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更喜歡以前的他,高高在上不染塵埃的神明,”卡蜜拉停下腳步,“可是那太遠了,卡爾蜜拉,神明的光芒太刺眼了……像我們這樣的存在,一不小心就會被那種光芒……吞噬,可後來當我看到他是為什麽會變成那樣的,我也就釋然了,因為至始至終,他愛我的心從未變過,當然,我也一樣。”


    “恨從愛裏滋生,你恨現在的‘真中劍悟’,不也恰好證明了你對特利迦的愛?卡爾蜜拉,真正的不愛是徹底放下,即便以後聽到了關於他的任何事情,在你心裏也不會有任何波瀾,對你而言如果【特利迦】真的變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名字——”


    “夠了,”她微微抬高聲音打斷了卡蜜拉,“是,我是放不下他,可是那能怎樣?我的特利迦已經永遠迴不來了……”


    “你怎麽知道迴不來了呢?”


    “……”


    “等他醒過來嘛。”


    “你廢話太多了,”卡爾蜜拉轉過臉,“別磨磨蹭蹭了,我已經把你帶到永恆核心來了,借多少能量你自己看著辦吧,別來煩我了。”


    “謝謝。”


    卡蜜拉笑了笑,哼著歌拿出希卡利給她的能量收集裝置,開始對著永恆核心操作。


    一點點,隻要借一點點能量,希特勒和達拉姆就能復活了……她的使命也就結束了。


    *


    真中劍悟醒過來的時候,感受到的就是臉上一陣尖銳的疼痛。


    “疼疼疼……”


    人還沒醒,身體就已經開始抗議。


    那隻在他臉上掐著的手移開了。


    視線恢復時,他的眼睛卻又再次難過地眯了起來。


    有點太亮了……這是哪裏?


    對了,他想起來了!


    最後的記憶的確是在這裏,那個改變他命運的……永恆核心。


    “卡爾蜜拉。”他看著眼前的人,這次沒有再故意叫成卡蜜拉了。


    不,其實他一直都是知道的,那兩個女孩交換身份的小把戲,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在與遙輝並肩戰鬥後,出現在大家眼前,出現在他眼前的一直都是卡爾蜜拉。


    麵前的少女歪了歪頭:“你還要像這樣躺多久?”


    “……”


    他這是又枕在她的膝蓋上了嗎?又一次。


    上一次他誠懇道歉了,這一次他卻像是流氓一樣賴著不肯起來。


    “等——”


    倒是卡爾蜜拉,已經不由分說地站起身,也不管他磕沒磕到腦袋。


    眼前是閃耀的永恆核心,滾燙熾熱的溫度,一如當年那場猝不及防的【背叛】般令人刻骨銘心。


    他沉默地站起身,輕輕拉住了正欲離開的少女的手腕。


    “卡爾蜜拉,我已經全都想起來了。”


    少女離開的腳步停下,沉默地轉過身。


    “對不起,卡爾蜜拉。”他看著她,“我已經,全都想起來了,所有的事情。”


    想抽人的手腕動了又動,她還是忍住了,抬頭問道:“為什麽要背叛我?”


    “因為在這之前,曾作為邪神特利迦的我,帶給大家的隻有悲傷和恐懼,甚至在不知不覺中連你也傷害了,”他緩緩伸出手撫摸著她的臉頰,指尖觸碰到的卻是少女想要忍住,卻無法控製傾瀉而下的,滾燙的淚水,“現在的我……不,或許從一開始,我就不想再成為那個可怕的存在,所以下意識地想讓所有人微笑,當他們提到特利迦時,能想到的是快樂和幸福的事情,而不是像三千萬年前那樣,隻有悲傷和恐懼,包括你,卡爾蜜拉……”


    “可我自私的想法深深地傷害了你,我守護了大家的微笑,卻偏偏沒有你……三千萬年前我以為那是為你好,卻沒有問過你的意見,我不奢求你的原諒,但是……現在的我隻是想讓卡爾蜜拉也露出微笑,”


    “將邪神特利迦從那片空白的孤寂中帶出來的,我的金色的戀人……”


    “無論你對我做什麽都是應該的,隻是,不要再難過了,好嗎?”


    昔日戀人臉上的痕跡像是淚痕一樣無時無刻不在控訴著他當年自作主張的背叛,然而在數百年的囚禁和與世隔絕中,名為特利迦的神明早已忘記怎麽正常地與人溝通,長期處於一個人的世界,即便是神明也會封閉內心,一廂情願地自行解決麻煩,忽略了身邊人的想法。


    在成為人類的這些年裏,他逐漸向人類學會了這些,也漸漸地變得更真實更像人類。


    可他無論怎麽“偽裝”得更像人類,但至始至終他還是奧特戰士,是特利迦。


    現在的他,是像人類的特利迦,所以他是站在人類看待這件事情的角度,道歉,服軟,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僅此而已。


    這件事情上理虧的是他,無論卡爾蜜拉做什麽都是應該的。


    隻是——他還是不希望她繼續傷害人類。


    有那麽一瞬間,卡爾蜜拉是差點被他說動了,差點就動搖了的。


    人類到底有什麽魔力,竟然能將他變成這副樣子?


    她側過臉躲過他的手,在他的目光中後退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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