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若念歸望向天空中扭曲的光芒,莫名的問了句沒頭沒腦的話:“小狐狸呢?”


    染白輕輕笑出聲來,銀白色的頭發散亂著垂入水中。


    “問這個做什麽。”


    滄若念歸的眼睫微微顫動了一下,一張妖惑傾城的臉浮現,淡淡說了句:“沒什麽...”


    染白卻了然一笑,洞悉萬物的雙眼越發的璀璨,卻又夾雜著若有若無的苦澀與無奈。


    “那隻小狐狸,在南方修行,現在還不是她出世的時候啊。”


    天山之巔,滄若念歸和染白斷斷續續的又說了些事情,卻都無關痛癢,念歸也沒有離開天山的意思,就一直的和染白在一起。


    靜下心來,反而更加的看明白了一些事情,心中的偏執也淡了些。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閻君所言對她的影響,到底是有幾分撼動的吧!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各大種族的軍隊也已經全部到達。


    妖族五千萬,由妖龍煌、寒冬笑領軍。魔族四千萬,由四位將軍和魔殞陽領兵。神族四千萬,由光耀神殿的宿老領軍。人族三千萬,由人晉玉領軍。羽族一共四千萬,由黑紗和白習領軍。精靈族和岩族沒有派一兵一卒前來,擺明了明哲保身,卻不知這樣的行為,也是得罪死了始創殿。


    加起來一共兩億大軍,將整個天山圍得水泄不通,鋒銳的肅殺之氣直指天山,壓抑的陰雲籠罩在這大陸的最中心。毫無疑問,這是氣勢引來的天象。


    魔殞華正站在魔族的大軍中,神色晦暗的望向天山。


    前幾日念歸說要離開一段時間,結果一去不迴。有人來報說是進了天山,魔殞華確實有一段時間的擔心。但是冷靜下來之後,卻發現,念歸此時如果去的是天山,那麽關於念歸沒有過去的這件事。就有了完美的解釋。


    魔殞陽印象最深的就是怪物攻城,魂引千年出現的時候,時空錯亂,但是在過去卻沒有念歸的影像。魔殞陽將這件事告訴自家兄長之後。魔殞華也一直在思慮。甚至他曾經一度懷疑,這個世界上是否真的有念歸這個人。


    因為無論怎麽調查,得到的也隻有一個方向,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不歸深淵。念歸從不歸深淵出來之後就進入了亡靈墳塚,然後就去了顛倒世界,她與外界可以說是隔絕的狀態。再加之之前念歸曾經表示沒有吃過世俗的食物,這就更加的詭異了。


    而如今,念歸進入天山,顯然是與天山有著某種關聯。天山之上的天潭源水可以洗去一切的業力因果,沒有過去。應該也是這個原因。


    魔殞華以為的原因也是半錯半對。念歸確實出自天山,但是沒有過去,卻不是因為源水,而是因為一個早就已經消失的幹幹淨淨的人,再次憑空出現。這個世界並不認可她的存在,而是將她當做已經消失,當做一個時空錯誤,一點點修正,也就是一點點的抹除念歸存在的印記。


    誠如念歸所言,過去與未來是可以改變的,但是現在確實不能夠改變的。所以。盡管念歸沒有過去,沒有未來,卻在現在存在著,隻存在於‘現在’。


    一旦這個時刻過去,她就會被當做一個錯誤抹除一切存在的證明。


    時間過去的很快,妖龍煌和魔殞陽也同時得到了念歸和墨夜前往天山的消息。卻都保持了沉默。現在的局勢不是那麽簡單的,離夢緣還沒有現身,閻君也沒有,鬼族進來平靜的詭異。


    正是因為這份平靜,各族之間都動了不少的小心思。龐大的軍隊摩擦不斷。甚至還出現了小範圍爭鬥的場麵,即使盡力約束,卻也無法避免的出現碰撞。再加之各大掌權者有心的放縱,場麵已經開始有一點混亂了。


    就這樣,一天天的時間過去,八月十五的日子越來越近,躁動不安的情緒也在眾人之間流轉開來。


    離夢緣還沒有到,天空中血色的殘月漸漸的變成滿月,那血紅血紅的顏色總是會激起每個人心中暴虐的感覺。各族都是積怨已久,碰撞開始大範圍的出現。掌權者也不得不開始以鐵血的手段進行鎮壓。還未開戰,就已經折損了一部分的士兵。


    焦躁的情緒蔓延,所有的當權者都隱隱的感覺到了不對,抬頭望天,血色的月亮越來越圓,原本殘月的慘烈之意,漸漸變成了圓月的詭異之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月亮越壓越低,也越來越圓,甚至有一種自己可以登臨其上的感覺,背脊上,毛毛的冷意總是竄上心間。


    ...


