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殞陽看向罪孽,又看了看沒有五官的無麵,說:“安拉追隨於他,而他最想要的是魔族的輝煌。我和他一樣,隻為了黑暗的榮耀。我不是要安拉臣服,我隻是想對無麵說一句,混沌百萬年的你,愧對於他!”


    說完,魔殞陽拂袖而去,在虛空中走向鬼臉行轎。


    黑暗世界漸漸消失,所有的黑色都想潮水般退去,就好像那已經褪色了的記憶。


    愧對?愧對什麽?


    無麵思索著魔殞陽的話,沒有五官的頭顱詭異的對準魔殞陽離去的方向,就好像在看著她漸漸走遠。


    無麵看著她的背影,看著她身上那套鎧甲上獰厲的血槽,似乎也能夠看到當年那個狂狷而凜冽的人,滿身鮮血的看向他。他知道,那些鮮血都不是他的,隻有他的胸口處,那個崩口中漸漸流出的晶瑩的紫色血液,是他的。


    最後他看到他的嘴唇動了,似乎是對他說了些什麽。


    他說,不怪你,活下去。


    不知道為什麽,無麵看著她遠走的背影,心中居然湧起當年送他走的時候,那種陌生的情感。是因為兩個人都穿著同一副鎧甲嗎?是因為此情此景像極了當年嗎?他忽然覺得,那個離開的少女身上,流露出的的氣質,和當年那個人是那麽的相像。她的眼睛那麽的瑰麗,就像當年他的鮮血。


    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此時的感覺。


    留下她!現在就留下她!


    就好像當年隻要他願意就可以留下他一樣,可是他沒有。


    這次,似乎又是這樣的選擇。當年他錯了一次,這次會不會再錯?


    他不知道,究竟留下她是錯的,還是放她離開是錯的。這場紛爭,紛紛擾擾,有那個人的犧牲也就夠了,他不想她也為了他犧牲!


    隻是,看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踏上他似曾相識的行轎,將要離去的那一刻,無麵忽然就有了一種窒息的感覺。就好像,就好像當年他離開的時候。這種感覺,太像太像。


    像的他,好像要失控了。


    罪孽莫名其妙的看著走遠的魔殞陽,她不是想要安拉臣服於她,幫她登位奪權的嗎?就這麽走了?莫名其妙的女人!


    罪孽看向他旁邊的無麵,發現無麵那沒有五官的頭隻是一直衝著魔殞陽離去的方向。別人不知道,但是罪孽卻明白,他在看魔殞陽,不由得喊了喊他:“無麵?無麵!”


    下一刻,罪孽就發現自己身邊變成了一片扭曲的白色,空白的很,就好像無麵那張沒有五官的臉。


    罪孽驚異的看著這個白色的世界,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麽,隻是,無麵,有什麽是連他都不能知道的嗎?你知道嗎,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遮遮掩掩的,就好像你當年莫名其妙的把我們賣給那個男人一樣!你以為誰都想你一樣喜歡給他們魔族做走狗嗎?


    就在那一瞬間,白色的世界驟然成型,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那種白色的蒼茫之感。


    鬼臉行轎和血瞳行轎裏坐著的四人,瞬間僵直,恍惚了一下。


    當滄若念歸恢複了意識,她打量了一下這個白色的空間,她雖然不敢肯定,當時她絕對相信,這個是無麵的傑作。


    空間開始不停的扭曲成各種各樣的人臉,有一些是各種飛禽走獸的臉,但是大都隻有七種情緒,七宗罪。


    傲慢、妒忌、暴怒、懶惰、貪婪、貪食及色-欲。


    扭曲的人臉、扭曲的內心。


    滄若念歸平靜的看著這些,這裏應該是無麵的領域,應該是類似於精神扭曲那樣的領域,入侵的是人的精神。或許說,這個領域也就是無麵自己。他們現在都在無麵的精神裏,被他的精神所困鎖著。


    這些人麵透露出的,就是一種負麵的情緒,幹擾人的內心。


    罪孽感受到的白色領域其實與這個是一樣的,隻是他本身就是象征著七宗罪的罪孽,他當然感受不到這些負麵的情緒。


    這個世界上,所有人的身上基本上都背負了某種罪孽,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起,這種罪與孽就如影隨形。不止這七宗罪,還有太多太多的宗罪。


    滄若念歸忽然就笑了,如果,她沒有去過深紅煉獄的話,她相信她也會迷失在這裏。基本上,無論是誰,最厭惡的永遠是這種精神幹擾,因為誰都不敢保證自己的心沒有裂痕,換句話說,其實每個人的靈魂中,都有一些敗壞的汙穢,一直囤聚著,無論怎麽樣也洗刷不掉。


    念歸不敢揚言她真的在心境上完全的沒有缺陷,她隻是因為玉質曼珠沙華的原因,多了一條理智審視的路,所以她才能夠走的更遠。傲慢、妒忌、暴怒、懶惰、貪婪、貪食及色-欲。這七宗罪,真的不足以讓她在此迷失。


    滄若念歸看著那些人麵,忽然就笑著說:“無麵,這就是你吧!”


    空中,那些扭曲的人臉霎時靜止住了,接著,他們瞬間更瘋狂的扭曲顯現著,就好像是不相信她沒有被影響一般。


    滄若念歸恍若未聞的接著說:“這就是你吧,這就是你的內心吧!充滿各種罪孽。安拉,罪惡之獸,九頭,無麵為主,其形異。匯聚眾魔獸之長,起威能與龍族可堪!”


