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往裏,血樹就越多,還有一些很高大的樹木,近乎三百米高,就好像一棟大廈一樣的矗立著。


    一種流水聲隱隱約約的出現,潺潺的流水聲,隱約像是瀑布,但是聽上去那麽低緩,並不像。


    墨夜就著引魂燈的光芒,找到了正確的方向,進入了森林深處。


    走著走著,墨夜的麵前就出現了兩顆姿態很怪異的樹。


    說是兩棵樹,倒不如說是一棵樹,它們同根相生,相依相偎,互相纏繞,枝椏交融。仔細看去,就發現那樹上似乎寫著幾個字。墨夜靠過去一看,原本以為是什麽警告的話,但是沒想到,那上麵淺刻的是:


    【三生有幸,葉落成墓。】


    墨夜有一瞬間的觸動,三生有幸嗎?他抱緊了懷裏的女孩,繞過這顆同根樹,接下來,他被震驚了。


    他的雙眼看不出什麽情緒,但是那舒展開來的冥藍色眼圈,卻越發的瀲灩驚人,驚心動魄。


    真的,你見過,什麽是自然嗎?


    樹誰都見過,樹林誰都見過,森林也都見過,可是,有人看見過自然嗎?


    自然是一種抽象的概念,但是,在墨夜看到這裏的那一瞬間,他的心裏就隻剩下了這兩個字。


    自然,這裏就是自然!


    龐大的樹木高聳入雲,樹葉伸展,最小的都有一人大,潺潺的水從樹葉上流下,不知到源頭究竟是哪裏。墨夜甚至以為,這些水,就是天上的雲彩直接變成水滴,順著那些樹葉和枝幹流下來的。


    他此時站在同根樹旁,他的麵前,是一個有著三百米高的斷崖,崖下,就是一個深潭。層層疊疊的各種枝蔓爬滿了斷崖。這裏沒有一處裸露的土地,觸目而及的,都是綠色。潭水是碧綠色的,碧綠色的潭水在斷崖之下。像是一塊翡翠鑲嵌在那裏。但是,那個小潭實在是太小了,小的就好像是豎井一樣。


    淡淡的霧氣彌散在這裏,樹木的枝葉完全的遮擋了陽光,抬首也隻能看到繁茂的枝葉。那些枝葉互相交錯著,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宮殿一樣,隔絕了這裏和外界的所有聯係。


    不知從哪裏的光,在那些霧氣的折射下散發出蒼白的光芒,給這裏的一切鍍上淡淡的白色光邊。


    這裏無論哪個方麵,能被人聯想的到的。隻有自然。


    墨夜甚至覺得自己和念歸很突兀,出現在這裏,太突兀了。


    然後,微微的風劃過,墨夜的視線驟然被拉遠。


    遠處。一個藤蔓上,一個女人正站在那裏,安靜的看著他們。


    蒼綠色的頭發,洋洋灑灑的鋪散著,似乎已經和這裏的藤蔓長成了一起,讓人更本就分不清哪個是頭發,哪個是藤蔓。她有著一雙特殊的深綠色雙眼。安靜的近乎空洞,淡然的近乎虛無。她的雙眼下,居然有著兩道祖母綠的印記,就好像是她的眼淚一樣。


    她站在那裏,毫無存在的感覺,遺世而孤立。仿佛她和這個世界沒有半分的聯係。不過,也確實,她和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半分的聯係。她生存在這個與世隔絕的世界裏,安靜,虛無。沒什麽可以證實她是真實存在的。


    她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動,似乎對於這兩個不速之客沒有什麽感觸。


    墨夜思考了一下,決定抱著念歸過去。畢竟,這裏有人,也不知道這裏會有什麽兇險,有人至少還可以問問。看得出來,她對於他們的到來沒有敵意。


    墨夜飛身而起,飛過那個盆地。這時,墨夜才發覺,那並不是什麽斷崖或是盆地,而是一個湖。湖水太過於透明了,再加上這裏的光線特殊,墨夜甚至沒有發覺自己麵前是有水的。他隻看到了最中心的那個像是深井的碧綠色小潭。


    那個女人無悲無喜看著靠近的墨夜,她微微低頭,嘴唇輕動了幾下,似乎是在與什麽人交談,但是她的四周,除了樹就是各種植物。


    墨夜對於這件事沒有什麽可以驚訝的,生在荒古,你就必須要相信很多事情。這是個原始的世界,最接近本源,他的締造者從來就沒有真正的製定下什麽規則。所以什麽樣的東西都會出現,包括不可能的事物。


    墨夜飛過那個透明的大湖,來到那個女人麵前。


    那個女人動都沒有動,沒等墨夜說話,一條藤蔓就向著墨夜懷裏的人纏繞了過來。


    墨夜的第一反應就是阻止,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不要動,她是救你想要救的人。”


    墨夜僵硬了一下,就發現自己動不了了。然後,那根藤蔓就卷住了滄若念歸,將她帶向了湖中心的那個碧綠色的豎井。


    綠色的藤蔓,輕輕的將她在湖水的表麵放下,淡淡的漣漪擴散開來。白色的發絲在水中鋪展開來,沉靜的麵容在水中閉著雙眼,透明的湖水沒能將殘餘的血焰熄滅。血紅血紅的火焰,在透明的水中燃燒著,淡淡的白光仿佛不受折射的映照在念歸身上,驚豔絕倫。


