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冷然轉身,黑沉著一張臉離開,隻是眸光晦澀難辨,似有決斷。


    既然南宮揚是個靠不住的,少不得她要另想他法。


    在燕公主離去不久,德妃就進了太子府。


    “揚兒,你沒事吧?”德妃剛進來就急忙張嘴問,生怕南宮揚有個什麽好歹。


    “孩兒沒事,累母妃操心了。”南宮揚沉聲說道。


    德妃娘娘聽南宮揚這話後,倒是微微放心了一些,不過卻還緊盯著她不放:“你好端端的怎麽就墜樓了?還是和寧無雙一起,你這孩子是不是為了她又做什麽傻事了。母妃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再惦記她了麽?隻要你坐穩了那個位置,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你告訴母妃,你墜樓是不是寧無雙這個小賤人下的手?”


    在德妃的心中寧無雙就是南宮揚的災星,隻要碰到了她,南宮揚就沒有好事。


    南宮揚卻無法體諒德妃的一番苦心,心中甚至隱隱埋怨德妃娘娘,若非當初她在裏麵挑唆,他跟寧無雙也就不會弄到如今的地步。


    還說坐穩那個位置,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可經過今日的事情,他算是徹底的明白過來,寧無雙是絕不會再迴到他的身邊,那麽再多的女人也不是她,又有什麽意思?


    麵上微微一沉,南宮揚靜默了片刻才緩緩地說道:“不管寧無雙的事情,是孩兒疏忽所致!”


    “疏忽所致?揚兒,你說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怎麽會如此麻痹大意?”德妃聽得這話不滿充斥了心頭:“你以為南宮月被你父皇下到天牢,你的皇位就能十拿九穩了嗎?我告訴你,隻要你一天沒坐上那個位置,你都不能大意。”


    “母妃放心,孩兒心中有數。”他在皇帝身邊的人又不是沒將皇帝那隻要南宮月肯娶燕公主,就廢掉他,扶南宮月登位的話傳給他。


    德妃聽得這話,心頭的不滿散去了一點,卻還是忍不住叮嚀:“揚兒,母妃所思所想都是為了你好,你要知道眼下已經到了關鍵時候,咱們絕不能掉以輕心。任何一個疏忽都能導致我們失敗,你是宮中長大的孩子,自然懂得失敗了,我們失去的不但是至高無上的權勢富貴,還有我們娘兒兩個的尊嚴和生命。這次的事情,母妃也就不追問了,但是你……你要答應母妃,從現在起,你要離寧無雙遠一點,也不許去招惹宣王府的人,知道麽?”


    南宮月都下了天牢了,又必要這麽顧及嗎?


    南宮揚不甘的揚了揚眉頭,不屑的說道:“母妃,你是不是將南宮月看的太重了?”


    看著他不以為然的神色,德妃娘娘很是不滿,瞪了他一眼:“你以為南宮月能爬到如此高的境地,憑借的隻是你父皇的寵愛?一個失去了母親,還能在後宮中平安長大的孩子,你以為他會是個簡單的?揚兒,現在南宮月被打進天牢,咱們最好什麽都不做,更別去動他的女人,否則你父皇那點慈父心腸又要爆發了,到時候對你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情。”


    德妃瞧了一眼南宮揚似有不甘的表情,輕歎一聲:“揚兒,如果你非寧無雙不可的話,現在也得給我耐下性子,等真的登上那個位置,再尋個法子將她弄進宮,到時候想怎麽著,還不是隨你的意?到時候母妃絕不擋你。”


    德妃眸光閃爍,心中卻想著昨日從皇帝的一絲半語中探得的訊息:因為南宮月執意不肯委屈了寧無雙,不願意娶燕公主委妻,皇帝似對她動了殺念。


    這樣的消息,德妃覺得南宮揚不用知道,等到塵埃落定之時,寧無雙已經化為塵土,她的兒子即使心有不甘,但那份不甘很快就會被更鮮亮的美色給填滿。


    南宮揚沉默了片刻,沉聲道:“讓母妃操心了,孩兒明白,日後行事一定會謹慎再三。”


    德妃聽了這話,滿意點頭,看著南宮揚柔聲說道:“揚兒,母妃知道你是個念舊情的好孩子,寧無雙自幼與你定親,你放不下也很正常,但是人有時候可不能萬事都隨著自己的喜好。你現在忍耐一下,等你得到一切的時候,想要什麽還不是看你的心意?所以此時,咱們一定要忍耐,別讓人抓住了話柄。”


    “孩兒謝謝母妃的教誨!”南宮揚恭敬的應道。


    德妃拍了拍她的手,這才站起身:“宮中事多,母妃不便多留,你自個兒仔細將養著,等母妃有空再來看你。”


    南宮揚搖頭:“母妃,現在是非常時機,您幫孩兒守好內宮就行,孩兒這邊您莫要擔心。”


