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分,臨場應變0分,情緒管理0分,抗壓能力0分,外加質疑領導扣10分,對領導人品及人格的貶低扣20分,遇到一點困難不想著克服解決,隻想著退縮逃避,扣20分。”


    寧笙笙聽著莊年息一字一句,極其無情的打分,默默把頭越埋越低,真的是一無是處,毫無優點可言,讓她自己都羞愧不已。


    “剛才不是還理直氣壯,義正言辭的嗎?怎麽這會兒不說話了?”


    寧笙笙眼下就想自己變成一隻烏龜,直接把頭縮進龜殼裏,不聽不看也不言,可他偏還問她為什麽不說話了,她想自己還能說什麽,總不能說他說得對,自己無話可說吧?


    那樣的話,她不甘願說。


    “頭抬起來,我是能把你吃了還是怎麽樣?”


    寧笙笙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個受到老師批評而不敢造次的小學生一樣,他的批評他必須虛心的聽著,他讓她抬起頭來,她便不敢一直低著頭。


    隻是他看著她的眼神可不是老師看學生那種怒其不爭的眼神,而是略帶無情的逼視。


    她不禁在心裏想他倒是不能把她吃了,但他批評其人來是真的嚇人,好嗎?


    “說吧,不能喝酒為什麽不拒絕?”


    “我拒絕了......”


    “那你怎麽喝了?”


    “是你讓我喝,我才喝的!”寧笙笙真的覺得莊年息這人很奇怪,問的這些問題,分明她就沒有錯啊!


    “我讓你喝你就喝,那我沒讓你走,你怎麽就走了呢?”


    “我......”


    “要說你沒脾氣吧,發起脾氣來比誰都衝,但就是沒有一次是發在點上的。”


    “誰發脾氣還要先算時辰嗎?”寧笙笙一不小心就把心裏想的話給說了出來。


    莊年息不禁歎氣,這會兒倒是來勁,他說一句,她就能迴一句,不過至少證明她心裏不是沒有想法的,可偏就是遇事膽小不敢說,也不知道她在害怕什麽。


    “這樣的情況,你跟著我不會少遇見,所以你打算下次怎麽辦?還是像今天這樣?”


    還有下次?


    寧笙笙一下眉頭就擰在了一起,內心又犯難了,想想那種場合她就倒胃口。


    “我能拒絕嗎?”


    “不能。”


    “為什麽?”明明今天那個譚總已經說了他以前都不帶女職員參加飯局的,為什麽非要為難她?


    “因為你害怕。”


    寧笙笙啞言,雖然這原因挺無理的,但她卻無從反駁,因為這就是莊年息的道理。


    “我和你簽的勞動合同你仔細看過了嗎?”


    寧笙笙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又提起合同,“大致上都看了。”


    “裏邊有讓你必須陪客戶喝酒,奉承客戶嗎?”


    “沒......沒有。”寧笙笙又沒懂他什麽意思,誰家的合同裏也不會寫上這樣的內容啊,但飯桌上的應酬還不是一樣盛行?


    “既然沒有,那就不在你的職責範圍內,拒絕就是你的權利,誰都幹涉不了。”


    寧笙笙不禁冷笑,“話是這麽說,但在那樣的場合,拒絕喝酒就等於拒絕了談判和合作,會被人說不懂規矩。”


    “誰告訴你的?”


    “不用誰告訴我,出了社會這麽多年,這點事情還是知道。何況今天譚總不也說不願意喝酒的我不懂事嗎?”


    莊年息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覺得寧笙笙這症狀還真是有點麻煩。


    她不是剛出社會什麽都不懂的愣頭青,隨便點兩句,給個支持就能拿出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頭來;有些現實她認得很清,再加上她又是一個執拗不肯彎曲的性子,所以就造就了她在許多事情上表現得黏黏糊糊,不夠果決,最後的苦果還得她自己心不甘情不願的吞下去。


    “你知道你今天為什麽會被人看輕嗎?”


    “因為我是女的。”寧笙笙心中有些不忿,那種場合下,多少男人沒把女人當一迴事,又有過尊重?


    莊年息沒有反駁,因為這也的確是一個事實,可是他要告訴她的並不是這樣的答案。


    環境再糟,強大的人都會有自己生存下去的方法,不是無解的。


    “這是其一,但更重要的是你的態度。”


    “我的態度?”


    “你考慮得太多,心裏權衡得太多,所以你害怕,因為害怕所以不夠幹脆果斷,黏黏糊糊,猶猶豫豫就成了別人眼裏的欲拒還迎,有機可趁。”


    寧笙笙被莊年息一席話說得心中氣血翻湧,合著所有的一切都還是她的錯了?她什麽時候欲拒還迎了?她分明開始就拒絕了,欲拒還迎難道不是猥瑣男人自己為自己下流的行徑開脫的幻想嗎?


    “我沒有!”


    莊年息看著寧笙笙的眼神明滅不明,對於她的否認隻是以沉默迴應,卻並沒有強行去讓她承認自己當時的態度是有問題的。


    而寧笙笙見莊年息沉默了,頓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畢竟他一不說話,隻是那麽清冷的看著自己,她也害怕。


    這人也是怪了,接觸這麽多次,寧笙笙就發現他也不是動不動就兇神惡煞,發脾氣的那種人,更沒有做過什麽特別讓人害怕的事情,說話時語氣都不帶加重的,但他就會給人一種莫名的壓力。


    言語時的一個停頓,一個淡漠的眼神,不經意之間的沉默都會莫名的讓人害怕,覺得這些都是他對自己最嚴厲、最可怕的警告和質問。


    隔了好一會兒,似確定了寧笙笙不會再為自己辯解,他又才繼續道:“從明天開始,接下來的一周時間,你去業務部門實習,完了寫一份報告給我。”


    寧笙笙有些沒跟上莊年息的思維,怎麽突然就要將她發配到業務部門去了?而且她心裏的壓力驟升,這私人助理的工作她都還沒有理清楚,怎麽又變成了去業務部門實習?話說業務部門的具體工作又是什麽?


    “我......”


    “今天就到這,讓蒲未送你迴去。”


    不等寧笙笙說出自己的話,他直接下了逐客令,讓寧笙笙好不憋悶,但偏她又在他的目光下不敢有半分的反抗,隻能聽由他的安排,站起了身。


    隻是她出了酒店才想起莊年息是不是還與她少討論了一件事?


    所以,他是打從心底就沒有把她說辭職的事情當一迴事吧?直接提都沒提,就讓她又接受了下一步的工作安排了。


    再一想著自己在莊年息麵前又是哭又是鬧的,說著要辭職的話,最後卻又留了下來,寧笙笙就覺得自己挺丟人,也挺沒意思的。


    沒得來一點好處,就連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反倒是還挨了一頓訓,到頭來她是哪哪都不對。


    路上蒲未還替他說話,說他其實很關心她,有他在其實她不用害怕會吃虧什麽的,又說他指責她的那些話也是為她。


    寧笙笙到底是三十多的人了,有些道理不用別人說也懂,但是心裏的感受和自己懂不懂完全沒有關係,反正她覺得自己這一天受了委屈,最後還被指責事事不對,心裏就是不舒服。


    所以她難受得在家裏足足跳了兩個小時的操才勉強紓解了自己的不快,然後又難得願意費心的做了一個簡陋的,看上去十分不受看的箭靶,中間寫著莊年息的名字,找不到飛鏢就直接用了家裏的大頭針做代替,狠狠地紮在中間,最後心滿意足的將其掛在進出戶的門背後,這才安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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