    八月十五,傍晚。


    天空中的夕陽慢慢的沉入地平線以下,徒留下漫天的火燒雲,壯烈非凡。那種整片天空都化為火海的壯烈,卻在此時為即將到來的夜晚,彰示了不祥之兆。


    離夢緣還是沒有現身!


    始創殿的人早就已經到了,但是卻是十三信徒作為領軍。十三信徒被魔殞陽擊殺不少,但是始創殿內,又不是真的就隻有十三個驚采絕豔的信徒,這十三信徒,也隻是個名頭而已。


    大軍嚴陣以待,大軍的上方,所有的強者淩空而立,瘋狂的氣勢毫無保留的傾瀉而出,甚至隱隱的有封閉這一方世界的意思。


    最顯眼的,恐怕就是那些新人了。


    妖族大軍前方,傲立天下的妖龍煌金眸中淩威四射,狂妄不羈的氣勢鼓動著他亞色的長袍。飛揚的灑脫不羈的衣袍,和那筆直的傲立於天地間的身影是那麽的相配。他的身旁就是天狼寒冬笑,寒冬笑並不像妖龍煌那樣霸道絕倫,而是透著獨特的冰冷,仿若來自雪域深處的桀然傲骨。


    魔族這邊,魔殞陽沒有穿著梵拉魔鎧,隻是一身修身的黑色長裙,甚少穿著裙裝的她這次穿的,是曆代魔君才能夠在出戰時穿著的血瞳長袍。黑色的裙擺上繡著閉合的血瞳,一條條的血色細縫,卻不難想象其中那毫無感情的嗜殺瞳仁。


    魔殞華沒有升空,他隻是站在諸多的兵士之中,仰望著上方的妹妹,掛上了欣慰的笑意。


    “你可以安心了。”


    魔殞華的身後忽然穿過來一個聲音,魔殞華笑著點了點頭,卻沒有說些什麽。


    他的身後,魔爵站在那裏,也一樣的看著空中。


    魔朝和魔滅光也在上麵,但是兩人誰也沒有把他們看在眼裏。


    各種氣場在山下交鋒著,所有的士兵都狂熱的看向空中的強者們。


    他們能夠感受到的,也就是這些新一代強者的站意和氣勢,更高處的九級強者間,無聲的交鋒和溝通,都不是他們這些人懂得。


    戰場嘛,有的時候,需要的不是一個天下無敵的統帥,而是一個一馬當先的前鋒。那樣,才可以調動軍心和氣勢,讓大軍的戰力發揮到巔峰。


    蓄勢待發,所有人都緊張的看著天空中漸漸升起的血月。


    離夢緣向著天下發出契涵,自己卻沒有現身,這一點固然讓所有人心生忌憚,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來了這裏,就不要想全身而退了。


    就算是現在撤兵,這樣混亂的局勢下,也隻會激化各族間的矛盾。到時候恐怕先打起來的反而是各大種族,讓冥族漁翁得利。


    ...


    天山。


    天潭上,念歸仍然坐在那裏,似乎一點感受不到下方傳來的陣陣鋒銳的氣勢和殺意。兩億大軍可不是說笑的,就是兩億張紙疊起來,也得兩百多公裏,更何況是兩億的大軍。


    妖族那邊,很多的妖怪都變出了本體,有的甚至高達幾百米,遮天蔽日,龐大的陣容也不由得帶來陣陣窒息感。


    染白也似乎沒有任何疑慮,她隻是清淺的笑著,笑容中幾許無奈,繼續縱容。


    “你不去看看嗎,他為你準備多時的盛宴?”


    滄若念歸挽起一個諷刺的笑,低頭,視線卻意外的穿過層層雲霧與光芒,俯瞰眾生。在那一瞬間,似乎明白了染白的高度。她知道一起,俯視眾生而貼近蒼天,一切觸手可得卻安然自若。


    “還未到時候。”頓了頓,又接了一句,“你到底是有私心,算到了一切,所以撤了一道主菜。”


    沒錯,染白早已算到了一切,所以她降下天啟,昭示外圍的守護者,讓他們免於此次劫難,這也算是她的私心吧。


    染白卻搖了搖頭,她歎息著說:“命運是不會有私心的,就算我想有,也是枉然。”


    滄若念歸有幾分不解看向她,染白卻是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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