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昭華這麽嚴肅,吹花和欹竹不禁緊張起來,兩人互望對方一眼,然後咽了一口口水,十分認真地看著昭華,「姑娘有話請講。」


    「若是我真的要嫁入莊王府,你們是去還是留?」昭華認真地看著吹花和欹竹,「不要急著迴答我,好好地想想。若是你們跟著我過去,也不見得會有什麽好日子。若是想要留下來,我就去找老太太給你們安排去處,想來,我這個許府的大功臣,這一點麵子,她們還是會給的。」說罷,昭華無聲地笑了笑。


    吹花第一個哭了出來,她上前兩步,拉著昭華的袖子不肯鬆手,「不管如何,奴婢是一定要跟著姑娘的。就算姑娘嫌棄奴婢,奴婢也不會離開,哪怕姑娘要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也要跟去!」


    吹花說得斬釘截鐵,她從小就伺候姑娘,這麽多年來,她已經習慣了待在姑娘身邊,突然間要她離開姑娘,那樣的生活,她吹花從來都沒有想過,也不想要去想。


    她不願意改變。姑娘到哪,她就去哪。反正,這一世她是跟定姑娘了。


    欹竹沉默了半天,沒有說話,她看向昭華和吹花的眼中有些羨慕。


    和吹花不一樣,她是後來才過來服侍姑娘的,時間也不是很久。雖然她一直很崇拜姑娘,但是很顯然,姑娘和她之間還沒有產生像和吹花一樣那麽深厚的感情。


    雖然吹花偶爾會魯莽,但是從來吹花考慮事情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姑娘。出了什麽事情,姑娘也是完全信任吹花。


    欹竹也想要這樣被姑娘信任。


    但是她待在姑娘身邊的時間還沒有那麽久,姑娘就拋出了這個問題出來。


    若是姑娘嫁了,她是要跟著姑娘走呢?還是留在府中?


    大概是欹竹沉默的時間太過久,得到了昭華保證不離棄的吹花微驚地迴過頭來。「欹竹,你怎麽了?」


    花吹有些不能夠理解欹竹的沉默,這麽簡單的問題,欹竹為什麽要想這麽久?難道,她不想再跟著姑娘了?聽說莊王性子不怎麽好,欹竹大概是不想跟著過去受苦吧。


    這樣想著,吹花的臉上不禁露出鄙夷的神情。


    「我說……」


    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昭華就對著她搖搖頭,「吹花,不要幹擾欹竹,這是她自己的事情。」


    不管欹竹做出什麽樣的決定,都是欹竹自己的事。所以,不能夠因著自己的情緒而去幹擾她。


    見姑娘發話了,吹花便噘了噘嘴,站到昭華的身後,不再說話。


    昭華也不著急,吩咐吹花給她漱洗,一邊靜待欹竹的答案。


    「姑娘,奴婢很羨慕你對吹花的感情。」良久,吹花都快要幫昭華漱洗完成,欹竹才慢慢開口道。


    昭華挑了挑眉,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轉過臉來,看了欹竹一眼。


    她知道,欹竹有話想要說。而欹竹最後的答案,也會在這番話結束之後。


    「奴婢知道自己不夠聰明,也不夠靈敏。因著服侍你的時間不長,也不能夠做到像吹花那樣,有時候隻需要你的一個眼神就可以明白你的想法。」


    「你有自己的主見,事事都做得很好,你對奴婢們也很好,這些奴婢都看在心裏。但是,奴婢還是羨慕,因為奴婢覺得,你對吹花的感情和你對奴婢的感情是不一樣的。或許是因為奴婢在你身邊時間還不夠長的關係。就像這一次,你提出問題,吹花第一個衝出去表明自己的立場,對你不離不棄,奴婢也很是羨慕。奴婢沒有吹花那樣的勇氣,也不夠勇敢,但是,你知道嗎?吹花在質問奴婢的時候,奴婢心中是很高興的。


