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廢話,還要我做什麽?”


    以他對南宮祺的了解,南宮祺的要求絕對不會隻是擊斃他座下的汗血寶馬這麽簡單。


    “知我者,二皇弟也!”南宮祺的笑容中充滿了惡意:“二皇弟輕功了得,雖然沒有了汗血寶馬,但皇兄我依舊不放心啊。嗯,斷腿吧!”


    “殿下,萬萬不可!”小路子麵如金紙,忍不住叫了起來。


    南宮祺這招太毒了,宣冥國有祖訓,身有殘疾之人,絕不能登皇位,他這是要絕了南宮月登位之路,陷他於死地。


    以南宮月的權勢、帝寵,日後不管哪位上位,誰能容得下他,隻有死路一條。


    誰知道南宮月卻是比剛剛斃馬更加的痛快,沒有一絲的猶豫,爽快的應道:“隻要皇兄肯放了無雙,要我一條腿又何妨?”


    再也忍耐不住胸腔中悲痛的噴發,寧無雙淚流滿麵,聲音悲慘的無法自製,悲痛欲絕的對著南宮月喊道:“阿月,求求你……你走吧,走吧……不要管我……你走啊……走啊……”


    又成了他的累贅了,她總是無法為他做點什麽,卻要一再的牽累他。


    南宮月不動如山,眉眼俊挺,平日裏淡漠的眼眸此時溫柔的如同春天的湖水,能融化人一般,卻堅忍不拔的如同巍峨的山峰。


    “無雙,天下之大,我走向何處?傻瓜,你在,故我在!”


    寧無雙眼淚滂沱而下,身軀劇烈的掙紮著,用力的往抵住她脖子的匕首上刺去,恨不得了結自己。


    二人這麽一番舉動,南宮祺陡然間怒從心起,沉聲喝道:“二皇弟,既然應下,就讓皇兄我看看咱們南宮家的情種表現吧!”


    南宮月一言不發,抽出腰間的利劍高高舉起。


    “不……”


    寧無雙厲聲尖叫著,聲音淒厲好似鬼哭,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不顧一切的撞向南宮祺的匕首,血一下子就從修長白皙如天鵝脖子的頸脖流下,濺落在山路上綻放殷紅的梅花。


    南宮祺生怕手中的人質有損,失了要挾南宮月的籌碼不說,也失去寶藏的下落,手中的匕首下意識的一縮。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南宮月手中的利刃以不可思議的弧度攻向南宮祺,似心有靈犀一般,寧無雙用力一個翻轉,從馬背上翻了下來。


    路公公也不用南宮月吩咐,飛身而上,但南宮祺身邊的護衛,同樣飛身而上,彼此雙方都明白——寧無雙才是決定雙方勝負的那個人。


    人在絕望的時候,爆發出來的潛能是巨大的,南宮祺身邊的護衛原本就是大內高手,此時被南宮月阻劫,也知道兇多吉少,想要全身而退,寧無雙這個保命符絕對少不了,故而兇悍如狼,錦衣衛一時也攻不下。


    雙手雙腳被捆,寧無雙根本無法阻止滾動的動作,南宮月被南宮祺纏住,對砍向手臂的利劍視而不見,用手中的寶劍將路邊的石塊劃飛,落地正阻擋了寧無雙滾落。


    誰知道南宮祺攻勢一歇,也不去傷南宮月,如法炮製,腳下踢飛一塊巨大的石塊,直奔寧無雙而去,將她砸向懸崖處。


    “王妃!”錦衣衛驚叫出聲,路公公更是嚇得魂飛魄散。


    王妃對王爺有多重要,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是王妃讓王爺變得像個人了,會笑會哭的人了,若是王妃有個意外,那後果……他不敢想。


    “無雙!”


    南宮月怒喝一聲,瞬間如同一陣旋風一般,清冷酷寒的男子如同發怒的豹子,從未有過的驚慌失措的神情猛然浮現在他冷漠的眼裏,巨大的爆發力陡然間憑空而出,他的身體像是一道閃電,在陡峭的山路上劃過一道火紅的痕跡,帶著不顧一切的瘋狂,向那個滾落的少女伸出修長堅定的手,根本就不理會身後如影似隨的利劍。


    怎麽可以失去呢?怎麽可以放棄呢?


    那些溫暖的記憶,那些難忘的甜蜜,那些炙熱的情感,那些還不曾說出口的愛語,那些驚天動地的誓言,都在鞭策著他,在他的腦海中嘶吼。


    快一點,快一點,再快一點……


    老天,我南宮月這輩子從沒有求過您,在我幾番瀕死之際,我也不曾求過你,可這一次,我求您,求求您發發慈悲吧。


    給我一點時間,哪怕多那麽一點點的時間,能讓我救下她的時間就好。


    我願意用所有的一切,所有所有的一切去交換,哪怕是我命去交換,我也願意。


    同年同月死?


