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之上,曹操負手而立,遠望崇山峻嶺。


    “山勢有形,人心無形……”曹操口中喃喃低語,目光深邃悠遠,似在遠觀山巒,又似在遙望天際。


    忽的,傳令兵跑至關上,剛欲開口,被程昱擋下,示其不得驚擾。


    半晌後,程昱瞧見曹操身行微動,遂上前稟告,“主公,大軍整備完畢,何時開拔?”


    “程昱,你說,長安之行,當會如何?”曹操並未轉身,亦不言及發兵,卻轉而問到長安。


    “主公,欲破長安,實則不難。某有三策,可助主公。”程昱對此早有對策,聽曹操問起,便脫口而出。


    “三策?你且道來。”曹操聞言,眉頭微微一皺,緊抿嘴唇,抬手示意程昱說下去。


    “遵命,這一策,便是圍城,集聯軍之力,堵住四門,城中已無糧可食,不久便不攻自破。”程昱說道集聯軍之力時,微微有些停頓。


    “待到那時,長安尚得多少活口,不可。”曹操聽了,一擺手,便否決此計。


    “這二策,便是圍三闕一,虛留生路。用以瓦解城中守將士氣,待得逃兵出現,則軍心必亂,一戰可定……”見曹操沒有任何表示,程昱心中稍安。


    “此策後患無窮,不可!”曹操沒有聽完,便出言打斷。


    “這三策嘛。”程昱聞言,嘴角微翹,似有笑意。


    “主公,長安城中近半兵力皆為河關西南羌人。羌胡堪耐寒苦,同之禽獸,雖婦人產子,亦不避風雪,性堅強勇猛。然其眾乃董卓入關時所聚,今與李傕等人必不同心。若主公借朝廷之命施以恩澤,允其生息之地,當可收為己用。”程昱將這條計策留到最後,便是因此計之中有兩處忌諱,恐曹操不肯使用。


    中原乃漢室天下,對狄夷極其排斥,數代以來,對外皆以武力鎮壓。而程昱此時提出讓一地給羌人生存,叮會遭大多數人反對。更甚者,恐怕會誣程昱裏通外族之罪。


    而其二,程昱讓曹操假借朝廷聖旨,給予羌人封賞。此事若是傳出,引起事端,恐比前一條更甚。


    “嗬,嗬嗬!哈哈哈!”曹操待程昱講完,忽的仰頭大笑,猛然轉身看向程昱,眼中厲光乍現,“此策將置我於萬劫不複。”


    程昱見曹操發怒,忙俯身下跪,不敢再言。


    “哈哈,仲德勿要如此,我非是惱你失言,實是此計甚妙啊!”曹操的臉色說變就變,朗聲一笑,扶起程昱。


    “主公,此事若傳出,恐,恐……”後麵的話,程昱是萬萬不敢說出口。


    “嗬嗬,仲德,無須憂慮。便依此計,你速去長安辦妥此事。”曹操和顏悅色之下,卻令程昱更加心驚膽顫,忙不迭點頭應是。


    目送程昱離去,曹操立刻下令,“曹洪,命令大軍開拔,務必趕超聯軍隊伍,早半日到達即可。”


    “遵命!”曹洪聽到曹操語氣急切,心知耽擱不得,立刻前去傳令。


    潼關之上,此時僅餘曹操一人。


    眼眸微眯,曹操嘴角現出一抹冷笑,“羌胡,死不足惜。”


