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祁循就起床去看踏焰,它站起來了,見主人過來,還甩甩脖子上的鬃毛,很精神。


    給踏焰飲了水,喂了草料,給自己的水囊也裝滿水,他們又啟程了。


    才進沙漠,踏焰的腳步就慢了下來。它的蹄子深深踩進沙子裏,每次拔出來都要費些力氣,騎馬的速度比步行也快不了多少。祁循舍不得再催它,可是這個速度,隻怕是一天出不了沙漠。


    祁循心裏急,鞭子便落在了踏焰身上,每抽一下,踏焰的身子就抖一下,然後快上幾步,很快又慢下來。


    又是一鞭子,這次踏焰不但沒有快起來,反而倒了下去。它口吐白沫,渾身抽搐起來,任祁循怎樣唿喚都沒有再起來,隻一刻鍾功夫便不動了。


    祁循將手中的鞭子丟掉,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嘴巴。踏焰就像是他的兄弟,他的親人,現在就這樣沒了,是活活被他折騰沒的。若是在京城,踏焰一定會壽終正寢,死後也會好好安葬,現在隻能將它的屍體隨便丟棄在這裏。


    傷心無用這個道理,在父母去世,夕玥離開的時候,祁循就深深領悟到了。看看前麵茫茫沙漠,還是要走!


    步行要走出這片沙漠,隻怕是兩天都不夠。祁循也是連日趕路,身體疲乏,在炎炎烈日下,心中那團火愈燃愈旺,好像要將天靈蓋都頂開。


    好容易盼到日頭偏西,不那麽曬了,祁循努力再加快腳步。水囊已經見底了,隻敢伸舌頭舔一舔,不能大口喝。包袱裏的幹糧已經硬得像石頭,無法下咽。


    夜晚的沙漠,溫度驟降,祁循被凍得打個寒顫。還好是晴天,有星星可以指引方向,辨辨方向,又加快腳步。


    看著滿天星光,想起夕玥唱的“月牙兒彎”。


    月牙兒彎,兩頭尖,一頭掛北鬥,一頭掛南山。北鬥指方向,南山煉仙丹。有了方向走大路,越走心越寬。吃了仙丹能長壽,快樂似神仙。


    路這麽遠,夕玥還懷著孕,她是怎麽來的。棲雲山,傳說中適宜修煉的仙山之一,難道她是要修仙得道,長生不老嗎?


    實在累了,便就地倒下休息,被凍醒了接著走。


    盼到天亮了,稍稍暖和些,緊接著又該是灼人的烈日。這該死的地方,不要說樹,連草都沒幾根。水囊早空了,看見一點綠色就過去拔起來塞進嘴裏,澀澀的,沒什麽水分。


    日頭越來越烈,唿出來的氣都是燙人的,祁循連唿吸的力氣都快沒有了。嘴唇的裂縫處有血流出來,舔一舔,鹹鹹的,可總歸是液體。索性將裂口張大,又多兩滴血流出來……


    還是太少了,它摸出懷裏的短刀,擼起衣袖,在手臂上割開一道口子,血冒了出來。狠吸一口,竟不覺得腥,口中生津,好舒服。


    每隔半個時辰他便在傷口上吸一口。血不再滲出來了,便再割一刀。


    依照行軍的經驗,估計有一百多裏了,沙漠應該快到盡頭了。果然,很快聞到了青草的氣息。


    拚了最後的力氣奔過去,果然有一片綠色,那一片綠色傾倒在祁循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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