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無雙動作迅速的將頭上金釵拔了下來,銳利的光芒在明亮的大殿上,在每一個人的眼底劃開一道殘酷的冷光來。


    “父親,女兒在應下親娘之時,就已經猜到會有今日情形,顧全了對親娘的誓言,就顧不得對父親的孝道。我隻是個力量微不足道的女子,無法做到兩全,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死,才能不辜負了雙親。”


    少女的臉似乎被金釵的寒冷光芒籠罩,如同鬼魅一般,再不見一絲平日的柔弱。


    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讓眾人心中一凜,這一刻,誰都無法將她與傳言中“草包美人”相提並論。


    寧無雙修長的睫毛微微的顫抖了一下,然後握緊手中的金釵一個用力,就向著自己纖細柔嫩的脖子刺去。


    在她的心中,再沒有什麽比尊嚴更重要的東西。


    敵人要來硬的,她就以命拚命。


    說起來,她這一生已經是多出來的,若是有人逼得她走投無路,她就讓這人陪著她一起下地獄,若是她今日慘死在這金鑾殿上,寧德海自然也隻有被砍頭的份,因為宣她來的是皇帝,要求娶她的是宣王,隻要她死了,這二人為了脫掉逼婚的名聲,就得重懲寧德海。


    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寧無雙的身上,人人的臉上不敢置信神色加深,一雙雙眸底是驚訝震撼。


    這就是草包美人寧三小姐?


    傳言不可信!


    所有的人震驚了,誰都沒有想到宛如鮮花般嬌嫩的少女,居然能有這樣錚錚鐵骨,以白玉雕琢的纖手結束自己如花般的生命。


    這一刻,眾人幾乎同時想到,寧無雙的骨血中還有戴相爺四分之一的血脈。


    眼前的這一切,都讓人想起那個同樣鐵骨錚錚的戴相爺,至今,誰都無法相信那是個通敵賣國之人。


    震驚的不隻是他們,還有高高在上龍椅上的那位,他的神情有絲恍惚,似曾相識的一幕在眼前閃過,他的屁股離開了龍椅,幾乎要站起來,伸手虛抓……


    南宮揚身子微微的顫抖起來,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當下手下一伸,想要阻止寧無雙的動作——他不能讓她死,不能!


    他快,有人的動作比他更快。


    南宮月如同鬼魅一般,極快的抓住寧無雙的手,奪了金釵,眼波流轉,聲音淡然,整個大殿都能聽到他的聲音:“不就是隻娶你一人為妻麽?這有何難?本王應你就是了!”


    “胡鬧!”


    這一次喝斥的人不是寧德海,而是龍椅上的那位,皇室最重要的就是子嗣,皇帝又怎麽能容許南宮月隻娶一人,這也是寧無雙為何編出戴氏誓言的原因。


    皇帝不可能容得了宣王隻娶一妻。!


    “胡鬧什麽?”南宮月的目光依舊不離寧無雙,麵上的冷漠微微褪了些,眼波微柔,對著皇帝說道:“兒臣的婚事,兒臣自己做主,這可是當日父皇許兒臣的。父皇,容兒臣攜無雙先退下,好好商量此事。”


    寧無雙驚駭,她聽聞南宮月十分的得寵,十分的囂張,可是卻從未想過居然囂張到這等地步,就是普通人家,父與子也不是這麽個態度吧,可瞧著滿殿的大臣,都一副不以為怪的模樣,看來這不是第一次了。


    “無雙,咱們走!”那囂張的某人還有臉催她。


    寧無雙蹙眉看著南宮月。


    南宮月朝著她莞爾一笑,當下對著她招了招手,轉身往金鑾殿的大門而去,一襲華貴王爺蟒袍,端是尊貴威嚴,風姿卓然。


    眼看著南宮月走出了十多丈,寧無雙卻屹然不動。


    “走啊!無雙!”南宮月迴頭,唇角微挑著對寧無雙招唿,眉眼之間俱是溫和,顯然心情不錯。


    寧無雙依舊跪在地上,充耳不聞,龍椅上的帝王歎息了一口,揉了揉眉心,一副疲憊的模樣,對著寧無雙揮了揮手,似無可奈何的模樣:“你去吧!”


    唇畔微微抿成一道直線,須臾,寧無雙收斂了怒意,恭恭敬敬的磕頭領旨:“臣女遵命!”


    寧無雙緩緩地起身,轉身向南宮月走去,亂七八糟的事情,先放一放,看看臭不要臉的到底要做什麽。


    聽到身後跟出來的腳步聲,南宮月的唇角微微揚了起來,薄唇彎彎,一抹月牙形的弧度一閃而過:小東西真是越來越得他的心了。


    南宮月腳步輕快,寧無雙冷著一張臉,二人一前一後往金鑾殿的大門而去。


    “雙妹妹!”


