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景眉頭緊皺,半晌,輕歎:“王妃說得沒錯,她確實沒病!就算有病,也隻是心病罷了!”


    她的心病是什麽,顏無歡身邊的人,個個心知肚明。


    李思景治不了心病,隻好頹喪而歸。


    唐笑霜自此愈發沉默。


    她每時每刻都在和內心那種莫名其妙的衝動作戰,一會兒理智占了上風,轉瞬間卻又被衝動壓下去,反反複複間,她疲憊不堪,內心苦澀難言。


    可瞧在別人眼裏,她實際上什麽也沒做,話說得少,飯也吃得少,每天就是發怔,那個活潑愛鬧的唐笑霜,一去不複返。


    青煙倍感憂心。


    可這種事,偏又不能也不敢拿在明麵上說,如果說出去,王妃怎麽做人?那整個顏都,豈不是都要唾罵王妃嘲笑王?


    所以,她隻能保持沉默,同時囑咐羅王殿中的每個人都守口如瓶,每日裏隻是戰戰兢兢的守著唐笑霜,生怕她出什麽事。


    唐笑霜也同樣是如履薄冰。


    她也怕自己出什麽事,她怕自己壓製不住內心那隻瘋魔,不管不顧的衝出王府,衝去找顏無缺。


    未見他時,便已如此,若見了他,又將是什麽情形?


    唐笑霜不敢想像。


    雖然羅王殿的人瞞得很好,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她的情形,還是一點點的擴散出去,並迅速傳到西古烈和許若昔的耳朵裏。


    “蠱毒發作了!她的蠱毒發作了!哈哈,太好了!太好了!”許若昔欣喜若狂。


    西古烈得意的笑:“我早說過,我的蠱,是不會有問題的!唐笑霜現在是什麽情形?”他轉向前來報信的承然。


    “迴主人!”承然恭敬迴,“她整日閉門不出,不肯見人,小的沒有資格在羅王殿行走,所以,有些消息,也是聽他們不小心透露出來的,說是時常會叫十四哥,哦,還有,她之前在山上見過顏無缺,兩人癡癡對看,她又對顏無缺關懷備至,已經惹惱了王!”


    “王?”西古烈聲音柔和,輕輕道:“不是王,是顏無歡,記住,不是王!”


    承然呆呆看他,機械重複:“是,不是王,是顏無歡!”


    “接著說!”西古烈擺擺手。


    承然眨眨眼,便又事無巨細的說下去。


    “王……顏無歡出了遠門,不知道是去哪裏,她一個人在家,有些神思恍惚,請李思景去診病,但李思景說她隻有心病……”


    “李思景?哼!”西古烈冷笑,“這個老不死的,天天跟本座對著幹,還敢解本座施的蠱,他那點招數,本座摸得透透的,若是再讓他瞧不出來,本座也不用再混下去了!”


    “主人最厲害了!”承然忽然張口奉承,嘴角露出討好的笑容。


    許若昔看得一怔,又是一驚。


    她認識的承然,可不是這樣。


    除卻好美色這一點外,他其實再精明能幹不過,不然,也不會成為顏無歡的貼身內侍。


    顏無歡身邊的人,可以精通很多事,可有一點,卻是無論如何也不可精通的,那就是拍馬奉承。


    他不喜歡別人說阿諛奉承的話。


    久而久之,他手底下的人,也認為奉承別人是件可恥無聊的事,這一認知深入骨髓,就算承然被她迷惑,也決計不會是這幅嘴臉!


    她呆呆的看著承然,忽然想起一件事。


    承然怎麽會來這裏?


    他可是一直和她單線聯係的,隻是迷戀她的美色,才甘心受她驅使,即便如此,他也是有原則的,他可以答應她做對唐笑霜不利的事,卻絕不肯傷害顏無歡,更不能背叛他,可現在……


    許若昔腦中嗡嗡亂響,僵立在那裏,半天沒迴過神來。


    那廂,西古烈正在安排接下來的計劃。


    “趁顏無歡不在,你要再推唐笑霜一把,她居然把自己關起來,還真是笑話,這是想與本座的情蠱對抗嗎?簡直癡心妄想!你找個機會,就說顏無缺……”


    他附在承然耳邊,低低說話,承然不斷點頭:“全聽主人的!屬下這就去辦!”


    “嗯,去吧!”西古烈拍拍他的肩。


    承然轉身即去,從頭到尾,沒有看許若昔一眼。


    許若昔怔怔的盯著西古烈看。


    “寶貝兒,怎麽了?”西古烈伸出一根指頭,輕佻的挑她的下巴。


    “你……”許若昔欲言又止。


    她原本以為,西古烈和那些迷戀她的男人一樣,很好掌控,可現在卻突然意識到,她一點也不了解這個男人。


    既然不了解,那麽,有些話,還是不要說的好。


    她揚唇甜笑:“沒什麽,隻是突然覺得,自己好幸運,都墜落穀底了,還能遇到六殿下這麽好的人,讓我重複青春,又幫我打擊仇敵,做那麽多事,六殿下,我該怎麽感謝你呢?”


