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自己也並不知道這句話是對誰說的,隻是莫名的一問罷了。


    殊不知,九天之外的某個地方,搖曳的燭火間,有一個人唇邊的微笑漸漸僵硬。


    紅色的血紋遍布整個不歸城,最外圍的城牆上,更是密密麻麻的近乎變成了全紅色。這座城,堪稱天衣無縫。無論是防禦、禁錮、絞殺,這裏的一切都被布置得非常完美。


    滄若念歸卻是無所謂的舉高手中的心髒。


    整個安魂殿散發出璀璨的光芒。


    不歸城街道上,一道道白色的幽影從石俑的額頭上飄飛而出,飛向安魂殿的方向。


    那是真實之虛。


    這些石俑確實是可以活動的,他們的行為舉止和或任無異,但是他們是不可能有智慧和思維的。因為這個世界上,什麽東西都好雕刻,唯有無形的靈魂,是最難以呈現的東西。


    真石確實是一種禁忌的存在,但是卻也難以雕琢出靈魂與思維。這不是能不能的問題,而是太過於困難,而且不好掌控。人心總是多變的,而且每個人因思想不同而有異於世。有的時候,就算是共享一個靈魂的兩個人,也會擁有完全迥異的思維。


    若是用真石為這些石俑雕刻出了思維,他們會心甘情願的呆在這裏嗎?會心甘情願的等待念歸嗎?不會,因為*是本能。


    而真實之虛是嗜極之靈,嗜極之靈依附極致的環境生存。他們是一種‘靈’,隻要他們生存的環境不被破壞,那他們就與空氣無異,對於這個世界沒有半點的壞處。但是一旦他們的生存環境遭到了破壞,他們就會用不可思議的方式抹殺所有破壞者。這簡直是最完美的守城人。


    他們忠心無二,因為他們守護的不是念歸這個城主,而是這座城,是他們自己。隻要念歸控製了這座城。也就控製了所有的真實之虛,他們也就會向念歸俯首稱臣,他們有自己的存在法則。也說不清他們到底有沒有思維和智慧,但是他們遵從著無法理解的存在法則。從來不會違背。


    安魂殿中,滄若念歸看著自己手裏的心髒緩緩的漂浮在半空中脫離了自己的手,倒是再沒有半點的別的情緒。隻是死死盯著,那眼神淡漠的可怕,似乎剛剛的瘋狂隻是一種錯覺。殊不知,正是這種戛然而止的淡漠才最讓人心驚。


    這時,四周的牆壁上,忽然出現了很多的紅繩,穿透了心髒。將那心髒死死的禁錮在了半空中。紅繩是從牆壁上的血紋中剝離出來的,似乎像是這個宮殿的血管。連接著念歸的心髒。


    滄若念歸無動於衷的看著這一幕,似乎本該如此一樣。


    那些紅繩卻越來越多,漸漸的纏繞上了滄若念歸的身體。長長細細的紅繩穿過胸口的空洞,纏繞在她的身體上。十指一根一根被紅繩纏繞著,長長的紅繩纏繞過纖細的頸項。將她整個人囚困在這裏。


    滄若念歸並沒有什麽反應,想要得到就一定要有付出,她剛剛問出那句話的時候,雖然一開始有些莫名其妙,自己都不知道是像誰說的。但那是一種直覺,直覺這種東西,往往比自己思考得來的東西還要重要。


    也就是那靈光一閃。讓她隱隱的感覺到了什麽,可是細細想想,卻又似乎什麽都沒有。


    無論如何,這座城,她必須得到。與其讓它長埋地底,倒不如作為她的根基。以前思慮的那些事,也該開始了。


    這些紅繩可以說是念歸和這座不歸城的連線,這些線雖然一定程度上限製囚禁了念歸,卻也將這座城變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她甚至對這座城有了血脈相容的感覺。


    每一座城的城主都會將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作為陣心,也是自己和整座城的連接。往往守城的大陣越是複雜。需要的信物也就越重。靈魂是不可能作為信物的,靈魂是無形的,某種意義上來說不能調動大陣的力量,而且也不被守城大陣認同。


    一座城,越是重要,所需要的信物在身體中也越重要。卻沒有多少人敢做出挖心祭城這樣的事。


    身上的紅繩纏繞完畢之後,就消失在了念歸身上,但是念歸可不認為它們是真的消失了,隻是肉眼看不到罷了。但是心髒上纏繞的紅繩卻沒有消失,整個安魂殿的中殿之中,全都是交錯的紅繩。


    安魂殿外,真實之虛恭敬的跪地俯首,他們也認同了殿內的城主。


    牆上、地上的血紋正在褪去,這場血祭儀式,也算是正式的終結。


    念歸自此也成為了不歸城的城主。


    真實之虛在行過禮之後,就有飄身迴到了石俑。已經沒有了血紋的整座城,再次熱鬧起來。


    跪在地上的血月和璿璣並沒有多言,念歸也相信,既然他們是被選中侍候在安魂殿中的人,自然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又怎樣伺候好主子。


