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擔心時間拖下去,寧老夫人聽到風聲趕來,到時候就難收場,心中焦急,見白嬤嬤無論她說什麽,都抱著寧無雙不放,再也忍耐不得的大喝:“白嬤嬤,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著對著一旁的下人吩咐道:“還不將三小姐扶迴去,若是受了寒氣,拿你們是問?難不成白嬤嬤有宣王殿下護著,你們也有宣王殿下護著不成?誰再不動,亂棍打死!”


    這話一出,下人們哪裏還敢不動,立刻全都動了起來,七手八腳的去拉寧無雙,甚至顧不得會傷到了她。


    白嬤嬤哪裏肯讓這些粗鄙的人傷到寧無雙,當下將寧無雙摟得緊緊地,一腳踹了出去,森冷地喝道:“誰敢放肆?”


    她雖然隻是一個奴才,但如此臉色一沉,渾身透著一股肅殺之氣,居然有幾分像了南宮月。


    果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


    而寧無雙見 忽然對她眨了眨眼睛,白嬤嬤了然的放開手,她立刻趁著張氏被白嬤嬤吸引注意力,猛的站起身子衝到前麵,向著張氏撲了過去,悲傷的說道:“母親,您為何要這樣對我,您明知道事情是什麽樣的,大舅母她是無意還是……難道您在女兒怪女兒這幾天沒來看你麽?”


    張氏不妨寧無雙忽然撲了上來,猝不及防之下被寧無雙撲了個正著。


    寧無雙手腕彎曲,肘部正對著張氏的腹部,惡狠狠地撞在張氏的腹部,一下子就撞的張氏痛唿了起來,卻被寧無雙高昂的聲音壓了過去。


    “母親,你怎麽能這樣對我?我的臉……啊……我的臉……好痛……好痛……”


    張氏自從肚子裏有了那塊肉,簡直恨不得當成金疙瘩一般對待,誰知道寧無雙這樣下黑手,頓時痛的臉色慘白,捂著肚子,可是卻被寧無雙死死的抱著,又撞了幾下。


    等一旁的羅媽媽迴過神來,趕緊七手八腳地去扯寧無雙的時候,張氏已經痛的滿頭冷汗,幾乎暈厥過去。


    羅媽媽等人大驚失色,天哪,夫人在這麽被三小姐抱著,隻怕這肚子裏的孩子還真的要沒了,不過卻沒瞧見寧無雙撞擊的動作。


    寧無雙又動作隱秘的對張氏的肚子撞了下去,不讓她和羅媽媽等人將自己推開,直到耳邊聽到砸鍋般的吵鬧間,那沉穩紛雜的腳步聲,這才勾了一下唇角,化為一抹冰冷的弧度,忽然鬆開手,大聲的痛哭起來。


    羅媽媽等人沒有想到寧無雙會忽然之間鬆手,她們推搡動作,一下子就將寧無雙推倒在地。


    “母親,您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大舅母她……她根本就是要……就是要……故意要毀了女兒的臉……若不是女兒躲的快……女兒的臉就……就毀了……您……您為什麽要這樣……”


    寧無雙哭的撕心裂肺,像是飽受天大的委屈一般。


    張氏終於知道什麽叫顛倒黑白,明明是小賤人對她接連著下黑手,要打掉她的孩子,現在居然還這般信口雌黃,顛倒黑白,氣的幾乎吐血,一張臉因為痛,因為氣,紫漲成了茄子。


    她正要開口,卻被人情搶先開了口。


    “住手!”寧老夫人一聲怒斥,宛如平地一聲炸雷將所有的吵鬧聲都壓了下去。


    眾人齊齊迴頭看去,就見寧老夫人怒氣衝衝的看著堂內的一片混亂,她的規矩一向大,最厭惡這等混亂,尤其是惡奴欺主的事情,三丫頭再怎麽,那也是府中的主子,哪裏容得這些下人如此欺辱?


    而張氏也太拎不清,自家的內鬥關起門來怎麽樣都行,怎麽能將娘家人扯進來呢,讓劉氏踐踏寧府的小姐,又何嚐不是在踐踏寧府的臉麵?


    她要強了一輩子,臨老了居然讓人欺上門,這對她來說,是奇恥大辱。


    一片寂靜之中,白嬤嬤突如其來的笑了起來,聲音尖銳刺耳:“好笑,太好笑了,原本奴婢還覺得宣王殿下讓老奴這個伺候過太皇太後的二品司膳來伺候小姐,是小材大用,今日才知道王爺的用意。堂堂的府中小姐,居然在自個兒家中險些被毀了容不說,還要被下人打殺,簡直讓人歎為觀止。”白嬤嬤冷笑了幾聲,指著自個兒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扯亂的頭笑道:“寧老夫人,今兒個奴婢可是開了眼界,貴府的規矩……嗬嗬,奴婢已經多少年沒被打過了,就是太皇太後在的時候,也願意賞奴婢這個奴才一點薄麵,今兒個可算是全都毀在了貴府了。”頓了一下,冷冷地說道:“奴婢再怎麽的,也不過是個奴才,可小姐那是王爺讓老奴舍命也要護住的人,可如今卻……讓老奴如何向王爺交代?”


