏。


    破爛的麻布衣服下,是肮髒不堪的皮膚,亂糟糟的長發遮掩了他的麵容。他全身上下都是傷口,有些已經化膿了,身上散發著腐臭的氣息。但是奇怪的是,整個籠子裏,沒有人敢接近他,他自己也就蜷縮在最角落中。


    而真正讓念歸駐足的,是那雙眼睛,掩藏在髒亂的長發之下的眼睛,一雙灰色的,充滿了侵略性和血性的雙眼。這裏的奴隸多是麻木而空洞的,他們已經認同了自己奴隸的命運。而這個孩子很不一樣,在對視的一瞬間,他的眼睛中充滿了侵略的野性,灰色的雙眼中甚至充斥著混亂的血色,但是也隻是一瞬間,下一刻,就恢複了麻木和空洞。


    但是念歸認為她沒有看錯,因為她要找的東西找到了。念歸在到了奴城之後,雖然打著傘,但是多多少少還是釋放了一絲絲血煞的氣息。這種氣息很微弱,即使是強者也未必能夠發現。但是,這縷氣息。卻可以為她尋找同類。就好像是野獸一般的直覺和感覺,會為她尋找到同類,那個孩子明顯的就是。


    他被念歸身上的氣機牽引,露出了本性,而他後來的麻木,念歸想那也不是裝的。但是,無論他再怎麽的絕望。麻木,本性是不會變的。


    這個是念歸很滿意的種子。


    滄若念歸對著一邊的那個奴隸販子說:“那個籠子一共多少靈精?”


    那個奴隸販子看著眼前這個打著紅色紙傘的女人。又看了看她身後那兩個男人,果斷的報了一個正常的價位:“不多,一塊中品靈精。”


    坑人也要看對象,先不說這個看不清楚的女人。單是她後麵那個一身繁瑣的紅色禮服的男人和那個帶著白色骨麵的男人,看上去就不是他一個奴隸販子可以惹得。這麽多年,買賣做得多了,這點見識還是有的。


    滄若念歸沒有再說什麽,直接從曼珠沙華中取出一塊中品靈精扔了過去,這些奴隸就是如此的廉價。


    滄若念歸對著替憂說:“讓你的人把這個籠子帶到你的鋪子裏麵去。”


    替憂笑著點了點頭,通知了自己的人。


    一條又一條的街道,籠子裏麵,都是神色麻木的人。偶爾,也有強自裝作掙紮清高,實際上早就已經絕望的人。沒有人會撲到籠子上求著過往的人帶著自己走。這裏什麽都沒有,隻有麻木。死屍到處都是,鬼怕惡人,這裏根本就是人間地獄。


    之後,念歸就又在奴城中買下了十四個籠子,一共是十五個。


    迴到替憂的店鋪之後。仆人恭謹的帶著三人來到了地下室,地下室中擺著十五個籠子。


    滄若念歸一一掃視而過。合上了傘。籠子中的都是奴隸,可是他們也都在那一瞬間被念歸迷了雙眼。太美太美,帶著禁忌與誘惑,似乎連天神都能被她吸引著墜落。


    滄若念歸開口,她壓低了清脆的喉嚨,喑啞低沉的聲音在整個陰暗的地下室之中迴蕩著,她說:“我想,你們應該明白我為什麽買你們迴來,走出來,站到我的麵前,我可以,賜予你們一切。”


    籠子裏麵的人都沒有動作,他們不明白念歸在說些什麽,但是也有一些人,他們的眼睛中,劃過詭譎莫名的光芒。


    滄若念歸沒有著急,她隻是幽幽的重複了一遍,聲音帶著難以想象的誘惑,她說:“從你們的籠子中走出來,站到我的麵前的人,我可以賜予你們一切。”