    我願意背棄這個誓言,隻要她活著,隻要她好好的活著,我願意,願意孤獨的下黃泉。


    電光火石之間,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停止了,而南宮月在寧無雙滾落懸崖的那一刻終於抓到了她衣擺,還沒來得及高興,南宮祺的利劍就如影而隨,刺向南宮月的後背。


    他若是一避,寧無雙則要墜入萬丈深淵,他若不避,就要被利劍穿心。


    路公公利劍同樣刺向南宮祺的身體,妄圖圍魏救趙,嘶吼:“殿下,快讓!”


    南宮月感受到身後傳來的殺氣,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銘刻在自個兒心上的容顏,不管不顧的抓住寧無雙,印上她的紅唇,任憑利劍穿透胸膛,萬般決絕的將她用力拋起,扔向路公公:“接住她!”


    “不……”寧無雙尖叫著,痛哭著,哀哀的叫著,如同行走在夜色中的旅人迷失了方向般的絕望悲痛:“阿月……阿月……”仿佛這個名字是她一生的指南。


    “活下去……活下去……”他一遍遍的說著,他的小東西有多固執,他知道,所以他要她活下去。


    活下去,連同他的那一份活下去,哪怕生不如死,也要活下去。


    “不,不……”


    她張開嘴,吐出破碎如狼般的哀嚎,心底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漫天的血花灑落,染紅了她的眼睛,看不見周遭的一切,唯有他的眼睛,溫柔和堅定的望著她,耳邊響著他一遍遍的訴說: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阿月,你太殘忍,沒有你的世界,我怎麽活下去?


    男人的身體因為利劍的貫穿,無力的倒向萬丈深淵,如同墜落的火紅蝴蝶,那麽的美麗,那麽的眩目,隻一遍遍的對她說道:活下去……活下去……


    “不,不……”她拚命搖頭,睜著絕望的眼睛,嘶聲厲吼,狀若癲狂。


    阿月,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不要讓我活在絕望之中,我不要你死,我不要,我不要!


    她從來不知道,曾幾何時,他已經變得這麽重要,隻要想到這個世間沒有了那個寵她入骨的男子,隻是這麽一想,寧無雙都覺得天地都沒有了顏色了。


    唇上的溫度是那麽的熱,熱的幾乎能燙傷她的唇,她的心;他手掌上的力量還殘留在她的腰肢,決絕的將她送去安全地方的力量,是那麽的清晰。


    從此之後,這個世間再也沒有這個寵她愛他的男人了,再沒有這麽霸道囂張的男人了,再沒有這個喜歡霸占她的床,親吻她的男人了,再沒有這個願意用性命護著她的男人了。


    不,沒有他的世間,有什麽留戀的!


    地獄很冷,黃泉路孤單,她怎麽舍得他一人獨行。


    路公公的利劍刺進南宮祺的身體後,迅速的拔了出來,撲向山崖,還不忘將揮劍割斷捆綁寧無雙的繩索,想要將她拉入到安全地帶。


    她是王爺用命護著的女人,他雖然痛,卻一如既往的執行著王爺的命令。


    因為他護著的是王爺的命!


    寧無雙抖落身上的繩索,嘴角勾勒出一絲最美麗也最殘忍的笑容,指著南宮祺他們:“路公公,幫我和阿月殺光他們……碎屍萬段!”


    殺了這些害死他的人,哪怕將他們碎屍萬段,也無法解她心頭之恨。


    路公公看著驟然出現在她臉上的笑容,聽著她怪異的話語,不由得微微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寧無雙一躍,如同追逐火焰的飛蛾,飛向她的宿命。


    萬丈的深淵如同怪獸張開的血盆大口,吞噬著美麗鮮活的生命,美麗絕豔的女子如同翻飛的落葉飄然而下,她的笑容那麽的美好,不帶一絲人世間的塵埃。


    就這樣死吧,和他一同死在冰冷的深淵之中。


    生同衾,死同穴!


    阿月,我們沒有辜負我們的誓言,這樣其實真的挺好的。


    寧無雙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她活的夠多了,兩世的奇緣,她心滿意足了。


    娘,對不起,請容女兒自私一次,去追隨他的腳步,女兒無法再陪你了,你要好好的活著。


    真可惜,女兒居然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娘,我好愛,好愛你。


    娘,女兒真的舍不得你一人在這世道顛簸。可是,我更舍不得他,舍不得他一人躺在冰冷的深淵,孤獨的行走黃泉路。


    娘,他曾經那麽的霸氣十足,要與我同生共死,可在死亡麵前,他卻用自個兒的命交換我的命。


    世人都說他冷酷無情,是無心惡鬼,可是娘,就是世人嘴裏這個惡鬼以命護我、愛我。


    我到哪裏還能找到如此愛我的人!


    娘,他是世人眼中的惡鬼,卻是光我一生的神祗,靈魂的救贖,我願意與他一同沉入地獄,受盡千般烈火炙烤,來救贖我枯竭的心靈。


    所以娘,對不起,十萬個對不起!


    寧無雙緩緩地閉上眼睛,麵容平靜含笑,連耳邊唿嘯的烈風,都覺得是他迎接她所奏起的仙樂。


    阿月,我來了,你等等我!r11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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