    一番話,宛如晴天霹靂一般將眾人霹得暈頭轉向,麵麵相覷,都升起了一絲不安:她們原本隻顧忌著宣王,卻不曾想到白嬤嬤不但是宣王的人,更是伺候過太皇太後的老人,還是有品級的女官……如今她咬著不放,怕是難以善了啦。


    寧老夫人聽了白嬤嬤這麽一番話,才將目光轉到跌倒在地上,麵上有傷,淚如雨下的寧無雙,頓時臉色鐵青——剛剛綠腰隻是說劉氏傷了三小姐,根本沒說清楚傷在哪裏。


    瞧這力道,劉氏這是要毀了寧無雙的臉。


    其心可誅!


    寧老夫人朝著那些那些傻在當場的下人,厲聲喝道:“都給我滾下去跪著,等著我的處置!”下人的身價性命都在主子的手中捏著,怎麽處置不過是一句話的問題,當下的問題是怎麽消了白嬤嬤的怒氣,再向避在一旁的麵色蒼白的劉氏討迴公道,將寧府的場子找迴來。


    此言一出,那些下人都趕緊退了出去,聽命下跪,等候寧老夫人的處置。


    寧老夫人目光灼灼的看著白嬤嬤:“白司膳伺候過太皇太後?”


    白嬤嬤微微一笑,對著寧老夫人道:“承蒙太皇太後不嫌棄,在她老人家駕鶴仙去的最後十年都是由奴婢伺候的,太皇太後她老人家是個心善的,封了奴婢二品,知曉奴婢無兒無女,又將奴婢托付給宣王殿下,王爺好菜好湯的照顧了奴婢多年,如今讓奴婢辦這麽點小事,奴婢都辦不好,眼睜睜的看著小姐受委屈,實在是愧對王爺。”


    寧老夫人聽白嬤嬤伺候太皇太後十年,一直到太皇太後仙去,才進宣王府,當下臉色大震。


    要知道能伺候主子十年,又得太皇太後留話,去宣王府榮養,這樣的奴才可不是什麽簡單的奴才,都是進府幫著打理後院,當著半個家的半奴半主,宣王殿下將這樣的人送到寧無雙的身邊,其意義不言而喻了。


    看來三丫頭注定了是要飛上枝頭做鳳凰的人。


    寧老夫人臉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一些,語氣鏗鏘有力:“白司膳放心,雙兒是我寧府正經的小姐,今兒個受的委屈,自然會為她討迴來。”


    一直白著臉站著的劉氏聽到這話,原本就蒼白的臉色又白上三分,心中也埋怨起張氏,若非沒事找事,她哪裏會陷入如今進退不得的餘地,畢竟這是寧府,就是寧無雙有什麽不對,都輪不到她教訓。


    而白嬤嬤話中的深意,她也能聽懂,隻覺得天崩地裂的感覺,她居然動手打了未來的宣王妃。


    關於宣王的殘酷,因為自家公爹與宣王的不和,她比尋常人知道的更多些。


    張氏更是難受,又錯愕又憋屈,沒想到小賤人居然真的入了宣王殿下的眼,還讓一個二品女官伺候著,難道小賤人真的要成了——宣王妃?難道小賤人要尊貴的連她見麵都得跪下磕頭麽?


    她心裏火燒火燎的疼,冰鎮冰涼的痛,仿佛一半身子浸泡在冰水中,而另一半身子卻放在火上烤,隱隱作痛的肚子,似乎更痛了。


    “那如此甚好?就不知道老夫人怎麽還小姐公道!”白嬤嬤不卑不亢的說道:“老夫人也別怪奴婢多嘴多舌,既然王爺讓奴婢伺候小姐,奴婢就是小姐的人,自然得忠心護主。”


    寧老夫人已經聽出了白嬤嬤意外之言,寧府上下能被她認為主子的,隻是寧無雙,其他人可沒福氣使喚她。


    當然,以白嬤嬤二品女官的地位,也的確沒人使喚得了,更何況還是伺候過太皇太後的。


    寧老夫人立刻笑了起來:“雙兒這孩子能得白司膳相護,是她修來的福分。”說完,笑臉一收,麵上浮現出怒容,看著張氏,冷聲喝問:“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劉氏傷了人家的孫女,被逮了個正著,再加上心中忐忑不安,自然沒開口,而張氏還沒從肚子的疼痛中緩解過來,下人們也都滾出去跪等處置,寧無雙隻低頭抽抽噎噎。


    所以白嬤嬤不急不慢的開口,迴答:“老夫人,這事就讓奴婢細細說罷,反正夫人和張大奶奶也都在,若是奴婢哪裏說得不對,也可以指正出來。”這是向寧老夫人確保了話語的真實性。


    白嬤嬤特別懂得語言的藝術,她將事情前前後後說了一遍,沒有一點半點的偏差和虛假,也沒有誇大其詞,但是她就能將事情的味道變成她想要的味道,聽在人的耳裏,各色心思浮動。r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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