    在這個陰暗的地方,念歸的聲音就像是魔鬼的低語,但是,籠子中的人暴起,十五雙渾濁的雙眼中充滿了詭譎的光芒,他們殺光了各自籠子中的人,打開籠子,走了出來。


    他們一言不發的站到念歸的麵前,念歸漂浮在半空中,對著他們說:“我隻需要十二個人。”


    說完,這些人毫不猶豫的對著身邊的人下了手,十五個人滾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野獸撕咬一般。最後,這個地下室中,多出了三具屍體。


    滄若念歸笑著點了點頭,灰黑色的血流淌了滿地,地下室裏的味道並不好聞,念歸也不在意,隻是拍了拍手,讓仆人帶著這十二個人下去洗澡。


    而念歸,則在鋪子的後堂中優哉遊哉的等著,替憂走過來,有些疑惑的問道:“那些人,你確定可以?”


    滄若念歸端起一杯茶,輕輕的淺酌了幾分,隻是輕聲的說了句:“拭目以待。”


    仆人很快的就帶著洗漱好的十二個人來到了念歸的麵前。


    十二個人,有的膀大腰圓,有的麵容猙獰,有的瘦小不堪,他們的眼睛中有著各種各樣汙穢的東西。身上的髒東西可以洗幹淨,但是心裏的卻沒有辦法,眼睛是靈魂的窗戶,這一點,念歸看的清楚,替憂也一樣看的清楚。


    但是,念歸要的就是這一點。念歸要的家奴,說白了就是一條惡狗,讓他要咬誰就得咬誰,他們要學會怎樣的不擇手段。念歸並不懼怕他們的不忠,血族絕對的血脈壓製足以控製住他們。


    他們是最為低賤的奴隸。即使他們再怎麽的不甘心不承認,他們也是奴隸。他們都非常清楚自己是什麽,而他們很想看看麵前這個自稱可以給他們一切的女人。到底能夠給她些什麽。


    他們誰也沒有開口,在他們的主人開口前,他們是沒有資格開口的。


    念歸隻是將剩下的十二塊血晶扔給了他們,對著他們說:“這是我給你們的唯一的恩賜,你們現在隻能選擇接受,拒絕的下場就是連鬼都做不成。將血晶對準心髒摁下去,你們很快就會明白。我賜予你們的究竟是什麽。”


    十二個人,有些遲疑了一下。有些直接就將血晶摁了下去。


    之後,十二個血繭將他們包裹了起來。


    時光就這樣漸漸蹁躚,替憂注視著那十二個血繭,那其中居然傳出來了足以威脅他的感覺。說實話。他一開始並不認為一群奴隸,真的能夠如何。但是,他卻忘了,血晶。替憂原本是暗紫皇族,魔族的血脈已經足夠高貴,所以血晶對於他的改造他感覺的並不明顯。隻是自己慣用的力量換了一種罷了。


    可是此刻,原本十二個連一級都不是的東西在用了血晶後居然能夠帶給他危險的感覺,那是來源於血脈中的平等。這些血晶不亞於洗經伐髓,即使他們真的沒有半點悟性。但是血晶帶給他們的天賦足以彌補這一點。


    況且,血族是完全的依靠鮮血進階的種族,對於悟性和天賦的要求可以說是低得不能再低了。


    但是。讓替憂擔心的,就是他們的忠誠。雖然不知道念歸為什麽要選擇奴隸,但是,他相信念歸的選擇是正確的。


    事實證明,念歸真的是正確的。


    在血繭破碎之後,十二個人在念歸麵前恭恭敬敬的跪了下來。


    是的。他們明白了,這份恩賜究竟是有多重。重生。這絕對是宛若重生的恩賜。從血脈到力量,即使他們要永世效忠於念歸這也足以讓他們感恩戴德。剛剛的十二個奴隸,現在十二個俊美非凡的貴公子,完全的反差。


    滄若念歸看著跪拜的他們,冷漠的說:“你們明白我賜予你們的究竟是什麽,不過,你們要明白一點,從前你們是奴,現在你們還是奴,但是記住,你們是我的奴仆,這將是你們永恆的光榮。