    曹操率大軍長驅直入,連破幾處小關隘,守將兵士盡皆屠戮一空。如此雷霆手段,頓時令各處守將再不敢做出頑抗之舉,要麽投降,要麽撤退。


    這樣一來,曹操軍連戰連捷,一路順利抵達長安城下。


    黃昏時分。


    曹操手下兵士俱已顯疲憊不堪,但他卻不得不狠下心,下令進攻,畢竟他此次乃是為出奇兵製勝。若延誤了戰機,那他這一路的辛勞可就白費了。


    是以,曹操並無半刻休息,立刻派人聯係長安城內的程昱,命其在入夜之時打開城門。


    在此之前,程昱悄悄潛入長安城,見到羌胡首領,遂假傳聖旨,與羌胡首領秘密談妥聯盟事宜。


    入夜,舉火為號。


    程昱協同羌胡首領打開城門,放曹操軍入城,羌胡首領率領三萬羌軍與曹操軍一同夾攻李傕。


    寂靜昏暗的長安城,瞬間四處火起。喊殺聲,咆哮聲響徹四方,街頭巷尾到處晃動著遊弋的身影,時不時傳出一聲金鐵敲擊的聲響,嚇得長安城中的平民百姓戰戰兢兢,緊閉門戶。


    正倒臥在龍榻上酣睡的李傕猛然驚醒,待得知聯軍進城消息後,登時傻眼。


    隨後,李傕率領著聚攏的幾千兵馬企圖突圍。


    可是,當他瞧見砍殺己方人馬的竟有羌兵時,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麽,咒罵一聲羌胡首領後,便開始率兵突圍。


    麵對著勢不可擋的曹軍與臨陣倒戈的羌兵,李傕這一點兵馬根本翻不起浪花。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李傕率領手下數次突圍,均以失敗告終。悍不畏死的羌兵這一次將屠刀對準李傕,讓他深深體會到了羌兵的厲害,也終於後悔沒有好好拉攏這支部隊。否則,怎會有今日之敗。


    戰鬥到了最後時刻,李傕死守在長安皇宮中,悲涼的坐在龍椅上,歎息一聲,遂拔劍自刎,竟是落得與郭汜同樣的下場。


    “殺!”


    得知李傕死訊的羌胡正在歡慶之際,曹操卻單手一揮,下達了絕殺令。


    前一刻還在並肩作戰的聯盟戰友,轉眼間便化作了索命閻羅。數萬名羌胡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麽,便被身邊的曹軍將士砍去頭顱。


    以有心算無心,羌胡首領瞬間被曹操派到程昱身邊的親兵暗殺。


    毫不知情的羌胡軍在被曹軍暗算後,再也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不到小半日的時間,所有羌胡軍盡皆被曹軍斬殺殆盡。


    長安,萬樂宮。


    “主公!”


    程昱滿身是血,身上亦有多處刀傷,踉踉蹌蹌進到宮殿之中,拜見曹操。


    “仲德,你無事便好,仲德為操出生入死,操感激不盡……”曹操一見到程昱,感動立刻爬上麵容,邁步上前,抬手死死扣住程昱雙肩,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主公,實不該,不該盡屠……”程昱想起羌胡首領臨死前望向自己的仇恨目光,心中隱隱有些悲戚。


    “異族羌胡不服教化,曆來多有反複,若留之必為後患。且知此事之人,現今唯有你我。仲德若不說,則外人皆不知此中玄機,仲德可懂否?”曹操自信一笑,手捋胡須,望向程昱。


    “主公之智,昱拜服。”感覺到曹操言語中的威脅之意,程昱知道,若他敢說半個不字,必將人頭落地。


    “哈哈,這就對了,來,來,仲德,與我一同前去瞧瞧這皇宮。”曹操對程昱的迴答很滿意,大笑著拉起程昱,向後宮走去。


    隨後趕來的劉備等聯軍各路兵馬,在見到被鮮血染紅的長安城時,頓時被震得目瞪口呆。


    他們不明白曹操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竟然能夠在短短半日時間內,便將李傕所率領的六萬大軍屠殺殆盡。


    “曹操用兵堪稱神奇,我不如也。”劉備望著被鮮血染紅的地麵,喃喃自語。


    他知道,這一次曹操徹底占據了主動,藉此一戰,曹操必將名揚天下,朝廷的封賞若下來,便再無人可以遏製曹操崛起的勢頭。


    “殺人盈野,曹操手段太過狠辣,其若得勢,則天下蒙難。”陳宮看著地上的鮮血,感覺分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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