    圍繞著念歸的那些頭開始發生了轉變,變成了和念歸一樣的臉。半空中隻有七張一模一樣的臉在抽動著。一張傲慢的、一張妒忌的、一張暴怒的...


    但是很可惜,哪一張臉都不是那個安靜的死板的敘說著的臉!


    滄若念歸的聲音很死板,死板的和之前無麵的聲音一樣。


    “就像陽陽說的,你愧對於第一代魔君,愧對於魔族。魔族在你混沌了百萬年的過程中,經曆了無數的苦痛,一代代和他一樣的鐵血君主,支撐著魔族的脊梁。這些原本都應該是你做的,可是你卻沉溺於過去的事情,不肯幫助那些君主們。”


    滄若念歸說著說著,忽然就抬頭清冷而又平靜的注視著那七張醜惡的臉。


    她一字一頓的,即使是疑問的話語仍然堅定的說:“這不就是你嗎?傲慢的、妒忌的、貪婪的、懶惰的、暴怒的、貪食的、色-欲的。這不就是你嗎?背負著所有罪孽的你!”


    半空中,七張臉驟然消失於無形。


    無麵死板的聲音在這一片空白中響起:“你根本就不知道。”


    滄若念歸微微的笑了笑,墨藍色的眼睛清冷的澄澈,她說:“確實不知道,但是,如果是我,我隻會守著他的魔族,哪怕他不能迴來了,也要將魔族帶上輝煌!背負著這些罪惡又怎麽樣,有他承認你的存在就夠了。”


    “是嗎?”無麵的迴答著,沒有音調的起伏,沒有情感的波動,無論是什麽樣的話語都是一個韻律。


    無麵沒有再說什麽,念歸也沒有再說。


    第一代魔君已經戰死了,安拉的秘辛或許之於現在來說根本就不重要,無論他當年做過什麽。


    這是魔族的事,念歸她不想插手,魔殞陽這次特意的穿越沼澤,或許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盡量的減少截殺,卻也未嚐不有專門前來尋找喚醒安拉的意思。


    既然魔殞陽有把握搞定安拉,那麽她又何必去再去說些什麽。


    滄若念歸安靜的在這一片白色的世界裏等待著,其實,無論魔殞陽這次會不會成功,安拉都會放他們離開。不為了別的,就為了那套恍如重生一般的梵拉魔鎧。


    另一麵,魔殞陽饒有興致的觀賞著半空中的各種人臉。


    她覺得,還...挺好玩的!


    無麵的內心就是這個樣子的?無麵把這個展示給她看是什麽意思?讓她知難而退?


    看了一會,發現沒有什麽動靜,魔殞陽對著虛空說:“無麵,有必要嗎?”


    看著空中那些人臉沒有變化,魔殞陽說:“我還需要考驗嗎?第一代魔君的眼光你應該明白,他不會將自己的意誌讓一個廢物來繼承。更何況,憑你的本事,難道還看不透我嗎?”


    白色的空間中那些變換的人臉沒有變,無麵也沒有說話。


    魔殞陽也不在意,隻是自顧自的說下去,就好像在自言自語一樣的說:“憑你的力量,想要擾亂我們的精神根本就是易如反掌,想要殺掉我們那就太簡單了。你不肯醒過來,說道底還是因為第一代魔君。”


    魔殞陽說著說著就停了下來,她看了看那些扭曲的麵龐,學著她在接受傳承時,那個人的語調,說:“不怪你,活下去。”


    半空中,那些臉忽然就消失了,就剩下一片空白,就好像無麵的臉,什麽都沒有。


    魔殞陽平靜地說:“他很出色,不是嗎?”


    “可是他已經死了。”無麵如是迴答著。


    魔殞陽堅定的說:“可是我還活著。我不是想讓安拉臣服,我隻是有著和他一樣的心願。”


    她堅定的說,就仿佛這個世界已經在她腳下。


    “我想要我的子民不必向任何人低頭,每個人都可以有尊嚴的活下去。無論是誰,每個人都有存在的意義!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去征服些什麽!如果不是他選擇了我,或許我會自己逍遙。可是偏偏他選了了我,那麽我就有著無可推卸的責任和義務,讓那些信仰我的人,可以堂堂正正的活下去。信仰黑暗不是過錯,信仰罪惡才是過錯!”


    “當年那個人開疆擴土,為的是為了給那些願意信仰並追隨他的人,一個得以生存繁衍的世界。我知道你一直在在意當年的事,也知道你一直在等他,可是,你為什麽就不肯相信我一迴!或者說是相信他一迴,相信他的選擇。我不求你臣服,我隻求你協助我,讓魔族走向輝煌,讓魔族從新覺醒,迴到當年,那個他所統治的無所畏懼的種族!”


    魔殞陽的話,鏗鏘有力,她的眸子裏,紫色的流光驚豔的閃爍著。暗紫色的眼睛似乎在這一刻化為晶瑩的純紫色,帶著高貴與娟狂。


    無麵在凝視著她的眼睛的那一瞬間,居然有種當年初見第一代魔君的錯覺。當年那個人站在魔夜之都的祭台上,在無盡星空之下,也曾這般娟狂的說著。


    他說,黑暗將包容世所棄者,而吾,終將讓光明為之匍匐。


    -------------題外話-------------


    有木有人看?淚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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