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二人打情罵俏的模樣,心裏都各自有自己的想法。


    宮尋看女兒嫁給這個“活閻王”,不僅沒有受委屈,還很是恩愛,心裏寬慰了許多。


    鳳氏想的是以後對付虞兮手段要收斂一些,畢竟宮虞兮現在地位在她之上,又被這麽個大靠山捧在心尖上。


    宮菲然是想過做攝政王妃的人,此刻眼裏的嫉妒之色如何也藏不住了。


    倒是柳香雲,早就對二人的恩愛有所耳聞,見怪不怪了。


    席間虞兮就不住地對柳香雲使眼色,柳香雲隻是談笑自如,跟沒看見一般。


    酒席撤了,再上甜點水果時,虞兮自己沉不住氣了。


    “二娘上次給的錦緞顏色也好,光澤也好,真是上品,一直沒來得及好好謝謝二娘呢。”


    虞兮道,給柳香雲話口。


    “那是我娘家綢緞莊送來的,大小姐喜歡,改日再給你送一匹去。昨日又有一些新花色送來,我讓人收著沒用呢,一會兒你可以來看看。”


    柳香雲人前待虞兮跟她未嫁時一樣,不顯親厚,也不顯冷淡。虞兮知道她有意保持著距離,免得給人可乘之機。


    於是也客客氣氣道:“有勞二娘了。”


    便跟著去了柳香雲住處。


    “挺大個孩子,這般沉不住氣。”


    二人避開眾人時,柳香雲低聲道。


    虞兮伸手抓了柳香雲的手臂,就要搭脈。


    “我的大小姐啊,沒聽說一邊走路一邊把脈的,你好歹也容我迴去坐定了。”


    看虞兮擔憂的模樣,倒是心裏一熱。


    虞兮也樂了。


    “畢竟您是老蚌生珠,得珍之重之。”虞兮用柳香雲自黑的話迴敬她。


    “貧嘴!”柳香雲忍不住撇了虞兮一眼,自己先捂住嘴笑了。


    到了內室,虞兮給柳香雲把完脈,才放心了許多。


    “我沒事吧。”柳香雲趕緊問。


    “沒有胎心不穩,隻是前期剛懷孕你自己嚇唬自己罷了。不過你小心一點是好的,處處留意才能不出差錯。”


    虞兮道,“給你的箱子裏有些王府裏的補品,都是鳳逸陽給我備的,我暫時用不到,你多吃一些,給我生個健康強壯的弟弟出來。”


    柳香雲跟虞兮已經熟悉起來了,也沒有過多的推辭。


    “兒子女兒倒是無所謂,我就想餘生有個伴兒。”


    柳香雲懷孕也就半個月的時間,還不曾顯懷,她把手虛虛的放在肚子上,自言自語道。


    “我還以為……”


    “還以為我想生個兒子,爭奪在這個家裏的地位,或者多分點家產?”


    柳香雲的性子比虞兮還直爽,說破了她的心思。


    “不,我這個人呀,不喜歡地位,也不喜歡錢,我受過百樣苦,如今隻是覺得活著太孤單了,我想要個孩子,跟我做個伴兒。”


    內室沒有丫鬟下人,隻有柳香雲和虞兮二人,她頭一次這般吐露心聲給她聽。


    “好耳熟的一句話,前陣子剛有人跟我說起過。”


    虞兮仔細咂摸著柳香雲這句話,眼底露出哀傷的神色來。


    那日宮尋跟她講母親,講楚清辭的故事,楚清辭也是這樣說的呢。


    她說她所有的親人都不在了,她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人世間太苦,她太孤單了,她想要生一個孩子與她相依為命。


    隻是,楚清辭是真的孤單絕望,但柳香雲是柳氏家族的大小姐,娘家有鳳國最大的綢緞莊,家底殷實。娘家也一直對她寵愛非常,她有什麽可孤單的呢?


    娘親一走也有五六年了,心裏著實有些想她了。


    柳香雲把虞兮的憂傷之色看在眼裏。


    “好好的,你傷心什麽?”


    “我娘跟父親說過同樣的話,她也覺得孤單無趣,所以才生下了我。”


    虞兮很明白,宮尋對楚清辭來說,隻是個就近選擇罷了,她想要個孩子,沒有宮尋,也依然會有別人跟她生。


    而她,也算是真的同楚清辭相互陪伴,陪她走完了一生——盡管她的一生那樣短暫,死得又那樣窩囊。


    看虞兮傷心的模樣,柳香雲心裏也是不忍。


    “都怪我,明明說自己的事兒呢,怎麽還把你的傷心事勾出來了。”


    柳香雲親手沏了一壺茉莉香片給虞兮,自己卻讓人端了杯白水進來。


    “若不著急迴王府,我就給你講講我的故事。”


    不待虞兮開口,她便娓娓道來了。


    三十七年前,一個黃昏。


    十五歲的公子司徒尚獨自打理完藥房的賬目,鎖了門就要往外走。幾聲微弱的嬰兒啼哭聲傳入耳內,時值春季,貓兒發情的多,也是這個聲音,司徒尚以為自己聽錯了,沒有在意。


    誰知走了也就不出十步遠,被腳下一個竹筐絆住,筐內不足月的嬰兒小臉煞白,哭得氣若遊絲,已經是要不行了。


    想是這個孩子先天不足,父母又沒有能力救治,才特地挑了這麽個時候扔在藥房門口的。


    司徒尚不及多想,趕緊跑迴去開了門,又派人把白日裏坐堂的大夫找了迴來。


    孩子先天生得心髒不全,體弱,又在寒風裏哭了個把時辰,四五個大夫救了三天才勉強從閻王手裏搶迴了一命。但是救命隻是最基礎的,後期的保養和滋補,才最為關鍵,不是平民百姓可以負擔得起的。


    司徒尚倒是沒什麽,那是慈恩堂雖然不似如今這般聞名天下,在上京城還是很有些地位的,再加上司徒家世代同皇室聯姻,家底殷實。別說一個女嬰,來一百個一千個半大小子也是養得起。


    於是司徒尚也真的請了乳母,把嬰兒帶到府上養著。


    司徒尚十五歲已是殺伐決斷,家裏的生意雖不是全由他一手打理,但他經商頭腦好得出奇,是家族平輩中無人能出其右的。也正因如此,在家裏說話很有分量,並沒有人幹涉此事。


    女嬰雖然先天多病,瘦弱伶仃,人卻可愛得很,一逗就笑,尤其是見到司徒尚,總是吊住他的脖子不肯鬆手,或者把濕噠噠帶著口水的嘴親到司徒尚臉頰上去。


    司徒尚正年少熱血,原本隻是一片好心,對這麽個突然其來的娃娃起初也沒什麽感覺,後來接觸久了,看小家夥可憐可愛又依賴他的樣子,也真的當成妹妹來疼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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