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祁循將凝煙帶走,張歡驚得目瞪口呆。街上的行人,還是第一次看見燕平將軍與他人同乘一匹馬,紛紛駐足觀看。


    踏焰像一道金光,馳出城門,隻用了兩刻鍾便來到嶺下。兩人下了馬,祁循照舊將踏焰的韁繩往它脖子上一丟,便帶著凝煙上嶺。


    “望玥嶺”三個大字赫然在目,凝煙問:“將軍的娘子名字中有‘玥’字嗎?”


    祁循麵色不驚,淡淡問:“你怎麽知道?”


    “雲上居的說書先生講的”


    雲上居,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可惜她已經不記得了。她那本“春光豔”祁循也帶來了燕平州,還有她的刀,不過她應該都不記得了。


    現在這條小路,是祁循一次次上嶺,生生踏出來的。沒有台階,隻是一條彎彎曲曲的小山路,若遇雨雪,便會有些滑。


    今日的雪下的不大,隻是小小的雪粒,落在小路上就更滑。凝煙腳下一滑,一條腿跪在地上,不由自主“呀”地叫了一聲。


    祁循迴手將她拉起來,轉到她後麵去走。


    前麵已經看見稀稀疏疏的梅樹了,凝煙高興地疾奔過去,圍著梅樹歡唿雀躍:“真的開了,真的開了!”


    看著她高興的樣子,祁循也忍不住唇角上揚,隻是沒讓她看到就收了迴去。


    “木屋中有籃子,拿去采花吧!”


    “好”


    凝煙一路跌跌撞撞奔向木屋,找到了籃子。來到梅樹下,她一次次伸出手去又縮了迴來,看樣子是下不去手。


    祁循過來,拉住一枝花朵較密的紙條,每隔一朵花采下一朵,然後將采下的花丟進凝煙手中的籃子裏。


    凝煙轉頭看著他專注的樣子:麵色冰冷,睫毛微垂,本來的一雙鹿眼成了丹鳳眼。他的手指修長,除了手掌略顯寬,看不出任何粗糙的痕跡,完全不像傳說中的糙軍漢。他身上的的狐裘雪白,與滿樹紅梅相映成畫。這是凝煙見過的最好看的將軍,比張歡多了些言喻不出的英雄氣概。


    就是他年年戍守在邊塞,換來雲周國百姓的平安喜樂。不但陣前英勇,他還是個癡情種,對失蹤已久的娘子念念不忘。


    他一點點將花兒放入籃中,凝煙卻隻是癡癡地看著他。他似乎覺察到凝煙在看他,側眸道:“采花啊!看什麽”。


    凝煙伸伸手,還是有些猶豫,祁循道:“這些花不一定都能結成果子,若真的都結了果子,梅樹會被累壞的,以致明年花兒會開得少,果子也極少。倒不如將花兒稀疏一下,那樣每年開的花,結的果數量都比較穩定”。


    “你還懂這些?”


    “是鄉民告訴我的”,他唇角微揚,淺淺一笑,那一笑,深深擊中了凝煙的心。


    “將軍,你家娘子為何會失蹤?”


    祁循采花的手頓了一下才說:“是我沒保護好她,讓她墜了崖”。


    “墜崖,那說不定已經……”


    “不,她還活著,我在山上尋了她兩天一夜,都沒有找到”


    “她若活著,應該來找你呀!難道她變心了?”


    祁循看看她瞪大眼睛等著答案的樣子,沒有迴答,繼續采花。


    他不迴答,那就是被說中了!這麽好的將軍還要變心,他那個娘子一定是眼神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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