    我隻是給了你們強者的一切,剩下的,權力、地位、財富、種族...都要你們自己去擁有。相信我,我賜予了你們一切。我隻要你和你們的屬族的忠誠。你們要明白,我賜予你們的,自然也可以收迴。”


    十二個人應聲答道:“是。”


    但是他們的眼睛中,已經充滿了狂熱。沒錯,念歸給了他們一切,隻要有了強者的力量,強者的血脈,強者的靈魂,剩下的自然就是自己去爭,去搶。他們隻需要貢獻他們的忠誠,他們是奴隸,本來就做不迴人了。這下正好,他們可以擁有更多更多的東西,前提是不許背叛。


    用自己的力量去搶奪自己想要擁有的一切,這對於他們而言是最大的恩賜。


    滄若念歸血紅色的雙眼中充滿了冰冷,她說:“既然明白,那麽,就去搶奪吧!記住,你們隻是我的奴仆,你們可以擁有一切。”


    十二個人毫不猶豫的說:“是。”說完,轉身離開了,向著不同的方向,帶著滿滿的血腥,他們,將要去爭奪自己所能擁有的一切。


    替憂在一旁疑惑的看著,看著那如野獸一般的十二個人在念歸麵前的狂熱和忠誠,有幾分不解。


    滄若念歸又抿了一口茶,說道:“下位血族很難反抗上位血族的意誌,直係血脈的血族更是等級分明,他們在自己的直係麵前有的永遠都是忠誠和狂熱。而我,是血族的始祖,那十二個人,包括你,都是我的直係。所以他們不會反抗我的意誌,他們對於我的隻有忠誠、


    隻可惜,他們自己並不知曉自己的變化,他們認為忠誠於我是理所當然的,這才是最恐怖的。你改變了,但是你並不知道自己改變了,甚至你認為自己的改變是理所應當的。”


    替憂嘴角的笑容漸漸加深,他點了點頭,問道:“那為什麽我就沒有這種感覺?”


    滄若念歸看著茶杯中舒展開的茶葉。聞著那彌散的茶香,迴答說:“這也是我為什麽選擇奴隸的緣故。奴隸的身份讓他們有了奴性,即使他們自己不願意承認。但是他們的潛意識還是明白的,他們更加的容易接受奴役。


    而且,你也是不能反抗我的,你也在改變,至少,你以前是不會喜歡如此繁瑣的禮服不是嗎?隻不過因為你之前的修為和心境,改變的不明顯而已。”


    替憂看了自己身上繁瑣的禮服。確實,他之前雖然喜歡華麗的東西。但是卻極度討厭繁瑣的東西。但是對於身上的禮服,有的隻有理所當然的滿意和讚美。


    替憂看了看她,忽然很想問問,她也改變了嗎?


    滄若念歸卻放下了茶盞。忽然說了一句:“替憂,還是你的酒好喝一些。”


    替憂有一瞬間的怔愣,然後笑著點了點頭,漂亮的眼睛中,是清淺的笑意。沒什麽,變了又如何,有些東西,還是不變的。


    ...


    咒靈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有些時候,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怎麽樣都抓不住。滄若念歸是體會到了這一點。看著那個站在自己的床前注視著自己的咒靈,念歸皺緊了眉頭。


    那是一個白色的女人,有著一頭黑色的直長發,灰色的雙眼注視著念歸,那裏麵什麽都沒有。


    滄若念歸皺眉的原因,就是因為她的眼睛。灰色,那是駁雜血脈的象征。而駁雜的血脈出現咒術師的概率。比在神族的大主教原來是魔族的概率還要低。而往往,駁雜血脈的咒術師或許不強大,但是他們有著最讓人咬牙切齒手段。他們的咒術詭異的不可思議,念歸猶豫的原因,就是因此。