    「因為,這樣讓奴婢感覺,吹花將奴婢當成是一家人,覺得奴婢的猶豫有些不可理解。但是你卻沒有,你跟吹花說,應該要讓奴婢自己考慮。奴婢知道,這是你一貫的貼心,不想讓奴婢將來後悔。但是姑娘,若是你也和吹花一樣,對著奴婢皺眉抱怨『你到底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奴婢覺得自己會更加開心。」


    欹竹抬起頭來,眼中已經堆滿了淚水,「姑娘,奴婢也想待在你的身邊,可是,奴婢好怕,怕你根本就不需要奴婢。奴婢不怕未來會遇上什麽樣的困難,隻要在姑娘你的身邊,奴婢覺得就算是日子再苦,也是甜的。」


    欹竹一口氣說下來,「所以,姑娘,奴婢的答案是—— 不管怎麽樣,就算是姑娘你嫌棄奴婢,奴婢也想要待在姑娘你的身邊。」


    似乎是將心中積藏已久的話全都吐露出來,欹竹說得有些喘,她的鼻子紅紅的,眼淚也在蔓延。


    昭華有些震驚。一直以來,欹竹都是冷靜理智的人,原來,是她忽略了,欹竹內心也有這樣多的想法。


    「姑娘,奴婢想要待在你的身邊。」欹竹顫抖著聲音又說了一遍。


    吹花也忍不住掉淚,「臭欹竹,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你傻啊,我還羨慕姑娘待你的感情呢。你比我聰明,也比我能幹,大多數時候姑娘都是吩咐你去做事情,我都還沒有嫉妒你呢,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欹竹有些呆住,「嫉妒我?」


    昭華皺了皺眉,將內心的酸軟壓製下去,掏出手帕,笑著給吹花和欹竹擦臉,語氣有些抱怨,「真是的,不過就是一個問題罷了,瞧瞧你們的樣子。」


    主仆三人正在溫情時,卻聽見一個小丫頭在院子中脆聲問:「三姑娘可在屋裏?」


    柳兒迎了出去。


    「三姑娘正在梳洗呢,你是?」小丫頭麵生的緊,柳兒多問了一句。


    「奴婢是大太太屋裏的金蘭,現在奉老太太和大太太的吩咐過來請三姑娘。」那個小丫頭羞澀地笑了笑,解釋自己的身分道。


    吹花的臉色白了白,「難道是已經定下來了,現在就要告訴姑娘?」


    她聽聞是老太太和大太太派過來的小丫頭,開始胡思亂想。


    昭華拍了拍她的肩,笑道:「這個倒不是。」若是真的定下來了,兩家應該會直接交換庚帖之類的,倒是不會現在就告訴她這件事情。所以,老太太和大太太這個時候叫她過去,絕對不會是因為莊王的事情。


    不知道又出現了什麽新情況。


    昭華想著,又聽著柳兒朝那個小丫頭笑道:「你且等等,我進去稟告姑娘一聲。」


    柳兒的腳步聲就傳了過來。


    「姑娘,老太太和大太太那邊使人過來請你了。」柳兒隔著簾子輕聲說道。


    昭華早已聽得清清楚楚,聞言看了吹花和欹竹一眼,站起身來應道:「知道了,就來。」一邊說著,一邊帶著吹花和欹竹往外走。


    見到那個叫金蘭的小丫頭,昭華也沒有多問,跟著她就朝老太太的慈安園走過去。


    還沒到請安的時辰,老太太和大太太這個時候就將她喚過去,那麽她們想要說的事情,應該是十分嚴肅的,同時也十分嚴重,嚴重到她們都等不及了。


    昭華心中有疑問,卻沒有表現出來。


    吹花和欹竹雖然心中著急,但是看著昭華鎮靜的模樣,她們也逐漸緩下來。


    姑娘都不著急,她們更不能夠慌亂,若是拖住了姑娘的手腳隻會壞事。


    兩人相視一眼,努力將自己心中的不安給壓下去,也學著昭華擺出一副沉靜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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