    結束完儀式之後,念歸也因為挖心而大傷元氣,當時就昏了過去。


    血月並沒有抱念歸,而是安魂殿的牆壁中伸出了很多的紅繩,它們輕飄飄的纏住念歸的身體。毫不費力的讓念歸漂浮在半空中,血月走到血月殿的門前,推開門,那些紅繩就帶著念歸浸入了血池之中。


    念歸昏迷了很長的時間,但是血池之中的精血明顯的是針對於念歸的體質,雖然比不上不死之水的修複力,卻也極快的促進著傷口的愈合。


    墨夜則還被關在那個房間中,對著滿屋的猙獰魔獸浮雕,晦暗不明。


    ...


    魔族,魔宮,求魔殿。


    魔殞陽坐在窗子前,看著外麵的星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身後,魔殞華坐在角落中,窗外的星光灑進來,半明半暗,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良久,魔殞華帶著點輕巧笑意的聲音傳來。


    “魔朝和魔滅光已經基本上攻占了魔族東北方,你倒是坐在這裏閑適。”


    魔殞陽並沒有迴頭,她隻是帶著點不屑的說:“他們兩個蠢貨也就這個膽子!再怎麽有始創殿撐腰,卻也不敢直接打到西方來!”


    魔殞華卻是邪肆的勾起唇角,烏紫色的唇帶出點點蠱惑之感。他用著詠歎一樣的語氣說著“東北方比西方富庶,魔族最主要的幾座主城都在那裏。魔族處於極西之地,占領了那裏,就等於將魔族相對的隔絕在了這片土地中。無論是突圍還是調兵增援,都很麻煩呢!”


    “哼!”魔殞陽冷哼一聲,仍然不屑一顧。


    魔殞華唇邊的笑容擴大,黑色的陰影下,整個人如同撒旦般優雅、危險而邪肆誘人。


    “可是他們卻忘記了,既然東北方比西方富庶,魔族又怎麽會將都城建造在極西之地呢~這樣貧瘠而又有著黑暗的地方,並不適合一個種族,還是一個龐大到無與倫比的種族繁衍啊~”


    魔殞陽順口就接了一句:“所以,他們是兩個蠢貨啊!”


    說著,起身,走到了求魔殿的一麵牆壁之前。


    這麵牆壁,就是前些日子,被她用魔心砍了幾刀的壁畫。


    整幅壁畫並沒有因為那幾道而毀掉,反而因此比原來多了幾分煞氣。以前的壁畫雖然完美,卻也有著幾分綿軟,魔族可不是那個樣子的!


    魔殞陽抬手撫摸上那幾道刀痕,璀璨的紫眸中劃過莫名的危險光芒。


    魔族可不是沒有傷痕的,這樣一個龐大的種族,即使曆代魔君鐵血狠辣,卻也是內亂四起,勳貴割據。魔君卻向來很少管這些事,隻要不傷及魔族根本,他們願意怎麽鬧就怎麽鬧去!


    失去了煞氣和血性的魔族就不再是魔族了,太多人已經忘記了這一點!


    這次,她想要破而後立。


    因為東北方富庶,那裏多是魔族勳貴。她到想看看,那些老家夥裏有多少是老糊塗了,又有多少精明依舊!魔滅光身上還有著念歸下的詛咒,已經不足為慮。魔朝狠辣,手腕強硬,而且城府不凡,他背後還有始創殿


    但是魔殞陽可沒有把他放在眼裏,她可不是僅僅想要做一族之君,她要讓魔族站上榮耀之巔!


    右手用力,纖細的五指緊緊扣進壁畫裏。


    魔殞華看著自己妹妹的動作,也知道她心中有數。


    可是心中也不免幾分慨歎,這麽多年,她也終於卸下了她的偽裝,也終於學會了怎樣做一個合格的君主。母後說的對,他可以是一個朝臣,必定權傾一族,將陰謀玩弄於鼓掌之間。但是他不是一個合適的君主,倒不是說魔殞華的能力不夠,心性不夠,隻是不適合而已。


    魔殞華看著這求魔殿,烏紫的唇微抿。


    求魔求魔,這是魔君才有資格踏進的殿堂,裏麵供奉著曆代魔君的靈位。魔殞陽和魔爵都到過這裏,他如今也站在這裏了。但是他明白,也許畢生,他隻會來這一次。而這僅僅的一次,也不是儲君的身份,而是暗紫後裔的身份。


    魔族的戰事不急,既然魔殞陽想要來次徹底的換血,那他也要留在這裏。畢竟,陰謀權勢這些東西,魔殞陽和他不是一個級別的。那些老東西可不好纏,他可不會讓他們來煩自己的妹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滄若九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滄若念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滄若念歸並收藏滄若九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