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眼睛乏了,葉輕舟悄悄的拿了些酒在飄窗處喝著。


    她酒量本來就差勁,喝了兩杯之後,頭腦更是飄忽忽的。


    一家人都在樓下客廳看著春節聯歡晚會,她看這外麵燈火通明,飄蕩著的白雪,鬼使神差的拿著酒瓶走了下去。


    她給自己套了件羽絨服,這還是三年前陸南城在的時候給她買的,現在穿來,竟是大了許多。


    陸公館的守衛也鬆了很多,大家這會兒應該都聚集在房間裏喝著酒,聊著天,看著電視吧。


    葉輕舟一個人晃悠悠的拿著酒瓶子走了出去。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往哪個方向走了過去,漫無目的的在外麵晃著,還時不時的停下來喝口酒。


    現在的她在這個節日與其他人大不相同。


    她不知道的是,她不遠處的身後也跟著一個成年男子的身形的人,全身都包裹著,就這樣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後。


    葉輕舟不知道走了多久,鼻子也被凍的通紅,長久不運動的腿也變得有些麻木了,思緒混亂的也輕舟就這麽往公共座椅上一趴,睡了過去。


    隻有手腕上還散發著絲絲縷縷的紅光,很弱,但隻有他能看見。


    男人走上前去,喉嚨哽咽,想要觸碰她,卻又有些不敢。


    但看見滿臉通紅的葉輕舟,他最終不忍她在這種條件入睡。


    他大手一揮,規矩的將她扶起。


    但當他剛碰到葉輕舟的時候,女人就環手搭上了他的肩,額頭抵靠在他的側臉處,嘴巴裏呢喃著“陸南城,我好想你啊。”


    男人心跳快了一瞬,接下來,他的臉上就接觸到葉輕舟冰涼的小臉,似乎還有著一些潮濕感。


    男人抱著她站了好一會兒,沒敢移動,最後將她帶到了酒店。


    酒店門口,站著白氏兄弟二人。


    他們一看見陸南城懷裏還抱著一個女人的時候,兩人都驚嚇到了。


    當他們看見那女人是葉輕舟的時候,二人紛紛又都說不出來話了。


    這也是這三年裏,他們與葉輕舟關係生疏的原因。


    一邊要求他們瞞著,一邊又不蠢。


    能夠猜到他們兄弟二人肯定是從中作梗了。


    但是陸南城這幅麵無表情的臉上,他們還是能夠看得出來,老大還是沒打算告訴葉輕舟實情。


    進入房間,陸南城輕手輕腳的將她放到床上,替她掖好被角,眉目柔和的看著她。


    以往他都沒有機會這麽近距離看著她的。


    現在的他,配不上她了。


    感受到了溫暖之後,葉輕舟悠悠的睜開眼睛,陸南城心裏一駭,正準備跑的時候,葉輕舟又是一把抱住了他,“陸南城,你又來找我啦?”


    “又”這個詞,讓陸南城眼皮一跳。


    “我已經好久沒夢見你了呢。”


    女人抱著陸南城的脖子,緩緩的吐著酒氣。


    可以看得出來,這一刻的她是真的快樂的。


    但是沒過幾秒,她又哭了起來。


    “陸南城。”


    “嗯,我在。”


    難得的機會,既然她覺得是夢,陸南城也不想著跑了。


    “陸南城你好過分哦。”葉輕舟慢慢的訴說著自己的不滿。


    “老公,你有沒有想我啊?”


    久違的“老公”,讓陸南城喉間發燙。


    “……”有,每天都在想。


    “不知道你有沒有在想我,但是我真的好想你啊。”


    “老公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過分啊,我和你在一起那麽久,你從來都沒叫過我老婆,我都還沒有聽見你叫我老婆…………”


    女孩帶著哭腔,訴求著自己的不開心。


    陸南城堵住了她發音的地方,許久之後,氣息紊luan道:“老婆。”


    真正意義上來說,這的確是陸南城第一次這麽稱唿葉輕舟。


    葉輕舟滿意的笑了笑,剛想要入睡,手裏卻抓下來了一樣東西。


    她抓在手裏,卻怎麽也不肯鬆開了。


    豆大的淚珠,一直在往下掉,怎麽攔都攔不住。


    她怔怔的看著手心的助聽器和腕間的紅線,她又看了眼陸南城慌張的神色,她一切都明白了,這根本不是夢。


    她捂住陸南城的耳朵,在她看不見她臉的地方,問:“所以,你就是因為這個才不要我的對嗎?”


    陸南城有些急,在剛開始的時候他學會了唇語,但現在,葉輕舟真的攪的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久久沒聽見陸南城說話,葉輕舟動作輕柔的帶到他的耳上,“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但陸南城顯然沒有做好準備,他想要離開,這樣葉輕舟就還會以為這是夢境。


    就在他剛轉身離開的時候,屋內傳來的玻璃聲。


    “陸南城,你敢走?你要是走的話,下次來幫我收屍吧。”


    她的聲音不像是玩笑,陸南城轉頭看了眼,葉輕舟正拿著玻璃碎片戳在脖頸處。


    她的手上也因為碎玻璃的原因,正在流著血。


    這個情況,讓他如何還能走掉?


    -


    “你說過,你不能容忍你身邊人有任何的殘缺。”陸南城低下頭,握緊手心,無力的道出這一事實。


    他當時傷的要逼比現在嚴重的還要多。


    五感退化,聽道受損,聾過,甚至瞎過。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連生活自理都很難做到,包括最簡單的起身。


    你見過黑暗嘛?


    他見過。


    他是天之驕子,從出生開始就是。


    就連他自己都接受不了這樣的自己,更何況是別人?


    他可以選擇義無反顧的離開這個世界,但他做不到拖著殘破的身體。


    他更不想的,是讓他最愛的女人看到他這個樣子。


    這是屬於他的驕傲。


    當時醫生說他很難醫治了,估計下半生都要這樣子過來了,所以他才會讓白棄那樣安排後事…


    也許是他陸南城命大吧,最後一直在做康複訓練還能重新站起來。


    進過很多次手術室之後才換來這樣的生活狀態,隻要還能看著葉輕舟,他已經很滿足了。


    包括他們的女兒,他雖然從未陪伴在她們的身邊,但他又無時無刻不在她們身邊。


    他隻是換了一種方式陪伴…………


    多餘的話,大家都沒有再說。


    葉輕舟也沒有再詢問他這些年的情況,她滿是鮮血的手上前環住了他的腰,“老公,我和孩子一直在等你迴來。”


    你迴來了,這才是家。


    命運的不公,總會有溫暖之人的陪伴來淡化曾經所受的苦難。


    隻要心中向陽,你所盼的最終會以某種方式出現在你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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