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馬祝實在受不了那男子的視線,急忙領著等候的文武迴到了太守府的堂中,可讓馬祝沒想到的是,剛才一直盯著自己的年輕男子竟然也跟著走了進來並坐在了廳下。


    他疑惑的皺了皺眉,拉過了身旁那個最開始主張投降的謀士,手指著那年輕男子問道:“他是誰?”


    謀士順著馬祝的手指看了過去,然後說道:“哦~他叫陶岱,字閱山,官居四品典軍中郎將,可算得上年輕有......”


    “逃......逃貸?哈哈哈,做了中郎將竟然還敢逃貸,膽氣不小啊,哈哈哈哈。”還不等謀士誇完,馬祝噗嗤一聲樂了出來,他拍著謀士的肩膀,哈哈大笑著說道。


    既然知道是馬忠底下的人,即便你眼神再怎麽犀利,那作為太守兒子的馬祝也就不再害怕了,任你翅膀再硬,能硬的過我嗎?


    對馬祝此言,謀士也隻是尷尬的笑了笑便走向了一旁。


    因為馬祝的一句話,讓在場的眾人心中都對他產生了不小的反感,但凡是有點教養的,就應該知道對人的時候,即便是玩笑也有三個不能說。


    第一是父母!即便父母再貧再苦也不是你能笑話的!因為那是生我養我的人,你沒有資格玩笑他們!


    第二是家鄉!即便家鄉再破再舊也不是你能笑話的!因為那是養育我的地方!你同樣沒有資格拿她開玩笑!


    第三是名字!即便名字再難聽、再好笑,你也不能拿它開玩笑!因為那是生我養我的父母給我取的!


    雖然眾人都對馬祝有了反感,但也是敢怒不敢言,誰讓他是太守馬忠的兒子呢?更何況比起他那動不動就殺人全家的爹來說,馬祝的做法已經算是好的了。


    剛才還惶恐不安,就生怕被人看出破綻來的馬祝,在與眾人交談了一番之後,也漸漸的把心放迴了肚裏,竟然跟他們有說有笑的聊了起來,殺了親爹,這雜碎竟然都跟沒事一樣!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個時辰過去了,天色也完全黑了下來,底下文武陸續起身準備告退,馬祝正準備起身送客,一直坐在他身旁的李氏趕緊拽了拽他的衣袖。


    馬祝疑惑的扭過頭去問道:“怎麽了?”


    “不能讓他們走!他們要是走了,那作假馬忠自殺還給誰看?”李氏拉近了馬祝悄聲說道。


    馬祝一拍腦門這才反應了過來,幸虧母親考慮周全,要不然這一下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


    “諸位!不如當夜就在府內飲宴吧,正巧等父親醒來後,好一齊商議決策。”馬祝趕緊站直身子拍了拍手,把所有人的視線喚到了自己身上。


    對馬祝的挽留,一眾人相互對視一眼搖頭說道:“還是不了,太守身體欠佳,我等在此吃酒太過吵鬧,不如歇息一晚等明日再議。”


    “公子留步,我等先行告退。”說著話的人就行著禮倒著身子,慢慢退出了房門。


    李氏見狀急忙拽著馬祝的衣袖焦急的說道:“千萬不能讓他們走!”


    馬祝眼珠一轉當即賣起了慘來,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諸公!可要知明日之後,便可能是方捷率軍至此之時,我郎元便不再是以往的郎元!今夜飲宴隻為與諸公言歡,若不把握時機,往後便可能再無機會了!”


    本來因為馬祝取笑陶岱的名字,讓眾人對他反感不已,即便有那麽幾個喜歡喝酒的,因為這事也不願意再多看他一眼。


    可當眾人聽到馬祝這麽一番煽情的話語出來後,都收住了往外走的腳步,眾人互相看了看,心中都在念叨:是啊,現在的狀況哪裏還像平常?哪有那麽多的歇息一晚明天再議?有可能現在迴家一覺醒來,等天明的時候就發現由陵已經改姓了!


    本來想走的眾人又重新退了迴去,都坐迴到了原來的位置。


    馬祝看後偷偷一笑,趕緊安排侍從叫家廚準備酒宴,十幾個侍從上來在每人身前擺好了案幾,不多時涼熱菜分盤上桌,旁邊有人給案幾上的酒盞添滿了酒。


    馬祝端起了酒盞對著下坐兩排的文武說道:“諸公皆我父親手下精明強幹之文臣武將,今夜酒宴恐為最後一聚,請諸公滿飲此杯,請!”


    說完一仰脖,就將空了的酒盞倒了過來展示給了眾人。


    底下兩排人一邊五個共十人,其中九人端起了酒盞對著馬祝道了聲:“公子請!”就跟著一口灌下了銅盞中的酒水。


    馬祝擦了擦嘴邊的酒漬放下酒盞,剛端起新添滿的酒盞準備第二杯,就見到先前一直盯著自己的陶岱,竟然還在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再看他麵前案幾上的酒盞,裏麵的酒紋絲未動。


    馬祝心頭頓時火氣,我堂堂由陵太守公子親自敬酒你竟然不喝?而且還一直用那樣的眼神看我!怎麽?瞧不起我嗎?!


    馬祝嘭的一聲將銅盞砸到了案幾上,酒水瞬間揚濺到了四周。


    馬祝剛要發火的時候,李氏急忙使勁拉了他一把,然後氣恨的說道:“你能不能有點腦子,做事別那麽衝動!衝動殺人滿門,又衝動殺了馬忠!現在好不容易布局成他自殺的樣子了,結果你又要犯渾!難道你想前功盡棄被以弑父罪名群起而攻嗎!”


    在一旁的李氏很清楚馬祝發火的原因,她一早就發現了陶岱的眼神,這要是在以前,李氏早就安排人把陶岱拖出去打了,隻是當下的局麵實在不能張揚,也隻能忍在了心底等日後再算。


    按照平常會客文武的時候,婦人是不能在場的,隻是李氏擔心馬祝心智未全,飲酒言談中一個不慎再露出了破綻,所以才厚著臉皮留在了這裏,現在李氏都在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


    馬祝深吸了一口氣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這種局勢下可一定要冷靜才行!


    底下十人疑惑的看著馬祝,不懂他為什麽突然發這麽大的脾氣。


    見到眾人的視線都落到了自己身上,馬祝趕緊裝作傷心的樣子流出了眼淚,他拿袖口點著眼眶悲傷道:“請諸公恕我失禮,我隻想到以後不能與諸公暢飲而心生難過,故而怒摔酒盞,若驚擾了諸公雅興,請諸公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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