    “用你的心!”西古烈咧嘴笑,肥厚的嘴唇微顫著印上她的唇,一股雄性的臊氣撲鼻而來,讓許若昔忍不住又要屏息靜氣。


    西域人地廣人稀,百姓多以遊牧為生,喜生食牛肉牛奶等物,皇族亦是如此,所以,哪聲他們身上洗得再幹淨,總還是帶著一股子腥臊之氣,令人作嘔。


    這讓許若昔無比懷念顏無歡身上淡淡的清苦之氣。


    隻可惜,那種氣息,她得不到。


    得不到便要毀了去,為了毀去他,哪怕麵前這男人如豬如狗又如何?


    她嬌吟淺笑,媚顏承歡。


    但西古烈看似輕浮淫邪,卻從來都隻是點到為止。


    這個男人,不一般。


    許若昔很想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麽。


    她作欲求不滿狀,非要與他顛鸞倒鳳,她勾著他的脖子,強忍惡心,去吻他的唇。


    但對方好像也被她惡心到了。


    他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麵上卻仍笑得暖昧放蕩。


    “寶貝兒這麽想禽獸嗎?”他附在她耳邊低語。


    “禽獸不想嗎?”許若昔嬌喘籲籲,右手死命把他往懷裏勾,左手卻已向他胯間遊移。


    胯間平坦,無一絲起伏。


    這樣的勾引挑逗,這個男人放蕩的話兒一串接著一串,身體竟然沒起一點反應。


    許若昔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這個男人,如果不是為了色,那麽,他到底為了什麽?


    她內心驚惶難安,麵上卻仍笑得嬌媚放蕩,手如一條遊蛇般蜿蜒而入,惡意滿滿的侵上他的分身,眼眸看似迷離飄忽,實際卻死死的盯住了西古烈,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細微的表情。


    從他的臉上,她讀出了厭惡兩個字。


    這個男人,厭惡她!


    許若昔不由渾身冰涼。


    他並不好她這種美色,卻又裝作垂涎三尺的樣子,巴巴的來討好她,為她做這做那,他到底意欲何為?


    她,一個年近三十的殘花敗柳,無依無靠,無權無勢,她什麽都沒有,唯一擁有的這具身體,這點美色,他又不喜歡,那麽,他到底想做什麽?


    許若昔腦前突然浮現自己在暈迷中的一些詭異感受。


    與其說暈迷,不如說,她做了一場可怕的惡夢。


    她夢見自己已死,屍骨腐爛惡臭,身上生滿白色的蛆蟲, 偏魂魄還在,走又走不了,隻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白色的詛蟲蠶食,那沙沙的聲音,讓她毛骨悚然,至今難忘。


    那麽可怕的情形,真的……隻是一場夢嗎?


    她怔怔盯住西古烈。


    西古烈也在看她,目光溫柔又邪惡。


    他開口說話,聲音也是溫柔而邪氣的,他說:“聽話,下來,去睡覺!不叫你時,不許醒哦!”


    許若昔閉上眼,無知無覺的暈睡過去。


    ……


    夜,羅王殿。


    唐笑霜抱膝而坐,毫無睡意,隻盯著明滅的燭火發呆。


    “王妃,既然你睡不著,我們來玩紙牌怎麽樣?”青煙提議,“誰輸了,誰就貼小紙條!”


    以前在碧影苑時,他們經常會在一起玩這個遊戲,那個時候,真的好快樂。


    唐笑霜緩緩搖頭。


    她沒興趣,也沒那個精力。


    而且,她現在是越來越神經質了,哪怕一件事明明與顏無缺毫不相關,可是,她拐幾個彎兒也能想到他。


    這太可怕了!


    她現在也有點懷疑自己。


    或許,她其實並沒有喜歡上顏無歡,隻是被許若昔刺激到了,出於一種爭強好勝的心理,才會和顏無歡走到一起。


    不然,為什麽她一見到顏無缺,看到他那憔悴憂鬱的模樣,就覺得心裏說不出的難受?聽他叫她的名字,那樣淒涼悲傷,整個人都快要窒息了。


    可笑的是,這樣的感覺,並不隻對顏無缺有,對顏無歡也是一樣的。


    看到顏無歡難過,痛苦,她也一樣心疼彷徨,也一樣痛楚悲傷。


    這兩種感覺,如此相像,她幾乎都快失去了判斷能力。


    昏昏沉沉的坐了一會兒,她便覺得疲倦至極,窩在塌上睡了過去。


    隻是,睡也是睡不安穩的,一旦閉上眼睛,便會無休無止的做夢,夢中兩個男人的臉忽爾重疊在一處,忽爾又分開,看得她眼花繚亂,混沌難辨。


    恍惚間,忽聽耳邊有人輕聲說話。


    “聽說安清王病了,病得厲害!”


    “是相思病吧?”


    “可不是?醫者難自醫,人都瘦成骨頭架了,又被人算計,受了傷,心死身又傷,還不知能不能挺過今夜呢!”


    唐笑霜心裏一顫,倏地翻身坐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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