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陰毒的地方就在於,害你成為了傻子,卻不會讓你死,人還會活著,隻是活得豬狗不如!


    一想到那樣的情形,李思景額上冷汗涔涔,他打開藥箱,又將另一味藥覆在顏無歡的脈搏之上,試圖查出一絲端倪。


    蝕骨散並非無藥可解,可是,這解藥量的多少,直接決定治療的成功與否,有多少毒,便要用多少解藥來解,多一分或者少一分,都將給中毒者帶來極大的傷害,直接催發這種毒素擴散。


    “李先生,王現在的情形,到底如何?”吳鉤溫良等人心急如焚。


    “老夫……暫時查驗不出!”李思景急得雙眼赤紅,兩手顫抖。


    “這……這可如何是好!”一向鎮靜的溫良此時也是滿麵焦灼,急得在屋子裏直兜圈子,許若昔那邊已拿帕子拭淚,哭得似梨花一枝春帶雨,原本就悲淒凝重的氛圍,因為她的哭聲,更顯滄涼沉重。


    顏無歡倒似沒有太大反應,他淡淡道:“就算有這毒在身上,隻要量未到,本王也不是一時三刻就死了,你們無須如此擔心,就算死了,生死由命,擔心又有何用?你們也不用全圍在本王身邊,該做什麽做什麽去,這種生死存亡的時刻,你們又不是第一次遇到,何必如此慌張?再者,慌張又有何益?於事無補不是嗎?都去吧,留李先生一個人在這兒就好!”


    “話雖如此,可王遭如此大難,我們又豈能不心焦?”溫良急得在屋子裏來迴踱步,突然又問:“吳鉤,你再去瞧瞧,老黑那兒如何了,他到底有沒有問出個頭緒出來?”


    “我這就差人去問!”吳鉤點頭,閃身而出,未出殿門,卻與一人撞了個滿懷,他定晴一看,驚叫:“黑公子,你這是怎麽了?”


    麵前的黑夜,再非平日那般瀟灑倜儻模樣,形容僵硬,連嘴角都是歪的,被兩個黑衣婢女攙扶著,看上去狼狽又滑稽。


    顏無歡掠他一眼,扯著嘴角笑:“人跑了?”


    “屬下無能!”黑夜屈膝跪伏於地,說話舌頭發硬,夾纏不清,“屬下萬萬沒想到……”


    “遇到她,每個人都會覺得萬萬沒想到!”顏無歡輕歎著轉向李思景,道:“李先生,本王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你先給他瞧瞧,這麽歪嘴斜眼的……”


    李思景拭一把額頭的汗,轉頭去瞧黑夜,隻一眼便知原由,苦笑道:“這倒是老夫造的孽了!委屈黑公子了,快,把這藥服下去!”


    他從藥箱裏取出一隻黑色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藥丸,遞給黑夜,黑夜服下,略待了一會兒,自覺口齒靈便了些,便急急道:“王,給您下藥者,隻怕另有其人!”


    顏無歡倏地一震:“怎麽?你問出什麽了?”


    黑夜點頭,忽又糾結的皺眉:“王恕罪!其實屬下也不敢肯定……”


    “喂,老黑,說話吞吞吐吐含糊不清可不是你的風格!”溫良在旁跳腳,“探測人的內心,不是你的看家本領嗎?無論怎樣狡猾奸詐的貨色,到你這裏全都乖乖供出身家底細,怎麽到這節骨眼兒上,你倒不確定了?”


    黑夜滿麵羞慚,歎息道:“初時我倒是十分篤定的,她神智不清,明顯已進入我為她設置的幻境,無論我問什麽,她都迅速作答,顯然是最直白的反應,未經絲毫修飾,可是,問到其中一個問題時,我犯了大忌,重複多問了幾遍,又因為有林正寧那邊的刺激,她就暈了過去,可我萬萬沒想到……”


    “她是假暈!”顏無歡直接給出答案。


    黑夜使勁點頭:“是,正如王所料的那樣,她是詐暈,因為有王的交待,不能傷她性命,我便想上前瞧瞧她,誰知她突然發難,隻用一根銀針,便令我無法動彈,隨後又扒了我的衣袍,披在自己身上,把她的衣裳……”


    黑夜低頭看自己身上還未來得及換掉的女裝,欲哭無淚,訥訥道:“因為她後來的反應,屬下實在不敢確定,她迴答屬下的那些話,到底是內心的真話,還是敷衍而答的假話!”


    “那還用說嗎?”溫良沮喪低歎,“自然是假話!她一開始便不曾進入你設的幻境!她可是鬼女啊!真正是個……鬼精靈!”


    “那她後來到底去哪兒了?”許若昔在旁怯怯發問,表麵上看著還算平靜,心裏卻跟翻江倒海一樣。


    她也是萬萬沒想到,唐笑霜在這種絕境之下,居然還能逃出生天,如果此番不能殺死唐笑霜,以她的聰明,早晚會查到自己頭上,那個醜女人的彪悍,她可是親眼瞧過的,當初在大街上秀恩愛的那兩位,現在還沒臉出門見人,若她知道是自己在後麵陷害,不定要用什麽詭異的法子來對付自己。


    黑夜搖頭:“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裏,隻知道她又返迴了黑獄!”


