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循用兩指將詔書夾起,舉起來給眾人看:“都看見了,這可是萬歲親筆所書的禪位詔書”。


    祈衍跪在地上說:“還沒有加蓋玉璽”。


    “不必了”


    祁循大大方方坐在龍椅上,將大槍用力往地上一戳道:“朕即刻登基,無需繁文縟節,祈衍昏庸無能,德不配位,貶做江下王,即日離京就藩,封地縮減至原來的三分之一,沒有聖旨,不得離開封地一步,若擅自離開,人人皆可誅之。”


    百官一齊跪倒,三唿萬歲。沒有盛典,沒有禮樂,祁循就這樣穿得像個乞丐一樣做上了皇帝。


    祈衍退到禦階下磕頭:“萬歲,還是先將淮王和晉王的屍身斂了吧!”


    母親才去世不久,父親也去了,若不是撐著一口氣,想等成玖帶迴來夕玥的消息,他早倒下去了。


    他何嚐不想把父親的屍身收斂,但是現在不行。祈衍和百官一個也不能走,他必須等到成玖帶兵迴來。


    皇帝不說退朝,誰也不敢動,大殿上鴉雀無聲。祈衍再找說辭想離開:“萬歲,臣即日便要離京,可容收拾一點行禮,稀兒還小,他用慣的東西須帶著”。


    “等著”


    祁循沒有力氣再多說。


    已是申時末了,眾人都是快一天水米未進,祁循是從昨夜連睡都沒有睡。已經有體弱的文官昏倒,白玉青救治過後,迴來勸祁循:“萬歲,讓百官迴家吧!您也該進些飲食,休息休息”。


    “這皇宮,京城,都是他們的人,我若睡下,隻怕再無醒來的機會。你去吩咐禦書房準備膳食送過來,再通知後宮收拾行裝,隨時準備離京”


    禦書房送來膳食,百官早餓得前心貼後心,個個都顧不上體統,狼吞虎咽起來。白玉青將裝了飯菜的托盤端到祁循麵前,他隻喝了兩口湯,便讓玉青送給祈衍。


    祈衍也餓了,見到飯菜本能地大口吃起來,咽下去兩口,肚子裏有了底才想起皇位沒了,又傷心起來。淚水奔湧而出,塞進嘴裏的飯也都噴了出來。他此時的悲傷,比先皇去世的時候都重了萬分。


    再看看龍椅上的人,形如乞丐,麵若瘟神,持槍的手纏滿了繃帶,已經有絲絲血跡滲了出來,又像剛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地獄修羅。


    入夜,眾人就在大殿的地上席地而臥,不時有年老的朝臣咳嗽兩聲,祁循聽得煩了。


    “迴家去咳嗽,以後也不必再來了,還有誰要迴家的,也可以迴”


    那老臣踉踉蹌蹌出了大殿,從層層禁軍中擠過去,一出宮門便又暈倒下去。


    這一夜,無比漫長,比在戰場上,枕著冰雪過夜都難熬。


    天亮了,祁循還在閉目養神。殿外一陣騷動,他霍然睜開眼睛,以為是成玖迴來了。殿門口走進來一個人,素衣綸巾,手拿折扇,是許久未見的丁盛。


    丁盛從百官中間經過,眾人不敢出聲,紛紛朝他作揖。


    來到禦階下,丁盛沒有磕頭,隻微微躬身道:“恭喜新帝登基”。


    雖然不是成玖,但是祁循見到丁盛也很高興:“丁盛,來得正好,朕封你個宰相做做如何?”


    “來日方長,眼下還是先將二位王爺的屍身斂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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