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江市以南,一大片連綿數百裏的秀麗山脈。如從高處看去,就能見到透著凜冽和剛毅的寒鐵山峰,如筍、如鍾、如劍、如堡,更如整裝待發的士兵。它們挺立與天地間,仿佛隻要一聲號令,便會以排山倒海之勢,在烽火連天的沙場上重抖雄風,好不壯闊。


    連綿數百裏的秀麗山脈,山連著山,山擁著山,山契結著山,山拱衛著山,讓人望之頓升震撼之感。而這條山脈極盡蒼茫之勢,極盡艱險之態,極盡博大之魂,更讓人在震撼之餘也生渺小之感。


    然而在常人的眼中,像這般深幽壯闊的山脈中,應該是渺無人煙的,但這條山脈卻正好相反,不僅有時有人煙,更住著一個龐大的族群,蠱巫族韋氏。


    此刻,在山脈中段的一座小村落內,韋芯蕾的父親韋國治剛剛抵達。他來此的目的不僅是來拜見已經韋氏族主,也就是他的爺爺韋宏天,還帶來了淩宇的那一滴精血。


    韋宏天雖然已經年過百一十歲,滿頭白發長須,但身體依然健碩,精神依然抖擻,而他不僅是韋氏族主,也是韋氏族中巫力境界最高深者,四階大巫師,隻差一步之遙就達到傳說中的巫師境界。然而這一步他已經邁了三四十年,卻依舊沒有邁過去。


    韋國治畢恭畢敬的垂首立在韋宏天身旁,先將關於淩宇的一切說明後,才欲言又止的補上一句道:“爺爺,我覺得黃家人鬧得有些過了,我們是不是該……”


    韋宏天沒等韋國治說完,就輕擺了擺手道:“國治,你和國華都算是你們這一輩中的姣姣者,但你們可曾想到過,上代族主為何要讓韋氏一族避世隱居,不得幹預世間的一切事務嗎?”


    “孫兒不知,還請爺爺明示。”韋國治垂首答道。


    韋宏天聞言深歎道:“哎,你想想,自古以來,有哪位當權者能容許超出控製範圍的力量存在?國家需要的是安定,是平衡,但是又有幾人能製衡巫力呢?當初建國時,我們蠱巫族三大氏都立過大功勞,國家說是讓我們肩負起安定地方的責任,但是該怎麽肩負?肩負就要幹政,幹政就會惹人想法。我們的力量過大,不是好事,所以必須收斂,必須避世,唯有如此才保住超然的地位,才能讓香火長存。”


    說完這話後,韋宏天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韋國治身前,輕拍了拍韋國治的肩頭道:


    “我知道你們都還年輕,都想有一番抱負,但是很可惜,你們生在韋氏,你們擁有巫力,你們不是普通人,所有很多事都不能去做。換言之,功,我們可以有,但我們絕不能有過。而這個過,沒人能定義得了,所以想要沒過,最好的辦法就是什麽都別管,管得越多,越容易出過,那就離覆滅不遠了。”


    韋國治低垂首靜聽著,腦海中波濤翻騰。他現在才意識到,韋氏族自以為強大的巫力,其實就是韋氏族最大弊端。他們的力量超越出普通人的範疇,他們就屬於國家最難掌控的人。而他們一旦幹政,國家會如何想,那就隻有天知道了。


    想到此時,韋國治不禁想到依仗巫力弄權斂財的雷家,心裏更是明悟了不少。


    韋氏族族人眾多,誰也無法保證每一個人都能謹守住本身,畢竟人性總是貪婪的,再加上巫力的強大,更會把那份貪婪的欲望無限擴大。要是先輩沒有定下不得插手世事的規矩,現在的韋氏族或許也會如雷家一樣,完全陷進權勢與財富的欲望洪流中,那就是犯大過了。


    雖然如今的雷氏族風光無限,但是這種風光真能長久嗎?國家現在不動雷家,或許隻能念著雷家曾經的功,可當功抵不了過時,就是人滅族亡的結局了。


    “爺爺,國治受教了。”韋國治幡然醒悟到其中的兇險,由衷垂首受教道。


    韋宏天讚許的輕點了點頭,擺了擺手道:


    “嗯,你能想明白就好。當然,我們是大隱隱於市,不能與社會脫節,所以想要完全抽身是不可能的。而且我們擁有過人的力量也是責任,隻是該怎麽做,分寸一定要把握好,像今次處理掉雷家人的事,你們就辦得很好,因為還有很多眼睛在關注我們啊!”


    韋國治聞言一驚,伸手指了指天道:“爺爺,您的意思,上麵還是不放心我們?”


    韋宏天苦澀的笑了笑道:“國治,你還是著相了,隻要我們安分,沒有過錯,又何必糾結與放不放心呢?隻是蠱巫族三大氏的力量過強,如何才能讓上麵安心,這一點就是你和國華需要把握住的了。”


    韋國治細細品味韋宏天的話,蠱巫族三大氏,如何才能讓上麵安心?當然隻有不合,隻有彼此間存在矛盾,那樣就會形成三方互相牽製,上麵也就安心了。


    而且雷家人做的事,難道上麵全不知情嗎?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們向雷家人出手,遏製住雷家人在桂省內的活動,就正迎合了上麵的心意。


    “爺爺,國治明白了。”韋國治欣喜笑道。


    韋宏天欣慰的笑了笑後,伸出手道:“嗬嗬,好,來,讓我看看那滴神奇的精血吧。”


    韋國治聞言就拿出一個承載著淩宇精血的小巧器具,恭敬的交給韋宏天。


    韋宏天將器具合十於雙掌心處,雙眼閉起,渾身巫力散發,全身白發長須飄動,隱隱就可見到一絲絲晶瑩的靈氣,由他的身體各處湧出,快速匯聚到雙掌上,然後一股腦兒般灌注進裝著淩宇精血的器具中。


    韋國治靜立在一旁,大氣也敢喘,深怕打擾到韋宏天窺探那滴精血的玄奧。


    良久後,韋宏天神色巨震,雙眼赫然睜開,眼中暴起激動的奇光道:“國治,這,這個人在那裏?”