    “返迴黑獄?”溫良驚唿,“這個鬼女,愈發邪乎了!她居然還敢迴去?她當黑獄是她家嗎?可以隨意亂逛的?”


    “黑獄可不就是她的家嘛!”顏無歡輕哧,“她可是那兒的常客,隻你們不知道罷了!”


    “什麽?”溫良又是一聲驚叫。


    “她說了什麽?”顏無歡轉向黑夜。


    “很多!”黑夜一一答來:“她說她沒要害王,是被人陷害的,她還說,隻所以不肯將那衣裳交給王,是因為裏麵有一隻安清王的瓷瓶,她怕王看見會生氣,她還說……”


    黑夜又開始糾結,那句話其實他也沒聽得太真切,要不要講給王聽?


    “說什麽?”顏無歡追問。


    “王,現在糾結於她說什麽,已經沒有意義了!”溫良好心提醒,“你不覺得,我們應該派人去搜尋嗎?”


    “從事發到現在,已是大半個時辰,以她的本領,你覺得,我們還追得上嗎?”顏無歡反問。


    “那總要派人找一找嘛!”溫良袖子一擼,說:“我還就不信她能翻了天,王,屬下親自帶人去找,她就是腿腳再快,也跑不出顏都,屬下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搜出來,她做下這種惡事,想拍拍屁股走人,門都沒有!”


    “那你便去吧!”顏無歡朝他擺擺手,又轉向黑夜:“你繼續,她還說了什麽?”


    溫良無聲哀歎,他英明神武的王啊,已經一去不複返了嗎?這會兒不關心自個兒身體,不想著把那罪魁禍首捉拿歸案,居然還想知道她說了什麽!


    那個魔女鬼女能說什麽?一天到晚嘴上沒把門的,想到哪兒就扯到哪兒,那倆圓眼珠兒子骨碌碌一轉就是一個鬼點子,她說出來的話也能信嗎?


    可看顏無歡那小模樣,分明是把自身安危已置之度外,一門心思隻係在那小魔女身上,這鬼女果然是個禍害啊,等他捉到她,便拿一塊板磚把她拍傻,看她還怎麽惑亂他們家王!


    溫良這邊忿忿不平的去了,顏無歡揮手遣散身邊人,隻留李思景在那裏“探毒”,目光死盯黑夜不放。


    “她說了什麽話,你一一說給本王聽!”


    黑夜想了想,還是和盤托出,說到那句隻聽過一次,後來再問就沒影兒的話時,他稍稍猶豫了一下,見顏無歡目光殷切,還是一咬牙講了出來。


    “再也不吃醋嫉妒狂躁?”顏無歡原本蕭索暗沉的臉色,陡然掠過一抹潮紅,他急急的追問:“你可聽清了?她……可真有這麽說?”


    “這個……”黑夜額頭又開始冒汗,他訥訥道:“王,屬下方才已說過一遍了,屬下確實聽過這句話,可後來再次追問,她卻再沒提及這一句,所以,屬下很怕是自己聽錯了,也就說,這話是不確定的……王恕罪!”


    他結結巴巴的迴著話,生恐顏無歡發怒,然而一抬頭才發現,顏無歡的目光早已掠過他的頭頂,落在某個遙不可及的地方,他不再說話,也不再發問,隻是怔怔的坐在那裏,好半天也沒有迴神。


    他不吭聲,黑夜也就此沉寂,努力迴憶著催眠唐笑霜的過程,兩人各懷心事,這邊的李思景則忙得滿頭大汗,在他那隻超大容量的醫箱裏翻騰來翻騰去,這時,忽聽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迴頭一看,卻是麻杆兒。


    “李先生,關於蝕骨散,我可能會幫上一點忙!”麻杆兒站在門外看他。


    李思景大喜過望,忙問:“你會有辦法?快說來聽聽!”


    “有一種藥草,可以解蝕骨草的毒,隻是……”麻杆兒頓了頓,說:“隻是這藥草常生在懸崖壁上,極難尋到!”


    “你隻管說!”李思景道:“隻要有,我們便一定尋得到!”


    麻杆兒想了想,拿起毛筆,在紙上塗畫,一邊畫一邊解釋那藥草的模樣,吳鉤輕聲嘀咕:“你這麽一說,這藥倒跟黑苔蘚生得有點像!”


    麻杆兒愣怔一下,迴:“這藥就叫黑苔蘚,吳大哥你見過?”


    李思景激動道:“那藥可是有麻醉功效,不論身體哪個部位沾到一點,都立時僵硬麻木,再無感覺?”


    “正是!”麻杆兒使勁點頭,驚道:“這麽說,你是確是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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