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


    曹操在西征計劃失敗以後,便率軍迴返洛陽,在此休整數月。


    而曹操之所以會在洛陽逗留許久,其實還有著另外一層深意。不過真正能明白曹操用意的人,卻僅有一掌之數。


    “大家聽聽,都聽聽啊,這是袁紹之子袁譚傳來的書信。說袁紹因次子袁熙討伐長安半途離去而心生愧疚,故送我十萬石糧草以作饋贈。但路遇劫掠,糧草損失一空,所以隻能傳書信來告罪。”曹操一邊看著袁譚傳來的書信,一邊撫掌大笑。


    “十萬石糧草被劫?此事過於匪夷所思,現今北方三州盡在袁紹掌控之中,兗州亦被其所占,何人還敢在他的地盤搶糧。更何況,十萬石糧食須數千輛車架拉運,怎會輕易被劫?”劉曄在聽到曹操的話以後,率先搖頭嗤笑,表示不信。


    “嗬嗬,你等可猜得劫糧的人是誰?”曹操忽的換成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望向眾人。


    “張超!”楊修哈哈一笑,朗盛迴道。


    “近來探報均並未曾提及袁紹糧隊被劫之事,你如何斷定劫糧之人乃是張超?”曹操眉頭微微一皺,眼角撇向楊修。


    “主公,近來發生的兩件大事,無非是張超奪許昌與火燒袁譚。此事名眼人一看便知,這必是那袁譚被張超所敗,心懷嫉恨而又無力相抗。故而,想要以此為由,用十萬石糧食作為借口,引主公出兵去許昌搶糧。”楊修迴答得極為痛快,根本沒有避諱張超奪許昌之事。


    此言一出,另一側的曹仁、曹丕等許昌敗逃而迴的將領被揭了傷疤,紛紛麵色不善地狠瞪楊修,幾欲將其挫骨揚灰。


    “楊修,不錯,說的好!那你再說說,我是否應該出兵去搶許昌的糧草?”曹操對眾人的反應視而不見,臉上的笑意也是更濃了幾分,繼續向楊修問道。


    “如此拙劣的驅狼吞虎之計,若主公應其而發兵,豈非庸主乎。”楊修眼露不屑地迴瞪曹仁眾將,分明是在鄙視其丟失許昌。


    “庸主,嗬嗬,這個詞用的好啊!我曹操肯定不會去做庸主,但張超搶我許昌城之事,我若坐視不理,豈非遭天下人恥笑?”曹操麵色不變,似是不介意楊修的言語不敬。


    “許昌城,雞肋爾,主公得之無用,當早早棄之。而今中原兩大霸主乃是袁紹與張超,此二人各據南北諸多州郡,早晚必有一戰。主公高坐洛陽城,據虎牢而守,可觀二虎相爭,何須將自己置身於夾縫之中。”楊修眨了眨酸澀的眼睛,不再與曹仁玩鬥雞眼的遊戲,轉身迴答曹操的問題。


    “楊德祖,你所言許昌雞肋,在下不敢苟同,世人皆知許昌城乃當世第一奇城,且此城所處之地乃重中之重,東、南、西、北四方皆可通達。如此一座重要的軍事重城,到了你嘴中,為何成了雞肋?”曹仁此刻再也不能忍,上前一步,厲聲質問,看向楊修的目光中帶著濃濃地敵意。


    “哼!匹夫之見,許昌城北有袁紹窺視,東有張超虎視眈眈,你坐守許昌城大半年,難道還沒有看清形勢,真乃豬頭也。”楊修毫不客氣地指著曹仁鼻子,言語更是滿含譏諷。


    “主公,在下願領兵前去攻打許昌,搶得糧草以充軍資。”曹仁被楊修激得火起,立刻向曹操請命出征。


    “爾等莫要意氣用事,打仗非同兒戲。如今漢帝駕崩,劉表尚未表態,我還須觀其動向,以作定奪。張超取一許昌,尚不可言是好是壞。但我父此時未歸,恐已落入張超之手,冒然攻打,豈非陷我於不孝。”曹操寥寥數語,令得眾人默然無語,再無一人開口請戰。


    “末將請主公降罪!”曹仁聞言,忙跪地請罪。曹嵩若是有事,他的罪過是最大的。


    “曹仁,你也不必如此,我知你搶糧食是假,心念救迴我父是真,但此事不可操之過急。”曹操對於曹仁還是很偏袒的,故意找借口為其開脫。


    “主公,我……!末將謝主公不罰之恩!”曹仁神情微動,遂深深一拜,叩謝曹操。


    “主公,前次張邈之事,主公寬宏大量,送張家族人數十口前往徐州。而今,主公可遣使前去,迎迴老太爺,張超於禮定不會拒絕。之後,可再言借糧之事,想必張超考慮到與袁紹開戰在即,許是不會拒絕我方請求。”程昱在一旁聽了半天,待到最後才站出來,提出自己的建議。


    “哈哈!程昱啊程昱,還是你最懂我,不錯,我確實有此打算,既然你提出來了,此次便由你去走一趟,順便見見老朋友,敘敘舊。”曹操見程昱終於開口,遂哈哈大笑,立刻拍板決定由程昱出使許昌。


    隻是曹操言語之中的老朋友,倒是頗為耐人尋味,也不知曹操指的老朋友是張超,還是程昱的幾位老朋友。


    “遵命。”程昱微微一笑,欣然領命,顯然是早就知道曹操會有此一說。


    豫州,潁川郡,長社城。


    在城中盤恆數日的孫策與甄家姐妹,在數次請辭無果之下,隻得終日留於驛館之中。


    “夫君切勿憂慮,我既與你有了夫妻之實,斷不會再有他想,請夫君莫要聽信謠言。”甄脫身無寸縷,依偎在孫策懷中,臉上掛著一絲滿足的春情,輕聲低語。


    “哈!這是自然,坊間謠言,我怎會輕信。定是那袁譚窺探於你,用出的拙劣手段。這長社城非是久留之地,須早早離去。”孫策眼中閃過一道粉紅色光芒,望向甄脫的目光中盡是情意綿綿,似是想將其融入自己的身體之中,精心嗬護。


    “夫君所言甚是,那張超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幾次三番大開殺戒,當真是恐怖至極,這一路以來死在他手中的人已過數萬之數。如此枉顧人命之人,我甄家萬萬不可與之牽連,否則必定引來殺身之禍。”甄脫再次想起張超殺人如麻的樣子,又是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身上亦是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顯是已對張超恐懼至極。


    “夫人莫怕,這幾日我便想方設法弄到出城令牌,迅速前往中山。”孫策見到甄脫被嚇成這等模樣,心疼不已,忙將其緊摟懷中,輕撫安慰。


    ……


    與孫策、甄脫一牆之隔的另一間房中,甄宓一身素白衣裙,雙手緊扣一枚造型別致的無暇寶玉,眼中止不住的淚水一滴滴落在寶玉上,輕啟檀口,悠悠唱著那牽動心靈的樂曲。


    “一身琉璃白,透明著塵埃,你無瑕的愛……被歲月覆蓋,你說的花開,過去成,空——白!”


    (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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