    念歸的身體,就好像一片落水的羽毛一般,在水中飄蕩下沉,準確的落入了那個碧綠色的豎井中。


    墨夜冷冷的站在原地,安靜的凝視著自己麵前那個一眼不發的女人。


    女人微微斜了一下頭,似乎有幾分微微的茫然,轉身,赤腳踏上層層疊疊的藤蔓,就離開了。


    那個蒼老的聲音再次說:“請安靜的等待吧,不死之水,就會帶來奇跡。”


    墨夜沒有什麽反應,他神色冰冷的看著那個碧綠色的潭水。


    不論如何,生生死死,他們都在一起。他不怕死,她更加的不怕死,但是他知道她心願未了,餘恨未消,她若如何能安心?


    不死之水...不管怎麽樣,他在這裏反抗不了,隻能被動的接受。隻希望這兩個人,真的沒有惡意吧!


    在這個沒有日月的地方,靜的可怕。這裏處處都充滿著生命的氣息,在這裏。每一樣東西都像是有生命一樣。潺潺的流水從樹葉上流下,匯聚到那個透明的湖裏,總是掀起淡淡漣漪,微微擴散,然後消散。


    安靜的,真的可以聽見所有細小的聲音,流水聲,漣漪聲,在耳邊清晰可聞。總是有不知何處而來的微風,吹動著湖上飄散的白霧。


    那個女人在走了之後。很快的又出現了。她隻是目光淡淡的注視著那透明的湖水,清澈而悠長,似乎穿透了一切,毫不著力。


    墨夜也看著湖水,但是他更多的是注視著湖底碧綠色的豎井。但是碧綠水隔絕了所有,那個小小的身影早就消失無蹤。


    但是他知道,那裏,有著他的一切。


    女人很執著,她看著湖水,一直一直。墨夜也很執著,他看著他看不見的東西。不敢移開視線。


    ...


    碧綠色的水充斥著耳鼻,血焰早就熄滅了。


    這個豎井真的很小,小到隻容一個人豎著進去,微微抬手就可以碰觸到牆壁。這些牆壁都是碧綠色的,都是上品靈精,甚至還可以發現不少的極品靈精和品質成色上佳的玉石。這裏的生命力太濃鬱了。不死之水,就是生命力液化。


    要是普通人,別說是泡在這裏麵,就是隻喝一口,都可以延壽一年。


    念歸還在下沉。四周都是碧綠色的水,而底下完全的看不到盡頭,就像是無底洞一樣。白色的頭發摻雜著紅色的,包裹著女孩的每一寸肌膚,在水中靜默的飄蕩著。


    滄若念歸的神智漸漸的清醒過來,她可以感受到濃鬱的生命氣息包圍著她,她雖然不排斥,但是卻沒有那種在鮮血中如魚得水的感覺。到底不是契合她的能量,即使可以治愈她,卻還是太勉強了。


    身體不停的向下沉降著,念歸不由得微微感覺到了倦怠之意。四周完全的隻能看到一片碧綠,她也就沒有勉強的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這應該是不死之水,這麽濃鬱,這麽驚駭的生命力,也隻有不死之水了。


    墨夜果然還是將她帶離了嗎?他們果然還是到達了精靈族嗎?隻是她不明白,精靈族,怎麽會允許他們這樣滿身的鮮血和死亡氣息的人浸泡不死之水,這可是隻有曆代精靈王才有的權利。精靈族的天性使得他們不可能見死不救,但是,她以為,能有一口就不錯了。


    念歸不知道外麵的事,以為他們是在精靈族,殊不知,墨夜帶著她,闖進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外麵的一起,都是那麽的不可思議,與世隔絕的森林秘境,碧色長發的女人,蒼老莫名的聲音,血樹、同根樹,還有...透明的湖水和不死之水。


    這些,都太過於不可思議了。


    這一切似乎都在印證那個傳說。


    精靈王與精靈之心的傳說。


    森林群智出現的幻陣,守護了這個與世隔絕的秘境幾萬年。所有的大能,甚至是精靈王都不知道這裏的存在,那樣的幻陣,怎麽可能輕易的放墨夜和念歸進入。


    傳說中指引精靈王的銀發女人,天山上悠然化形的花朵,生命代生者的淚水,突兀造訪的二人。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麽在指引著這一切。


    那個女人,那個在這裏幾萬年,有著蒼綠色長發的女人,是否和那個銀發女人一樣,一直一直的,在等待著那個滿身血腥味道的女孩造訪呢?


    沒人,知道答案的吧...


    多年以後,有人問起那個女人的時候,她說,這是命,她無從掙紮,也無可掙紮,她蒼茫的一生,最慶幸的,就是那人見到狼狽的她。命定的,她和她最終一定要相遇,然後一直走下去。


    她們之間無可斬斷的羈絆,名叫命運。


    ps:


    抱歉,今天隻有三千,剩下的兩千念兒會在國慶的時候補上。念兒今年初三,開學臨近月考,還有運動會還要補課,這一兩周會特別的忙,而且壓力很大。不會斷更,最少三千。國慶的時候念兒會帶給給位驚喜,希望各位體諒畢業班學生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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