    韋國治愣了愣後,如實答道:“在環江啊,怎麽了,爺爺?”


    “天意啊,果然是天意啊!哈哈!我們韋氏族振興有望了!”韋宏天沒有迴答韋國治的話,竟然仰天狂笑起來。


    狂笑過後,韋宏天看到韋國治一臉迷茫的神情,不禁失笑道:


    “哈哈,你知道這滴精血為什麽能讓憨憨晉級嗎?因為這滴血裏蓄含著極濃烈的天地氣運,隻有窺天地之奧妙,探宇宙之玄奇,究輪迴之因果,悟生死之法則的人才能擁有。他承天之大氣運而生,先輩就曾有過預言,韋氏族必須輔佐他這樣的人,如此才能在他的大氣運庇佑下得以振興。”


    韋國治呆住了。韋宏天說的事兒,他也在韋氏族秘典中看到過,那是十來名先輩犧牲掉無上巫力窺探到的韋氏族命運。隻是能承天之大氣運者寥寥無幾,無從窺探,豈是那麽容易尋到的。然而他怎麽都沒想到,苦苦找尋找不來,不經意間卻遇上了。


    難道說,冥冥中真的自由主宰嗎?


    可是,那個人是淩宇啊!是自己女兒韋芯蕾整天罵著的大混蛋,大色狼,是想要拆骨扒皮的大惡人,他該怎麽跟女兒說呢?讓女兒去輔佐淩宇,可能嗎?


    韋宏天不知道韋國治心裏的擔心,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根基這滴精血來看,他的大氣運太足太旺,正陽之氣過烈,不是好事啊!這樣會有幹天和,難怪他的小劫不斷。要是他以此繼續下去,不能及時調理轉化正陽之氣,他日必將有滅頂大劫臨身啊……”


    韋宏天越說越苦惱,淩宇隱然成為韋氏族振興的希望,他可不想看到淩宇夭折。


    韋國治迴過神來,現在說的韋氏族的興衰,大意不得,急忙便問道:“爺爺,如何才能調理轉化正陽之氣?”


    韋宏天沉眉細想了好一會兒後,恍然頓悟的喜叫道:“啊,對了,有了。他的正陽之氣過盛,必須補陰化陽才行。正巧我們韋氏族有陰陽歡合秘法,隻要用秘法幫他保持住陰陽平和,他的一切大小劫數自可引刃而解。”


    韋國治再次呆住了,陰陽歡合秘法,不就是把氏族的女人送給淩宇嗎?天啊,淩宇千萬別看上芯蕾啊,要不就麻煩了!


    然而俗話說怕什麽來什麽,就在韋國治擔心得不行時,韋宏天就意味深長的笑看韋國治道:“嘿嘿,國治啊,聽說芯蕾出落得人比花嬌,嫻熟大方,又是淩宇的班主任……”


    韋宏天的話還沒說,韋國治就苦笑道:“爺爺,能換一個人選嗎?芯蕾她,她跟淩宇就好似上輩子是冤家,不適合吧?”


    沒曾想,韋宏天聞言就笑道:“哈哈,冤家好啊,這樣才有情趣嘛。淩宇不是普通人,定然不需要那種唯唯諾諾的女人,我看芯蕾就挺合適的。”


    得,早知道就不多嘴了。韋國治後悔得腸子都青了。但是就算再怎麽後悔,家族觀念還是深根地固的,他斷然不敢違逆韋宏天的決定。


    “爺爺,既然淩宇是先祖說的那個人,那麽我們是不是該出手幫他化解目前的困境呢?要不然,我怕他連這一劫都過不去了。”


    韋宏天不置可否的好笑道:“嗬嗬,潛水蛟龍總是龍,你以為黃江海和黃家有能力屠龍嗎?我要是沒猜錯,他早就有後招了,根本不懼黃江海。”


    要是淩宇在此聽到韋宏天這番話,肯定會很激動的要和韋宏天握手。畢竟別人都認為他沒辦法了,都不相信他有後招,隻有韋宏天才懂他,這才是知己啊!


    韋國治聞言愕然了片刻,他也是怎麽想都想不明白,淩宇還能有什麽後招。


    當然,他不是淩宇,看不到未來的變化,跳不出省內這個怪圈,又哪裏能知道淩宇根本不在乎省內的這點市場,淩宇著眼的是全國。隻要淩宇能堅守到大形勢的到來,就能把積累的資金撒向全國各地,哪裏還在乎黃江海和黃家啊!


    “呃,這麽說來,我們還是靜觀其變?”韋國治摸不著頭緒道。


    “不,他能解決是一迴事,我們幫他又是另一迴事。要知道,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得讓他記住韋氏族的好才行。”韋宏天正色道。


    “是,孫兒明白了,這就去安排。”韋國治恍然,垂首行了一禮後,轉身走出大宅。


    在此時,韋芯蕾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終身大事,竟然被曾祖父荒唐的強行決定了。她還滿心焦急的驅車趕迴韋氏族山寨,想要求家族出麵阻止淩宇的行動,可不敢讓淩宇走入歧途。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財色巔峰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輕狂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輕狂醉並收藏財色巔峰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