    快出金鑾殿大門的時候,南宮揚忽然開口。


    寧無雙淡淡的轉頭,看了過去,與南宮月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四目相對,兩汪黑色。


    “嗬嗬……”走在前麵的南宮月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轉頭看向南宮揚:“我的女人容不得人窺視!”他雖然在笑,可是笑聲如同冰塊一般的冷,大殿上的眾臣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對昭王送去了一個同情的目光。


    聽到南宮月的話,南宮揚本就慘白的臉色更是一白,顫抖著唇:“你……你……珍重!”


    “不勞費心!”寧無雙直直的看著他。


    南宮揚這一刻,突然明白了寧無雙真的不是從前的寧無雙了,她對自己的情意都已經被吹散在風中。他聽見自己心裏麵那一聲斷裂,緊接著,他覺得有什麽東西流了出來,那是血,心裏的血。


    二人的四目相對,落在別人的眼中異常的刺眼。


    “走了!被休之夫有何看頭?”南宮月伸手拉住寧無雙的手,也不理會驚駭成一片石頭的大臣,抬步向殿門走去。


    被休之夫?


    南宮揚心口一甜,有股想要噴血的衝動。


    寧無雙卻有種痛快的想要大笑的衝動,臭不要臉的這毒舌功夫的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但被休之夫這四個字實在對她胃口。


    但對胃口也容不得他輕薄,寧無雙手下一動,想要收迴自己的纖纖玉手,南宮月卻拽住不放,不讓她撤出分毫。


    寧無雙再用力,使勁的往外拽,南宮月同樣的用力,死死的攥住。


    “鬆手!”寧無雙壓低聲音怒斥。


    “不鬆!”南宮月搖頭,腳下不停,拖著寧無雙繼續向外走去。


    “再不鬆開,就莫要怪我不客氣了。”秀眉倒豎,寧無雙冷冷的說道。


    “你要是在掙紮,莫怪我當場吻你,到時候,你不想嫁我都不行了。”南宮月迴頭看了寧無雙一眼,淡漠的威脅著。


    “你……”寧無雙瞪大眼睛,怒視著南宮月,心中微沉,手下掙紮的動作一頓,不敢再掙紮,她是一點兒也不懷疑這臭不要臉的是說的出做得出。


    “這就是了。看來你對我很了解啊,知道我從來都是個言出必行的……”南宮月心中微微歡暢,先前的不快頓時一掃而空,抿著的唇也微微揚了起來。


    “卑鄙!”寧無雙忍不住掐了他一下。


    “無雙,你信不信,隻要你再罵我一句,我立刻迴頭求旨,今兒個就將咱們的婚事辦了,到時候,你再自刎,我都不救你了!”


    寧無雙心中一寒,她知道南宮月不是個好惹的,隻是沒想到他居然如此厲害,居然一眼就看穿她的算計。


    但,為何他明明看穿了自己的算計,卻還出手相助?


    想到他說他允了!難道他真的看上了自己?


    不會的。寧無雙隨即否定,南宮月位高權重,什麽樣的女人得不到,怎麽會看上她?


    他如此這般,不過是因為不甘心,求而不得罷了,若是真的得到了,哪裏還會是現在的嘴臉?


    寧無雙瞪著南宮月,似乎要將他的身上瞪出十個八個的窟窿來。


    感受到大殿上四處射過來的探索目光,冷冷的看著南宮月:“還不快走!”


    “好!”南宮月薄唇再次微微勾起,如玉的俊顏扯出淡淡的笑意,牽著寧無雙的手,如同一隻偷腥的貓兒,轉身往殿門走去。


    寧無雙沉著臉被南宮月牽著,心裏早就將他臭罵了一頓:今日之後,她和臭不要臉的可算是綁在了一起。好在,她也沒有打算嫁人,否則真要嘔死了。


    金鑾殿內的眾人,看著二人牽著手離開,目光不由得癡傻起來。


    男的俊美絕倫,風采卓絕,女的傾國傾城,清理無所,整個宣冥也找不出第二對,簡直是金童玉女下凡塵。人人鼻息凝聲,連大氣也不敢喘,生怕驚走了墜入凡塵的兩個人兒。


    “昭王殿下……”


    忽然靜寂之中,傳來驚慌失措的聲音,眾人轉目看去,就見南宮揚昏倒在一大臣的身上,腳下一汪鮮血,紅豔豔,紅豔豔的。


    寧無雙腳下一頓,轉頭看了過去,隨即勾了勾唇,露出一抹冷豔的笑容:男人啊,你的名字叫虛榮。


    寧無雙可沒有自作多情的認為南宮揚是舍不得她才吐血的,他充其量不過是麵子難看,也是,被個男人當麵帶走自己的前未婚妻,但凡有點血性的男子都得吐上這麽一口兩口吧!


    她沒有一點半點的不舍,曾經她傻傻的將一顆心都掏給了對方,然後被他用腳狠狠地碾碎。


    在以後的日子,她的生命都充斥了暗色,可就是那片暗色中,她還能挺直了脊背活下去。


    所以,吐吧,吐吐更健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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