    她不知道,這個白衣的女人能夠帶給她什麽樣的支咒術。


    看那個女人的樣子,應該是那種被時光抹掉了一切記憶甚至是自我的那種。最後,念歸決定賭一把。


    滄若念歸和那個滿身漠然的女人融合在了一起,沒有前幾次的驚天動地,這次,算是最為平常的融合了。那個女人融合進了念歸的身體,按照法則,她會變異念歸身上的一部分。


    下一刻,念歸滿頭血紅色的長發就像是活過來了一般,在半空中劃出一個有一個的弧度,不斷的糾纏在一起,又不斷的散開,就像是真正的擁有了生命一般。


    第六咒靈:雲鬢咒術。賦予長發以生命,被長發卷住的人,都將被抽取一切能量,反饋自身,最後化為灰燼。


    乍看起來,這時一個幾乎雞肋一般的咒術,頭發就然變成了變異的部分。但是,真正恐怖的不在這裏,被長發卷住的人,沒有掙脫的辦法就幾乎是必須無疑。雲鬢咒術可以抽取一切的能量,就算是生命力也是一樣。而且,被抽取的能量將反饋給自身,自身的修為完全不需要擔心力量的累積,完全的越打越強。


    現在想想,念歸的那些咒術,除了殺人就是控製人,還有一個危險之極的災厄咒術。滄若念歸現在想的,就是第七咒靈,是一定要一個輔助之類的,否則,未來上了戰場,這就是大忌。


    替憂現在臉色凝重的看著念歸住著的屋子,血紅色的長發翻滾,猶如波浪一般,整個房子都被纏繞了個結結實實。那屋子裏釋放出來的氣息讓替憂一陣又一陣的心驚肉跳,替憂讓仆役將自己鋪子裏的奴隸拎出來一籠子,讓他們靠近那個屋子。


    結果,就在靠近那些頭發的時候,被那些頭發活活纏住,然後就那麽變成了飛灰,而他們的靈魂,也被那些頭發纏住,最後魂飛魄散。看的替憂越發的驚詫,他看的出來,這是咒術,但是這樣的咒術確實很讓人忌憚。


    念歸的這個咒術是罕有的無代價咒術,這樣的咒術是僅次於天賦的,那個駁雜血脈的咒靈,確實沒有讓念歸失望。


    替憂直接原地坐下,算是為念歸護法。


    血紅色的長發就像是緞帶一般係滿了整間屋子,要不是念歸控製著不吸收能量,否則,這棟屋子恐怕也要變成飛灰了。這也是雲鬢咒術最恐怖的地方,它可以吸收死物的能量,隻要被長發卷住,無論是什麽都會被抽取能量。


    這個樣子,在戰場上打消耗戰,恐怕全天下也沒有念歸強。念歸完全的不再需要時間來累積體內的靈力。在屋子裏,念歸直接用長發將玉質曼珠沙華纏裹起來,仔細看就會發現,整個屋子裏的長發都是從那個曼珠沙華起始蔓延的。


    龐大的能量進入念歸的身體,精純的血煞之力完全不用擔心反噬。


    用血薇的話說就是【這原本就是你自己的力量,怎麽可能會反噬。】


    念歸剛剛突破六級,卻像是瘋了一樣,體內的能量瘋狂的累積,從低階到中階不過用了三天,從中階到高階不過用了七天,瘋狂飆升的力量在體內奔湧。


    滄若念歸再次被卡住,就是在六級高階,她需要一個咒靈突破七級。


    滄若念歸閉關了近一個月,這次的力量飆升確實出乎念歸的意料,現在,又到了等待時機的時候了。


    在念歸結束了力量的飆升之時,驟然睜開血瞳,羽睫上的血珠滾落,被長發包裹著的房屋頃刻間化為飛灰。長長的頭發漸漸退去,變成了垂地的長發,念歸漂浮在半空中,輕輕的安撫了一下自己的長發。(未完待續)


    ps:各位,新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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