    南宮揚和德妃這邊母慈子孝,寧無雙的那邊也不得閑,與藍黛吃飽喝足後,各自打道迴府,寧無雙立刻就讓影三安排人去探燕公主的事情,甚至派人不惜千裏去雪域國打探。勢要弄清楚燕公主未婚先孕的事情,更要弄明白燕公主孩子的父親倒是是誰。


    隻要找出那孩子的父親,眼下的局勢自然就不一樣。


    即使這般,寧無雙心中的煩躁卻不曾散去,索性在府中散步排解心中的煩躁,寧無雙月白的長裙在碧波蕩漾的水榭邊拖過,勾勒出旖旎的風光。


    藍天白雲,一片夏日好光景,寧無雙的眉頭皺的卻有些緊,不得不說南宮揚的話對她的情緒造成了一定的影響,她不是替自個兒擔心,而是擔心南宮月,對方張著那麽大的網,想網住的可不僅僅是她這條小魚,而是南宮月這條大魚。


    人舌是軟骨,但它卻能殺人。


    借用些流言蜚語做前行的兵器對付南宮月,卻再好用不過。


    南宮月是絕不會舍棄她的,這點自信,寧無雙還是有的。


    她也明白,想要破局,就是要找出燕公主那孩子的父親,可是兩眼一抹黑,她連一點線索都沒有。


    寧無雙走到了湖邊的涼亭,她邊思索著,邊坐了下來,目光無意識的落在了一直白底粉彩賞瓶上,上頭繪製著折枝牡丹紋,其間西蕃蓮跟蓮花紋又緊緊交錯蜿蜒。


    寧無雙忽然覺得這些粉彩的花紋,便像是如今她和南宮揚所處的環境一般,看似雜亂無章,可她相信一旦找到了其中的關竅規律,剩下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了,花紋的排列走向,原就穩固有序,如今她要找的就是那個點。


    但那個點是什麽?


    寧無雙拖著下巴苦思冥想,忽然間腦中靈光一現,似有所悟,她猛的站起,卻被陡然間冒出來的聲音驚的又跌坐了下去。


    “寧無雙,跟我一起離開這裏吧!”低沉沙啞的聲音,近在咫尺。


    寧無雙捂著被驚嚇的心,眉心一動,這是……葛譽的聲音。


    她眉心一動,看著眼前被影四匕首抵住脖子,卻半點驚慌神色都沒有的葛譽。


    他看著她的眼中,有憐惜,有心痛,還有一絲複雜難懂的東西。


    “為何要離開?這是我的家!”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將這裏當成了家,寧無雙含笑看著葛譽,搖頭:“謝謝你的好意,我不走!”


    這般淡定沉穩的寧無雙讓葛譽有些驚訝,他以為流言四起之時,置身其中的寧無雙應該是頹廢、慌亂的,可在她的身上,他看不見落寞,看不見沮喪, 更看不見傷心失望。


    軟弱和痛,隻能在至親至愛的人麵前展現,其他人是絕對看不到的。


    寧無雙可不想給別人嘲笑可憐自己的機會。


    葛譽看著依舊沉穩淡定的寧無雙,她眉眼之間依舊不動如山。


    也隻有這樣的她,才能讓他一直放在心上,無法忘卻。


    嘴角微微勾勒出一起笑容,也不理會影四抵在脖子上的匕首,上前一步,在寧無雙的麵前坐下:“寧無雙,跟我離開吧,宣王執意不娶燕公主,皇帝對你已經動臉色殺念,你若不走,隻怕皇帝要對你動手了。王爺如今又不在你的身邊,誰又能護住你?還不如隨我看一看這世間的壯麗山河,待王爺平定此番事情,到時候再迴來也不遲。”


    寧無雙雙眼一眯:皇帝對她動了殺念?


    寧無雙揮手讓影四褪去,道:“你是說暫時離開,先避過眼前的危機?”


    葛譽點頭,看著寧無雙認真的說道:“人言可畏,十人成虎。寧小姐你是個聰明人,你如今留下來,也不過是給王爺平添麻煩,不如暫時避開。”


    “我不能離開!”


    寧無雙沉默了一下,還是搖頭拒絕。離開的想法,她不是沒有想過,隻是南宮月臨走時,鄭重囑托,讓她走不了。


    而等到流言四起之後,她就不想走了,放出流言的人就是無形中施加壓力,她萌生退意,讓南宮月抵不住壓力,娶了燕公主。


    她和南宮月都明白,隻要南宮月娶了燕公主,哪怕一輩子不進她的門,當壁畫看,她都不會再迴來了。


    葛譽不由得有些發急:“寧無雙,您還看不清嗎?眼下的形勢根本容不得你不走!”


    寧無雙倒是氣定神閑:“越是如此,我越是不能走。我走了,豈不是留下阿月獨自一人應戰。”


    他若不棄,她自然得相守,更何況,眼前已經有了一絲曙光,隻要弄清楚燕公主孩子的父親是誰,自然就能化解眼前的困境。


    寧無雙相信眼前的風雨總會過去,他們會迎來七彩的彩虹。r11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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