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夥計的逃走,眾人咽了口唾沫也終於認清了這個事實,現在除了一句後生可畏之外,已經不想再說什麽了。


    既然在場官員當中最大的就是初陽,那初陽就必須做出表率才行,他給酒盞滿上舉了起來道:“方捷能有今日成就,全仗諸位提拔,請同我滿飲此杯。”


    二品大將軍都發話了,其他人哪還敢不接茬,也趕緊舉起酒盞對向初陽,道了聲“將軍請。”隨後一仰脖將杯中酒倒入了口中。


    見眾人口中酒還沒有咽下肚去,觀泰看準了時機賤笑一聲,忽然開口說道:“盧刺史還把全州兵權,全權交給了大哥手裏。”


    一則消息入耳,讓所有人正在嘴裏打轉的酒水,“噗”的一聲全噴了出來!


    在場官員無論大小,也都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卻因為觀泰一句話而逼得他們口吐芬芳道“草!”“臥槽!”......


    伸手擦去了被噴到臉上的酒漬,初陽怒視著觀泰道:“這頓飯你是想在這裏吃,還是準備在病床上吃?!”


    威脅!赤螺螺的威脅!


    嚇得觀泰趕緊低頭端起碗筷,扒著空碗裏什麽都沒有的飯菜。


    郭用被酒水嗆得咳嗽了兩聲,然後拉著觀泰快速攪拌筷子的胳膊說道:“不忙著吃,快說說怎麽迴事!”


    初陽的話已經說的那麽明顯了,觀泰哪還敢造次,可叔父又問話了,直讓觀泰不知該是進是退,隻能以空碗擋臉偷眼觀瞧初陽的表情,好分析以後再下決策。


    可一見之下又把觀泰嚇得不敢再看他,因為初陽眼中已經噴出近乎實質的刀芒!


    坐在初陽身旁的仲德看後忍不住笑了笑,這兄弟兩人真是一對活寶。


    “別嚇他了,而且我也想知道。”仲德幫觀泰求了句情道。


    未來嶽父發話,初陽隻能忍氣吞聲,他點了點頭沒再看觀泰。


    感受到殺氣已經消失,觀泰頓時來了精神。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後商周。五霸七雄鬧春秋,頃刻興亡過手。青史幾行名姓,北邙無數荒丘。前人播種後人收,說甚龍爭......”說著的時候又拿空盞往案上“啪”的一砸才繼續道:“......虎鬥!”


    在場眾人從聽的時候便鴉雀無聲,直到觀泰說完後,全場頓時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同時跟著起哄道:“好!”“再來一個!”


    “這玩意兒沒有再來的,就一個。”觀泰笑著插混打科道。


    看著觀泰嘚瑟的舉動,差點沒把初陽的嘴氣歪:嗎的說事就說事,幹你姥姥個嘴的,講你大爺的定場詩呢!


    隨即便見觀泰站了起來,然後故意啞著嗓子道:“這事說來話長!想當初方初陽初來長馬鎮,人生地不熟正在市集枯坐,幸虧縣令有識英慧眼,一眼便覺他非尋常之物!當即邀請他去到府上做客......”


    初陽給觀泰機會闡明自己受軍權的事,可想不到這薄衣養的竟然從自己剛入長馬鎮開始說起,這尼瑪得說道什麽時候!你他嗎嗎的,怎麽不從老子下生開始說?!


    初陽立起了身子要製止觀泰,還不如自己三言兩語交代一下就行。


    誰知還不等他張嘴,身旁的仲德卻一把拉住了他道:“別說話,注意你的素知!”


    再看其他人,無論是縣官還是五吏,甚至隻站在身後不肯落座的陶岱,都聽得津津有味。初陽隻覺得自己氣血衝頭,腦袋暈暈乎乎的,嗎的這群人竟然是打著給我慶賀的名義來聽書!


    “......盧刺史卻見方初陽本領,預交出兵權讓他全權負責喬州安危!誰知初陽卻不接受,更是要以罷官來逼刺史收迴成命,刺史無奈,隻得效仿天子,將兵符一分為二,各掌其一,如此下來,方初陽便有了調動喬州兵馬的重權!”囉嗦了一頓之後,觀泰再拍了一下案幾上的酒盞,總算是說完了這段廢話。


    所有人還在咀嚼其中的內容,過了好長時間,終於再度被送菜的夥計喚醒,放下酒菜之後,夥計往房外退,路過觀泰身前的時候偷偷向他伸了個大拇指道:“說的真棒!”


    “刺史把大權交給你,你為什麽不收呢?”緩過神來的三個縣官將矛頭轉向了初陽,擺在麵前的金子都不拿,是不是傻!


    初陽歎了口氣,就知道你們不會理解:“這麽跟你們說吧......”


    在眾人準備靜聽的時候,陶岱也好奇的往前探了一步,初陽見後對他問道:“你也想聽嗎?”


    陶岱不吭聲點了點頭,這實在太好奇了。


    “那你就坐下跟我們一起吃飯,要不然我不會講。”即便他隻是馬前卒,但也讓初陽於心不忍。


    陶岱聽後卻搖了搖頭,好奇心不能淩駕在該有的禮數之上,卒就應該有個卒的樣子,隻是牽馬墜蹬的人還要跟將軍同坐,成何體統!


    決絕了初陽的好意之後,陶岱便直起身準備出房門,以免打擾到初陽。


    在陶岱轉身準備往外走的一刻,初陽厲聲道:“這是命令!我可不會讓一個不聽我命令的人伴隨在我身邊!”


    陶岱的聰明絕對在這些普通人之上,他很清楚初陽是在關照自己,但同樣也能知道這話不是玩笑,初陽又不是暴君,怎麽可能忍心讓這麽一個帶著傷的人,不顧身體健康來服侍自己!


    既是不得不聽初陽的命令,又是因為實在不想離開心中的恩人,陶岱隻能轉迴身坐到了底下的一個空位上。


    初陽這才繼續說道:“咱不說長久下來我可能起歹心謀反,就說心性的變化。所謂有強權就沒有公理,如果我拿了兵權,是不是意味著我可以在喬州橫著走?而且絕對的目中無人?開始的時候我還能知道謙讓,可假以時日,我必然誰都不放在眼裏!甚至是刺史!”


    眾人沒有反駁,因為初陽說的就是人性!


    “而因為我內心的變化又加上年少氣盛,任何人得罪了我,我都不可能輕易放過,而這時正巧刺史做的有一件事煩了我的眼,你們想,我會不會對他出言不遜?”初陽眼中的嚴肅之色,簡直像刀子一樣插在了眾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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